22、第 22 章 游 ...
-
旅行出游，顾名思义是指从自己生活居住地前往观光览胜的风景区娱乐，近些年人民群众生活水平的跃升，放松心情的旅游娱乐活动迅速兴起，以致每当节假日期间，但凡有那么一点意思的风景区几乎都是人流如潮。旅游胜地，一旦迎来旅客高峰期，到处长长的队伍，靓丽的风景面前，人们争相排队涌入，就连女厕都排着长长的队伍，一处风景观光三分钟，为欣赏风景而消耗的准备时间却是按小时算，这些俨然成为人们旅游后的感官体验，越是热门景点，这样的体验越是突出，越是突出越能吸引到五湖四海的游客。旅游，对于今日的人们来说或许是平常事，可对于古人或上世纪的百姓而言，旅游好比奢侈品一般，是富裕阶层的专属，能让普遍百姓可游的，多是被迫的迁徙及逃荒，就拿李白夸赞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庐山来说，中唐诗人白居易说它“大林穷远，人迹罕到”，也即说在唐代，庐山是一大片森林般的穷远之地，极少有人来到，而如今成为享誉全国的旅游胜地。
出游无疑是现代人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有人放空自我调节身心，有感受悠久文化的魅力，有体验风土人情或异域风情，不一而足，表达旅游之后的感受也千差万别，曾经看到游客讲游览风景感受时的话语颇有意思，是一首打油诗，“看着风景美如画，本想吟诗赠天下，奈何自己没文化，只能卧槽浪好大”，第四句有点爆粗口性质，观光客们可根据所看的景色而依葫芦画瓢作打油诗。一般人旅游览胜时可作打油诗，文笔优秀的人则多会写作或记录出游的心理历程，放诸古代的诗人或文人墨客，则会进行诗歌文学创作，如李白览胜庐山创作诗篇《望庐山瀑布》，被贬谪为江州司马的白居易登访庐山时创作七言绝句《大林寺桃花》。古人游玩时的诗歌，通常会在序言里介绍他创作时的旅游概况，如白居易创作《大林寺桃花》便有一段“游大林寺”的序言，也有直接以游某地为题的诗，好比人们写某地游的文章，在校园时代，老师会要求学生根据春游或秋游的经历练习写作。
春游，俗称踏青，是一种盛行于今日中小学的文体活动，它的历史渊源由来已久，出游的日子一般选在清明节前后，因为此期间自然界呈现一幅生机蓬勃的气象，是外出游玩的佳期，从很多春景诗篇可以看出，春日游是颇受欢迎的，看到一幅幅欣欣向荣的景象。在万物复苏的季节，相约游春是文人的常规操作，文学家韩愈曾创作诗篇，极言春天景色之美，借以激发好友张籍的春游兴致，以达到共同春游的目的。春游的诗篇不计其数，多是描写春日风景的，晚唐诗人韦庄有一首春游佳作《思帝乡·春日游》，并非描写春景，而是借春日踏青郊游的由头，歌颂青春爱情的美好，在春游主题的诗篇里独树一帜。韦庄的这首作品被收录于《花间集》，这部诗词集主要收录了晚唐五代时期花间派词人的作品，而韦庄是花间派词人的灵魂式人物，该集多有燕婉之私的艳情诗词，而《思帝乡·春日游》稍有区别，它更多的是体现女子向往矢志不渝的爱情。
《思帝乡·春日游》
（唐）韦庄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韦庄这首词的主旨内容大致相当于现代人浓情蜜意时的海誓山盟，是青春男女情到浓时类似于你若不弃我定不离的话术。词作开篇说春日踏青时，少女在漫山遍野的杏花丛中游玩，缤纷的杏花花瓣落满在头上，杏花可寓意为娇羞少女的慕情，看似描写春游时的杏花美景，实则为接下来描写真挚爱情作铺垫。接下来的两句是说，少女在田间路上看到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瞬时心动不已，可能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结合前两句来看，它勾勒出女子在融融春光里萌生追寻意中人的思慕心理，一句足风流，刻画出少女怀春时萌生的爱慕之情，犹如情窦初开的女子，看到神采飞扬的男子，流露出如花痴的神情。
词作前半部显示女子对风流少年思慕之情，后半段描写山盟海誓之意，“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拟”字表明少女内心的打算，且是一生休的愿望，将身嫁与就是心里想嫁人之意，极力表现出将要嫁与风度少年的自由意志，后面再续写到“纵被无情弃，不能羞”，说即使被无情的抛弃，也无怨无悔，写出了女子为爱情不惜代价及终身不悔的决心，进一步彰显少女的痴情。不得不说，少女时代的爱情是真挚美好的，亦是盲目冲动的，春心萌动或者首次面对欣赏的异性时，其内心无疑是情真意切，那些感动天感动地的海誓山盟或者生死不弃之类的爱情宣言信手拈来，韦庄的这首词好比是古代人的爱情誓言。该词有别于花间派词风局限于燕婉之私的艳词，运用简明语言，率真的表达，长短错落的语调，塑造出一位大胆追求爱情的少女形象。这首词可能是韦庄借女子或妾的身份表达其为李唐遗民的心，韦庄世代深受李唐国恩，却不幸在人生末期见证李唐朝廷的覆灭，从而被无情的抛弃至西蜀一隅，其实也是迫于仕途选择而居于蜀地，尽管身处西蜀，但心依旧是李唐遗民之心，故而创作这首爱情诗，诠释他眷恋李唐王朝的赤诚之心。
从韦庄的《思帝乡》一词中可知，漫山遍野的杏花盛开，吸引到春心萌动少女和风度翩翩少年的争相涌入，可见杏花是人们喜欢观赏的花卉。它与诗词中常出现的梅花、桃花一样，是蔷薇科属的植物，尤其与桃花相似不容易区分，花期亦是每年三、四月，盛开时状态都是一朵朵紧贴着树枝，不过桃花瓣多以红色为主，而杏花含苞待放时呈艳红色，随着花瓣的伸展，色彩逐渐变淡成洁白状，故有“桃花红杏花白”的说辞，它们亦可以组合成语“桃腮杏脸”和“桃羞杏让”等，用来形容女子的娇美容颜。有关于杏花的俗语，以红杏出墙最为出名，作为形容女性出轨的文雅之词，它切乎人们的现实生活，更加是关乎到家庭生活的美满和谐与否，故它享有盛名。如此文雅的词，如今却沦为谈之色变的词，它较早可以追溯到唐人的诗句“一枝红杏出墙头”，不过真正让它成名的诗句，却是出自宋人叶绍翁的名作《游园不值》，从诗题可以看出，是作者游玩赏花感觉不值的时候所作。
《游园不值》
（南宋）叶绍翁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这首红杏诗，是南宋诗人叶绍翁准备到花园里游玩而未能入内，看到红色杏花越过围墙后的感怀之作。前两句描写诗人准备游园看花，还担心留下践踏的脚印，然而园子大门却紧闭，敲门很久也未能见到有人开门，未能欣赏到满园的杏花春色，感情上应该是从有所期待到失望遗憾的，后两句是看到一枝红杏伸出墙外，也算是领略到园的盎然春意，感情上由失望转向意外之喜，叙述的曲折有层次。诗作后两句无疑是这首诗闻名至今的妙笔，它不仅渲染了浓郁的春色，也同步揭示了深刻的哲理，寓意春天的风景不局限于封闭的园内，美好的事物是封锁不了的，它定会冲破束缚蓬勃发展，描写的十分形象且富有情趣，使得这首诗成为脍炙人口的名篇。
红杏出墙被寓意为女性出轨的起源，不得而知，但今人习惯于说它源于叶绍翁的这首游园诗，而实际上在此之前，杏花出墙的描写大有人在，且叶绍翁这句诗也是拾得前人的牙慧，化用别人的诗句而来，之所以叶绍翁这首诗广为传诵应是源于后两句“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为经典佳句。从诗题看出，作者应该是将游园却未能入园，未能看到满园的杏花春色而遗憾的，殊不知后两句却说，杏花春色溢出园外，呈现生机勃勃锁不住的生命力，赋予了其生活哲理，预示新生事物能够冲破困境以致脱颖而出，因此流传不绝，盖过前人描写杏花出墙的诗句。
红杏出墙，原本是指红色的杏花伸出墙外，形容春色正浓情趣盎然，使得园外行人也能欣赏到春天的杏花景色，而今天的这个词，寓意非善，俨然与它的原意相去甚远，是当事人讳莫如深的词，当然也是局外人喜欢的谈资。出轨是不道德的，但是人性本质里多寻求多性伴侣的，故社会上的出轨事迹屡见不鲜，尽管被视为不道德，但是从人性角度去看，压抑人的性本能未必就是道德的，当然它也不是值得提倡的，毕竟出轨多会引起激烈的纠纷乃至引发命案。就如红杏出墙而言，一般人理解是女性不守妇道的用词，但它通常是一个含蓄的代名词，暗指出轨是事出有因，也即说男方有过错或不妥之处，从而导致女性出轨或外遇。出轨多是为了情爱，而情爱是人世间美好的事物，因此是难以被压抑的，有时候还不如以更加宽容的心态接受出轨，当然它并非善举，因为在道德规范上和社会伦理方面，人们对它的抨击过于强烈，一般人会顶不顺悠悠之口。
人性是相通的，无关古今，不分地域，尽管古典中国社会女性地位偏低，但是成年人的情爱需求并不会因礼制的约束而偃旗息鼓，在当代社会，男女平等及女权盛行的氛围下，红杏出墙更是普遍的存在，只不过属于两人私密之事，不宜公开，事实证明，“红杏出墙”公开都将沦为一场灾难，自古皆然。社会上对男性出轨的宽容理解度远高于女性，女性出轨也更容易遭受社会的批评指责，男人逾墙寻欢多理解为男人的正常需求，女人出墙寻爱却总被评价为道德败坏，这是对女性的不公平，在新时代男女逐渐平等的社会格局下，宜以更为宽容理解的心态面对红杏出墙。出轨涉及的话题是贞操情节，对于贞操而言，还是民国时期大思想家胡适在其文集里说的在理，贞操是互相的，而不局限于女性的贞操，要求女人保持贞操的同时，男人也应保持自身的贞操，文明日渐开化的社会，越应该是如此，因为避免使用红杏出墙一词，首先是男性坚守自身的贞洁。
叶绍翁同时代的一位大诗人陆游，也曾描写过杏花出墙的诗句，同样是化用前人的诗句，与叶绍翁的诗句仅有一字之差，然而陆游的这句诗默默无闻，从历史人物名气上，陆游是碾压叶绍翁的一位大诗人，然而同样的诗句，其知名度却调转相差千万里，可见诗句是否值得传诵乃至成为经典，不会仅仅因为它出自大名人之手，更在于诗句本身是否值得传诵。当然，陆游也有一首颇具哲理的游历诗，是他罢官赋闲在家时所作的七言律诗《游山西村》，这首诗整体并不是特别上乘，但他的颔联“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极富哲理，广泛被人们引用，是人们在困境中发现转机时的感慨用语。
《游山西村》
（宋）陆游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
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这首诗最为经典的句子为其颔联“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表意是山峦重叠流水曲折，正担心没路可走，柳绿花艳处，忽然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山村，而我们品读这句诗都在用他的引申含义。人们在探讨学问或研究问题时，往往会遭遇山回路转扑朔迷离的情况，出路难寻之时顿生茫然之感，但只要锲而不舍风雨兼程，或许总会在不经意间出现一丝希望，再接再厉便有可能豁然开朗，发现一个全新的天地，这便是此诗颔联给人们的启发。读此诗后，在人生的某种境遇里，或许出现类似的经历，具有惊人的契合之处，可能会对这两句诗理解的更为深刻，作者描写自己置身于山中荫道上，信步而行疑是无路又豁然开朗的情景，反映出诗人对前途抱有希望，不仅超过了自然景色的描写，更富含哲理，是宋代哲理诗的代表作，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故而成为人们所熟悉的哲理名言，激励人们即使在困境或绝境中，保持乐观心态的哲理，只要坚定信念，勇敢开拓，总能绝处逢生，见识到充满光明和希望的世界。
介绍陆游时，习惯称他为爱国主义诗人，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积极主张抗金支持北伐，以求赵宋朝廷能收复故土，而朝廷不敢轻易开启战端故选择偏安于今日的杭州，且很多安于现状的政治势力不支持北伐，作为主战派的陆游因前线战败更是遭到主和派的指摘，被罢官赋闲在家。历朝历代，对外开启战端都是险棋，不管是为了所谓收复故土的正义战争，还是为了争夺领地而发动侵略战争，抑或是被迫加入战争的，战事顺利则主战派得势，倘若战事不顺抑或惨败，主战派便要承担责任，因此很多人的仕途有时要靠时运，陆游便是如此，南归赵宋朝廷的辛弃疾亦是如此，偏安一隅的赵宋朝廷面对北方的金国，多处于守势，对爱国主义诗人陆游来说，的确不算是个好的时运。除爱国主义诗人的标签外，陆游与表妹唐婉的爱情纠葛，或是值得提及的事故，他们之间互赠的词作《钗头凤》，深刻的反映出社会枷锁对人的束缚，哪怕是出生精英家庭的陆游及其表妹，在社会伦理面前照样非常脆弱，而陆游这首富有哲理的游诗《游山西村》，亦是激励人们即使被束缚在困境中，依然要保持柳暗花明的心态，陆游能高寿到八十多岁，乃至传言近百岁，或是这样心态下锤炼而成的。
创作春日游的韦庄，尽管自己的境遇并未太大挫折，然而故国李唐的覆亡，多是让他有所感伤的，固有诗词的一生休和不能羞之言，叶绍翁的游园诗中，诗题使用不值一词，即是说不值得之意，可见作者对未能入园观赏满园春色还是颇感遗憾的，不过诗作内容倒是峰回路转，由失败转为喜出望外，陆游这首七言律诗《游山西村》，是他罢官赋闲在家时借游玩消解郁闷心情时的作品。从这几首游诗来看，文人们并非真正描写游乐诗篇，而是借游玩名义表达情感或哲理的，诠释他们想要道出的韵味哲理，而真正描写游乐的诗篇，犹如前面所述的打油诗那般，多是调侃性质，很难创作出具有传颂价值的诗句。总而言之，以游为名，创作高昂情绪的诗词，多半很难具有传诵性，至于打油诗之所以盛行网络，多是切合人们在旅行出游时，看到美妙风景发现缺少丰富的语言去表达它，借以调侃文化不够，迎合了大众的心理需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