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 90 章 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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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诗歌是一体的，在信息传播多以口口相传的先秦时期，歌唱无疑是较为高效便捷的方式，随着社会科技的进步发展，人们开始以文字形式的记录所歌唱的内容，自此演唱的文辞为歌，记载的文辞逐渐演变为诗、词，因而在遥远先秦时期，诗、歌是合为一体的，甚至和乐、舞都结合共同体，乃至今日很多演唱歌曲时，需要舞蹈和乐队的配合出场，随着社会进步，它们各自发展分化独立成体，而诗、词成为音乐里的歌词。诗即歌词，故有学者称，从唐诗发展而来的宋词，亦是歌词，因此可以领略到很多音乐创作者直接将宋词作为歌词进行演唱，为了作区分，古代将不合乐的称为诗，合乐的称为歌，也即说适合演唱的为歌，不合适的为诗，因而本质上说，歌是诗的一种。宋代时，李清照曾评价很多前辈的作词不协音律，想必是指他们所作的词不合适演唱为歌曲，或许李清照的评论颇有几分道理，她本人的多首宋词曾被演唱为歌曲，而苏东坡的《定风波》一词被唱出来，着实不如李清照宋词唱出来的悦耳。
现代意义的歌，抑或用高雅的词汇音乐，是由歌词和旋律有机组合而成的听觉意象，是日常生活中最能表达思想情感的艺术形式之一，也是创作者对人世间的感受及迸发情感的真实反映，从古代歌分化发展而来的诗词，显然亦如歌一般，具有表达作者对人世间的感悟及思想感情的功能。就今日影响力而言，歌远胜过诗词，一首歌抑或一支乐曲，通过其独特的蕴意和内涵，触动人们内心深处的情感，引发共鸣，产生共情，更为关键的是，唱歌极为方便快捷，歌作为一种表达人之情感的艺术形式，相比琴棋书画而言，一般的成本投入可谓忽略不计，毕竟五音齐全的人们要想学唱歌，带上耳机便可哼上几句跟着唱，当然要成为高层次的歌唱者则另当别论。而诗词，对大多数的今人而言，只是学校文化课而且只是语言类学习的一部分，但学习古典诗词亦有其效用，首先它具有歌一般可引发受众共情的功效，其次不管听歌还是学习诗词皆有利于提升个体的文艺素养，再者要想创作优秀的歌词抑或增强语言功底，诗词学习则显得很有必要，它犹如打地基时植入加强筋一般。
中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名为《诗经》，严格的说它是入乐歌唱的，也即说《诗经》的三百首是当时官方收集来演唱的，是先秦时期的歌曲，留存到现在只能以“诗”的形式存在，毕竟它不能像现代歌曲可以录音形式永续的留存。《诗经》收录的三百零五首，可想而知的是，先秦时期的歌必然不止这么点，未能流传或未被编入的歌更多，《诗经》所记载的或许只是先秦诗歌的冰山一角，在此之外还可品读到一些未被收入的歌，如《击壤歌》和《越人歌》，表达古人生活情势的名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表达古人爱情生活的金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等，便出自这两首歌。
两千多年前的诗歌，很多作品已经失佚，除去前文所提及的《击壤歌》和《越人歌》及歌中佳句，尚有一些可读的诗歌佳句，如先秦《楚狂歌》中的“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是说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而未来的还来得及，这两句曾经被陶渊明化用到他的作品《归去来兮辞》中，也即中学时代所学的“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另有佳作《沧浪歌》，歌中的名句“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被屈原引用到《楚辞·渔父》，或许是很多读者朋友非常熟悉的诗句。以“歌”形式表现的诗，多在先秦时期及汉乐府时代，在本文里重点分享的几首歌，都是离今日较为久远的诗歌，如战国时期的《易水歌》、汉高帝刘邦名作《大风歌》和西汉武帝时期的《李延年歌》，距今超过两千多年，这些年代久远的歌，能够流传至今，说明它有些许流传价值，或曾影响后世文人的艺术创作活动，如上提及的《楚狂歌》和《沧浪歌》，尤其是《沧浪歌》，其名言佳句至今仍有使用的空间。
《易水歌》
（战国 ）荆轲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易水歌》的作者是荆轲，荆轲刺秦王的故事，世人或有所耳闻，这首诗歌便是荆轲去秦国刺杀秦王前饯别之际所作，语言简洁直白，却意味深长。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风萧萧的将易水河吹的很冷，壮士去了将再也不回来了，说明刺杀亲王的重要任务将是有去无回的，据史书记载，为壮士饯行时，高渐离击鼓，荆轲悲歌，这个场面甚是悲壮，因为去刺杀亲王就像到虎穴和龙宫里一样危险，英勇无畏的气概，仰天长叹都能形成白虹。这首诗歌是荆轲受燕国太子丹的委托，准备去刺杀秦王时高唱的悲歌，或许现代人难以理解荆轲为何答应太子丹的请托，因为这个任务完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个历史典故真假几何不得而知，不过荆轲这种士为知己者死的献身精神倒是熠熠生辉，经久不息的流传于世。
汉代创立者刘邦联合各诸侯王围攻项羽赢得天下荣登皇帝宝座后，迫于形势所需，刘邦得遵守起初与各异性诸侯王达成的合作关系，天下大势稳定之后，为了承袭秦朝中央集权及推行符合历史潮流的郡县制，刘汉王朝中央政府与各诸侯王的矛盾慢慢升级，刘邦采取各个击破策略，使得各诸侯王相继陨落，维护了大一统的王朝，是秦朝实现大一统王朝的延续。汉高帝刘邦在剿灭诸侯王征途中，有一次恰好路经故乡沛县，于是在征战胜利的喜悦心情下，邀请故人饮酒庆祝凯旋，刘邦在酒酣时击打乐器，同时唱歌，其中有首歌便是挂在他名下的《大风歌》。这首《大风歌》只有三句，在中国历代诗歌史是不多见的存在，每句都带有《楚辞》作品中常见的“兮”字，这个艺术表现手法应是延续先秦时创作诗歌的方式，三句都在表现作者的宏阔心境，充分表现出作者的帝王气派及所处的高度，俨然是一首帝王诗。
《大风歌》
（汉 ）刘邦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大风歌》首句大风起兮云飞扬，即大风吹来，浮云飞扬，这里可能寓意群雄竞逐，而天下始乱也，符合他刚刚亲征平定叛乱的心境，云飞扬的寓意美好，遂被武侠小说《天蚕变》引用为英雄人物的名字。第二句威加海内兮归故乡，用威字生动的表明各路诸侯臣服于大汉朝，直接描写出刘邦平定叛乱后的得意心境，让天下不安分的势力重归大汉朝统治之下，而他自己路过故乡沛县，大摆宴席，告诉乡亲父老们，在乡亲们眼中不起眼的他如今荣耀天下，威加海内。尾句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就是说，出身不显赫的他经历群雄竞逐后，因得到猛士方能守住四方，使得他荣登皇帝宝座，此次亲征叛乱顺利而返，也是因为得猛士而守好四方。在看似积极含有激情的《大风歌》中，刘邦也透露着悲音，据记载刘邦与故乡沛县亲朋好友欢唱跳舞时，表现出慷慨伤怀，乐极而泣的样子，或许他明白平定叛乱只是稳固他创立大汉朝的一部分，犹如第三句所言，他需要得到猛士守住四方，或许透露着他平定淮南王叛乱后陷入踌躇满志的心境，对自己历经艰辛创建的江山基业透露着内心的忧虑。
中国古代诗词歌赋里，有很多女子姿态和美貌的描写，如描写古典四大美女而来的成语闭月羞花和沉鱼落雁等，这些成语的来源皆有典故，常形容女子之美盖过世人的成语倾国倾城，亦如形容四大美女的成语那般，是源自汉代时期的一个故事，故事中尚有一首歌，名为《李延年歌》，记录在汉代史书里。这首歌的作者李延年出身于汉代音乐世家，在汉武帝时期担任宫廷音乐家，据史书记载，李延年曾在一次宫廷宴会上献唱这首歌，因这首歌备受皇帝的青睐，从而使得他一度平步青云。这首歌留存于世，使用宫廷音乐家名字为题，大概率是在遥远的秦汉时期，语言文字不比后世的这般丰富多变，所以才使用人名加歌字作为歌曲之名。汉武帝听罢这首歌，不禁感叹的说道世间能有如此佳人，后来因为此歌的缘故，李延年的妹妹被引荐到汉武帝身边，能歌善舞的李延年之妹通过曼丽舞姿俘获了汉武帝的欢心并成为宠姬，进而使得李延年成为外戚，并在宫廷混的风生水起，然而政治总是波谲云诡的，李延年后来的命运非善。
《李延年歌》
（汉）李延年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李延年歌》大意是说，北国有一位美人，有举世无双的美貌，她娴雅而脱俗的性情，不屑与众女为伍，她只要对守城将士瞧一眼，便可令城池失守，倘若对君王送秋波，国家便可惨遭灭亡的风险，宁可是倾国或倾城，也不要丧失获得佳人的好时机，毕竟盛世佳人不可再逢。从这首歌背后的典故，可以看出它俨然一首政治献诗，是李延年想要通过介绍他妹妹给汉武帝，希冀可以得到皇帝的宠幸，而且李延年的政治目的似乎也达到了，成为外戚为家族带来荣耀。形容女子天仙之美态的成语倾国倾城，无疑是这首诗歌的噱头之一，其次首两句“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亦是佳句，乃至后人仿照此句创作诗句“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李延年作为宫廷音乐家，擅长音乐创作，这首《李延年歌》则是代表作，得益于记载于史书而流传于世，尽管他及家族命运不甚良好，不过对他在音乐上的贡献还是给予称赞认可的，创造的成语“倾国倾城”亦是人们能详的，以“倾国倾城”为名的歌曲亦是耳熟的。
从先秦时期成集的《诗经》和春秋战国时代的《楚辞》，到秦朝的乐赋，汉代的汉乐府诗，魏晋南北朝民歌，经过上千年的酝酿后，文学上迎来了辉煌发展的唐诗宋词，然后开始没落成元曲和明清时期的杂诗，乃至新时代文化运动的近现代诗，我们通常会将它们统称为诗歌。所谓诗歌，是指用高度凝练的语言，生动形象的表达作者丰富情感，集中反映社会生活并且具有一定节奏韵律的抒情言志文学体裁，进而表达作者的内心精神世界。先秦的这些歌，显然不比唐宋时期诗歌有较高的格韵旋律要求，但是言志抒情的功能是一致的，所要表现出创作者的内心情感世界亦是相通的。今日的人们大概率多是只学唐诗宋词，而对它们的源头，先秦时期将诗和歌合为一体的诗歌，涉猎的不多，于是笔者以歌为题分享几首年代久远的诗歌，好比学习诗歌历史一般，晓略其起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