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正经的狗血》苏子籽

11、第十一章

　　楚尽语听到这话有点答不上来。

　　“朋友？”

　　在他的映像里，朋友这个词有点陌生，好像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就没什么朋友，那些人最多算同学，还有交集的就是福利院里的那些半是兄弟姐妹了。当然大学里有一个朋友，那就是邹渊。

　　宋样忍笑，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看你表情就知道你为什么没什么朋友了。”

　　楚尽语疑惑，“为什么？”

　　宋样：“因为啊，你这个人很闷，给人感觉很有距离，而且有点自我。”

　　“看你样子，也不想有钱的样子，没有人因为金钱和你交朋友，你的性格很无语，没有人因为情绪价值喜欢和你说话，要不是你算我……半个救命恩人，我也不想理你。”

　　“我的性格很糟糕吗。”

　　楚尽语低下头沉思，像是真的把宋样的话听进去。

　　突然，“啪”地一声，宋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太认真了，放轻松，性格无聊点怎么了，至少不会招惹大是大非啊。”

　　楚尽语：“是吗？”

　　宋样没有回答这句话，放在楚尽语肩上的手又拍了一下，

　　“我们到了。”

　　楚尽语抬眼一瞥。

　　果然，同事说的那个修表店到了。

　　踏进店里，一股浓重的中世纪氛围跨越历史长河，好像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小小的屋子里满满的都是时间，最显眼的的大摆钟的大锤来回摆动，记录时间的流逝，突然感到一股压抑，人类生活时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他们将时间作为一个完成任务的尺子，不会真的在乎每秒溜走的时间，但在这间屋子，四四方方的角落都都提醒这屋子里的人，你的每一秒过去，离死亡更尽一步。

　　当然，物极必反，坐在正对门口的老板，鼻子挎着老花镜，一身红色老头衫，在严肃的环境中的一点鲜活，低头拿着器械在修着什么，听见门口的响动才抬眼顶起额头上送垮的皮肉，操着一口粗砺方言音道：

　　“做撒，要修表，还是买表。”

　　楚尽语拿出手表：

　　“爷爷，我们修表，顺便看看这表时来自那里的，我想却认一下它的来历。”

　　拿出院长给的手表，抵到老板面前。

　　老板停下手中的活，向里面推了推老花镜，拿起手表仔细看了起来。

　　良久，拆掉地盘查看里面的结构，然后了然于心的抬起头，

　　“你这个表很阔以，就是太久了，修费用高，要几千。”

　　听完几千，楚尽语心都要碎了。

　　这个月他是要破财吗，实习工资本来就没有多少，都用在这里了，怪他自己，急着还助学贷款，现在口袋真的分文没有了。

　　老板继续道，

　　“你这个表来历嘛，我暂时没办法给你答复，你先放我这里，我边修边查，但我确定你这个表，第一可能是女性戴的，当然男性也可以戴比较中性偏女气一点，第二是定制的，上面有字母。而且这个款式挺老的，等我查查。”

　　“行不，小伙。”

　　楚尽语轻轻叹了口气道：

　　“麻烦大爷了。”

　　“那先交一半钱，给个三千。”

　　楚尽语尽量保持镇定打开某呗拿起一扫，但被另外一个人抢先一步。

　　店内响起“到账3000元。”

　　宋样亮了亮手机支付完毕的界面，

　　“看你怎么脸黑犹豫的样子，我付了，不用还我也行。”

　　老板赶人，拿出一张纸，写了写，递过来，

　　“喏，维修发票在这，下次拿这个来找我，付完钱就出去，我修表要安静。”

　　楚尽语把票拿走，语宋样走出店外才问，

　　“其实我可以自己付，当然，你付了我可以还给你，不过，等我发工资吧。”

　　宋样忍俊不禁，

　　“你这副正经的样子，哈哈哈。”

　　楚尽语不知道怎么回应他这样的话，只是道：

　　“你说我陪你你来了表店，你也陪我去老街玩一会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他缄默不言。

　　来老街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修手表，本来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来一回的行程，没想到遇到了宋样，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宋样率先帮他做了决定。

　　只听宋样道：“我现在是你的债主，你要听我的。”

　　他可以拒绝的，因为宋样在此之前对他的印象并不好，是没有边界的，遇到宋样的时候就觉得磁场不合，因为他是一个有边界感的人，是无病呻吟的，明明家底富裕选择混乱的私生活，却自相矛盾不喜欢这样，脆弱敏感。但一刻，他忽然有些明白，正式因为他的没有边界，脆弱敏感，帮了很多人，福利院现在的孩子，林敏重回社会生活的小吃摊，还有自己的窘迫，他能快速捕捉到，然后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插手，最后的效果很好，不能以他伸出先援手，就心安理得的接受，即使宋样不是对己约束高的，不是想象中私德高的人。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宋样突然靠近自己，但是结果应该是好的吧，他想

　　于是，他答应下来，

　　“好啊，我们去逛老街。”

　　宋样笑了，与他淡淡的微笑不同，这次笑中带着一丝得意的俏皮。

　　“好啊，走。”

　　老街是A城独具特色的古风楼宇群，木材表面经过风雨历史的洗礼变得斑杂，飞檐层叠，古香浓郁，这是他在宣传板看到的宣传语，这也是他对老街的全部了解，虽然他在A城土生土长，但每当他路过老街或者在老街办事的时候，他都没有亲自认真地看一看，认真感受老街历史悠久的氛围，这会功夫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向宋样介绍老街，甚至怎么从那里开始游逛。

　　但是看着宋样对周围一切新奇的模样，好像并不需要他的引导，他总能找到老街不一样的地方。

　　与其说是自己陪着他，不如说是他带着他重新认识了老街。

　　弯弯绕绕的，宋样带着他来来回回走着几条相同的路，老街虽然是街，却更像是一个广场，面积不大，只是人文效应强，所以他才会忽略掉许多美丽的风景，觉得这些是拿来吸引游客，增长经济效益。

　　在宋样的火眼金睛下，他到吃了地地道道的老街美食。

　　要不是院长说宋样是第一次来到A城他都怀疑，宋样已经在A城生活多年。

　　他总能精确的找到好吃好玩的店铺，在老街内，在老街周围。

　　总会看见这样的场景，宋样在一边叭叭叭说话，楚尽语回应几句，因为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个话唠，只好有什么说什么，有什么答什么。

　　问他食物的味道一律答好吃。

　　问他精品店的小玩意他一律答好看。

　　问他猫咖店的小猫可不可爱他也一律答可爱。

　　楚尽语觉得这不是敷衍，而是他能感知到的最大限度的感受，他把自己禁锢在来平常人难以想象的自我枷锁中，总是关注自己，没有看看周围。当他作为井底之蛙认为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时候，他的世界掉落下来一颗珍珠，珍珠在井底发光，他的王子为了这颗珍珠来到了他的世界，带他远离黑暗狭小的地方，看到人间百态。

　　时间在四周流逝，却在人脑占据空间，名曰记忆。

　　这一天楚尽语的记忆，全都是宋样，他在心里定义，他们应该是朋友了。

　　满天的绯红艳丽一路烧至天边。

　　宋样拉着他的手腕，来到一个小亭子。

　　宋样：“我累了休息一会吧。”

　　楚尽语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

　　突然，伸来一个手机二维码。

　　他疑惑的看向宋样，但还是拿着手机扫上成功加上好友。

　　“嗯，很好很好，加上了。”

　　“你的钱我慢慢还。”

　　宋样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因为店铺每个店都是宋样选择进去，而他在后面跟随，所以宋样在进店是就付好了钱，每一次都这样，当然那些服务基本都是宋样在享受，他站与坐着都像个木桩，对着宋样选择的事物尝试。

　　A城真的很喜欢蓝色，到处都是蓝色的星星小花，它们嬉闹在风中。

　　楚尽语看着小花出神，没注意到宋样逐渐接近的身体。

　　突然一声，“楚尽语。”

　　他转头看向宋样，正在惊讶什么时候她靠的这么近。

　　“咔嚓”

　　相机的声音在两人中间响起。

　　宋样拿出手机拿起来在不经意间，面向楚尽语，喊了楚尽语一声，在他转头的那一刻，宋样按下摄影键。

　　一张照片将两人今天的心情水灵灵定型。

　　宋样很快就通过WX把照片发给楚尽语，

　　“看，你今天比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要开心。”

　　“是吗。”

　　楚尽语看着照片中的自己，没有看向镜头，是看着宋样，与上一次他照镜子相比，确实眉间的凝重舒展，眼尾微微上扬，嘴角噙着点点笑意。

　　是啊，确实，他今天的心情不错，即便又花出去很多钱，即使手表来源还无法确定，但这片刻他是放松的。

　　“放松？”

　　脑子好像对这个词有敌意，心情好像又跌落下来 。

　　宋样看着楚尽语由平淡转黑的脸色，开口：

　　“我拍的不好吗，还是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拍了照片呢。”

　　宋样在接近楚尽语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楚尽语对人有很强的冷漠感，虽然他可能知道这个冷漠感来自何处，但这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他需要楚尽语的在乎，深刻的在乎，才能在后面的游戏有砝码。

　　楚尽语：“没有，只是很久不拍照了，想到自己在照片里会是这样。”

　　“我会好好留着的，谢谢。”

　　聊表谢意，回了宋样一个微笑。

　　忽的，宋样伸手过来捏了捏他脸上因为笑推起的软肉。

　　宋样：“你应该多笑笑，你的眼睛笑起来很好看。”

　　楚尽语知道他笑起来，有一种小孩子的天然的稚感，但他不喜欢，因为大人总是笑意不达眼底是他以为的成熟的标签。不过在当下，他愿意放松身心，“好，我以后多笑笑。”

　　楚及语不太记得，他们是怎么道别的。

　　只记得日落的对角浅色的白弯月升起，宋样坐上了来接他的小车，然后追逐这月亮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