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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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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见破旧的居民楼,位于在A城的市中心的外围。
A城贫富差距大,市中心高楼林立,但是外围都是低矮的老破小。
——被称作贫民窟,只有穷人和学生在这里住在这里。
夜晚八点,楚尽语大步地跨两层台阶,极快的速度就爬到五楼,面对出租屋的大门,还没打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游戏音效和某人的打游戏不如意开麦骂人的声音。
他不指望他的室友邹渊来给他开门,从公文包拿出钥匙,钻进钥匙孔。
吱呀——
门从外面推进。
屋内打游戏的人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在屏幕上冲锋陷阵门,但嘴欠的说:
“我说老楚,当初秋招时我们全班可就你一人得到大厂offer,现在看来,还是我比较幸运,能按时下班。”
邹渊没理会楚尽语是否回应他,又开麦骂起了人。
他其实并不老,甚至比同一届都小上一岁。只是邹渊嘴臭,这样叫习惯了。
楚尽语已经习惯邹渊的嘴臭,没有理会调侃,只是松松领带,卸西装外套扔在床上,深叹口气,径直走向厕所。
房子面积很小,一间单间一个阳台一个厕所,就是这间房屋的全部。
他看着镜里憔悴的他,摘下四方的商务眼镜,揉揉发涩的眉心。
——才实习五个月,他已经感觉过了一年。
镜中的男人,只能看到额头部分,因为191的身高,镜子高度不够。
此时,镜中的另一个自己,眉心锁起,闭上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妥帖地贴在下眼睑,拇指和食指跨着高挺的山根在深邃的眼眶摇动,始终上扬的嘴角在班味上败下阵来,紧紧抿着,看不出笑意。
再睁开眼,本该明亮有神的眸子里满是不耐烦。
但也没有办法。
谁让大厂工资高,找父母需要经济支持。
他是孤儿,不到一岁就被遗弃在儿童福利院门口。那时A城还不发达,小偷小摸很多,也很乱,遗弃孩子虽然不道义,却也是很多家庭的选择,他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可能是上天就得他太惨了,毕业后就送上一份好工作。
三月秋招时,苜蓿游戏大厂意料的在学校的双选会上出现,往年苜蓿是不会来他们学校招聘的。虽然A大也是不错的大学,但在计算机专业排名在全国并不突出。也没指望苜蓿真的招人,他只是去试一下,没想到简历通过了,一面二面三面他都通过了,他激动的签下三方协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久后整个班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有些不适,却没有说什么。
当他准备在市中心租房时,他发现市中心的房子太贵,他支付不起,其他人还可以有父母帮扶,他没有。
于是他把目光转移外A城外围,见到了一个价格便宜的出租房在招舍友,顺着留下的联系方式加过去,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邹渊。
邹渊算是他在大学唯一的朋友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大学,基本单机,不过这也没什么,从小到大他都习惯了。
他道明来意,邹渊很快同意。
他也基于对舍友的信任直接支付了定金。
邹渊睡觉不打呼,没有晚睡的习惯,虽然喜欢开麦打游戏,倒不是缺点。
来到房子后,他才知道为什么这么便宜。
——租房面积不大,一个单间、一间厕所和一个小阳台阳台就是房子的全部。
却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以及交了定金。
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是舍友。
打开热水门阀,温暖的清水洗尽一身的疲惫。
他穿着一身T恤短裤,走出厕所。
走到床上。
邹渊没有在打游戏了,安静了不少。
嗡嗡嗡——
是楚尽语的手机来电。
他看眼来电名字,立马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外点击接听。
按下接听键见对方迟迟没有开口,
“院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迟间是星星儿童福利院的院长,也算楚尽语的半个父亲,他曾经在那里待了近18年。
上了高中时他们还会偶尔通电话,寒暑假回到福利院,但到了大学,基本上没有打过电话了。
这次,院长突然来电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
“小语啊,你还记得我啊。”
对面传来一声叹息,想来对楚尽语也有愧疚。
但他对此倒是气定神闲,只是道:
“院长,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记得您呢。”
他对院长多的是尊重之情,他刚来福利院的时候院内条件并不好,是院长在苦苦支撑,虽然关心不愈,但在孩子们的吃食下并未克扣。
电话那一头也幽幽道明来意,
“小语,我在整理旧物时发现了你父母的东西,是一块老式手表,你回来一趟吧,你不是一直想找父母吗,或许这块手表就是线索。”
听完院长这番话,心情一下就激动起来,
“您说真的吗,太好了,我周末回去一趟。”
“好,周末等你来。”
语毕关上手机通讯。
说来也是和A城有缘,他的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是在A城完成的,同时A城也是突然在这十几年间崛起,高楼林立。只不过规划的时候忘记带上了城市外围。
他见证了A城的成长,也想留在A城,也许会有父母的线索。
可能希望渺茫,却也没放弃。
看这线索不就来了吗。
抬头望向高空,明月晶莹剔透。
“手表”
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呢,他早就和院长说过,他想找父母。
他思来想去,为院长找理由。
那时的星星福利院不断接受孩子,不断照顾孩子,院长心力憔悴,无暇顾及其他。而且手表这东西小孩是不明白的,拿出来也无济于事,现在他长大了,也该真的拿出来了。
忽然间,手机的振动扯回飘远的思绪。
他低头打开手机,是组长发来的消息。
意思就是要他写一份近期游戏测试的报告,明天开会要用。
他无奈。
真是黑心的资本家。
回屋后,邹渊已经准备睡了,
“老邹,我晚点睡,写点资料。”
邹渊准备躺下去的身子又做起来,来一句,
“这不报警?明晃晃的压榨劳动力,你还没转正就这样,转正还得了。”
楚尽语已经拿出电脑盘腿打字,“行了,老邹,我知道你义气,但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需要这份好工作。”
这份好工作的定义只适用于它工资高,其他八小时,双休,没有一周完全落实,美其名曰都是员工自愿弹性加班。
邹渊噎住,抿嘴不满。
他知道老楚是孤儿,也知道老楚需要足够的钱,寻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也只能打打嘴炮,实际上根本支持他不了什么,如果他有钱也不会在这里租房子,还是这么小一间,甚至合租。
垂下眼睫,“那你早点做完,早点休息。”
拉着薄被,转身睡了。
还好他睡得像猪这点响声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房间内静谧无声,敲击键盘的轻声,是为夜晚敲响的小夜曲,滴滴答答随着时间流淌。
最后一个字打完,把文件发送过去。
楚尽语揉揉脑袋,合上电脑就睡了过去。
上班的日子是麻木的。
遵循着随着工作拉长的时间线,在工位上买卖自己的年龄换取金钱的社会常规。
楚尽语如愿地进入自己专业对口的工作,以为这是他实现自己游戏设计梦的开始,实际成为了一个不断消磨创作热情的圈套。
公司环境很好,大家西装革履,体面合规,大多时候严肃认真。
他在工位上继续测试并优化游戏代码。
忽然一片阴影移动到他眼前,遮盖住键盘的灯光,体现他身边来人了。
抬眼看去,和组长对上实现。
他们小组的组长是个中年男人,大腹便便,头发秃秃,在没谈及工作的事情时组长,是公司远近闻名爹味中年男人代表。
组长拿着茶杯环,对着楚尽语说:
“小楚,整理一份昨天的测试报告给我,下午开会要用。”
他拧眉,疑惑看着组长,
“组长,我昨天晚上不是发给你了吗?”
组长原本被上眼皮赘肉盖住的小眼睛,赫然睁大,虽然没多大,
“小楚,你什么时候发给我,我可没收到过?”
楚尽语赶忙打开WX,翻开和组长的聊天记录,上面只有前天的工作谈话,没有文件传输和发送。
眉毛皱得更厉害,难道我真的加班加到记忆错乱了?
他往上翻了几页,确实没有。
只道:“好的,组长等会,我发给你。”
组长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别这么急躁,看我多稳重,多学习学习……”
楚尽语露出个官方微笑。
虽然微笑官方,眼睑微微下至的他,一笑起来就是两个弯弯的月牙,眼睫浓密,眼瞳明亮,有一股天然的澄澈感。
“是是是,组长,我受教了,那我现在整理数据,等下发您。”
下一秒,响起劈哩叭啦敲键盘声,无声劝退组长。
他不想听见组长说教,只是和气回应,以免他又在这长篇大论。
组长见自己的话于被打断,有些不悦,但碍于体面和这么多人在这,就没出声,只留下一句,“好好干。”
等组长走后,他看了一圈最近联系人的对话框,确信没有把文件发出去。
但报告确确实实的做了。
难道他真的加班加糊涂了?
几次用力的闭合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叮咚——
随着很小声的手机提示音,转移他的注意力。
手机里跳出院长发来的消息。
他连忙拿点开。
上面显示一张图片,显示着一块手表的照片,
手表的机械外壳被岁月磨损得有点陈旧,表中的指示针纤细小巧已经不动了,时针和分针在大框,秒针单独一个小框,精致可爱,不像是男性的手表倒像是一款女性手表,表盘是米白色,上面刻着数字母。
——“SJC”
“小语,这就是和你说的表,明天就是周末,来看看吧。”
刚想回复院长说周末可能加班,但是不一会工作群传来通知,
“通知:明天周末双休。”
发消息的人是暑假刚来A城挂名总裁——宋阔声。
听同事说,他是苜蓿宋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来暑假来体验管理公司的,还在读大学。
他曾经远远看了一眼。
很青春活泼,对待员工没有架子,与普通大学生没有不同,如果忽略掉一身高奢品的话。
苜蓿宋氏集团的总部在首都。
“首都”
一个在书本、图片、视频里经常见到的城市。
于他而言,首都是一个遥远而熟悉的存在,像A城与首都隔着2000公里是可以遥望而不可到达的地方。
传言,宋氏集团现任的集团董事长是倒插门,但以一己之力让宋氏家喻户晓,许多宋氏开发的软件进入到寻常百姓家中,虽然是私企,却是国民集团的存在。
听到宋阔声暑假来A城当实□□裁的消息时,他想,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吧,当他沉迷于赚钱寻亲时,有人就已经家庭美满,经济富足,精神健康了。
他呆滞的看着手机里的手表图片,没有回魂。
突然,一道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小语,想什么呢,看着手机这么出神。”
一旁的同事拿着咖啡,笑着经过他,往楚尽语的手机一瞥,
“哟,这不是宝玑手表吗,最便宜的都要十几万呢,不过这款式可要有年头了,想买这个?”
同事的一语“十几万”惊得楚尽语撑大双眼和同事对视,
“十几万?”
同事一脸自信的样子,“对啊,我祖上可是手表匠,听姐一句劝,现在不是买高奢品的时候,你那点工资,啧啧啧。”
随后苦口婆心的摇摇头。
楚尽语抿唇,解释道:
“姐,我没有打算买,这是……我朋友的。”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情况,不然解释起来又要费一番功夫。
看着楚尽语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有所隐瞒。
还是大学生的样子,什么情况都写在脸上。
看来这手表另有隐情,淡淡道:
“噢,你那朋友还挺有钱。”
同事没再追问。
楚尽语松了口气,收好手机,把昨天就做好的报告发给组长。
手表这么名贵,当初的他的亲人不是因为缺钱而抛弃他的,那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