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豪门大佬后，小傻子又凶又勇》二十一日

5、玻璃花房

　　周淮安下楼时早餐已经做好了。
　　他跑去厨房端过阿姨做好的粥，又拿了一副碗筷盛好后，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送到沈南面前。
　　沈南看着他烫得通红的指尖，接过碗沉声道：“你不用做这些。”
　　周淮安茫然：“可是...安安在家里就是做这些的...”
　　“不用事事都按照周家的规矩。”
　　他更懵了，在周家生存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要乖顺、要听话、要表现自己的价值才能少挨打。如果不按照周家的规矩，那应该按照谁的规矩？
　　没人教过他应该怎样在小镜山生存。
　　过往的经验被否定，让周淮安极度不安，他焦虑地抓着手背，指甲死死嵌入肉里，脑袋就像一台报错的机器“滴滴”地发出警报，却找不到解决方法。
　　沈南见他快把胳膊抓出血，暗自叹气：算了，慢慢来。
　　“可以帮我拿份醋碟吗？”
　　卡顿的机器“嘀”一下开始运转。
　　沈南时不时会让他做一点事情，周淮安总会兴冲冲地完成。
　　看着他来回跑的身影，沈南轻声问一旁的管家：“像不像？”
　　管家：“什么？”
　　沈南：“寻回犬。”
　　管家一言难尽：“少爷，适可而止。”
　　沈南唇角扬起微小的弧度，好玩。
　　饭后，沈南回书房，上楼时看见对着早餐疯狂咽口水的周淮安，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可以帮我分担剩下的早餐吗？扔掉的话会很浪费。”
　　周淮安眼眸一亮，郑重地点头：“可以的。”
　　管家非常有眼色的离开，留给周淮安用餐空间。
　　沈南再下楼时，周淮安正在帮阿姨一起收拾餐桌。
　　早餐都吃干净了，连装饰用的蔬菜都吃了。
　　沈南有些惊讶，因为不知道周淮安的口味，阿姨故意多做了几样餐点，就算沈南吃了一部分，剩下的量也比一个成年人正常饭量要多。
　　沈南的目光滑到周淮安的腹部，那里微微隆起一道弧线。
　　“周淮安。”
　　没人应。
　　沈南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次，周淮安还在收拾餐桌，直到阿姨碰了碰他的手臂：“先生喊你呢。”
　　周淮安立刻跑到他面前。
　　沈南：“为什么喊你不答应？”
　　“没人会喊我周淮安，他们都是...的叫。”周淮安说得很含糊，刻意模糊了一些字眼。
　　周必成给他取的外号很难听，他不想那样的字眼从沈先生口里说出来。
　　“你母亲怎么叫你？”
　　周淮安想到妈妈，声音柔和了许多：“安安、宝贝、崽崽。”
　　后两个沈南喊不出来，他生硬道：“安、安安，跟我去花园。”
　　小镜山的花园呈半弧形包围着别墅，小路两边挖了鱼池，养着锦鲤和其他水生动物。
　　一夜暴雨，花叶落了不少，小路上铺了一层碎花瓣，周淮安落脚时都不敢用力。
　　他悄悄捡了一片粉色的花瓣藏在手心里，柔软的触感让他心生欢喜。
　　妈妈还在世时每日清晨会在他床前放一束花，一整天房间都是香香的。
　　自从妈妈不在了，他再没收到过花。
　　小路尽头是一间玻璃花房，里面养着沈南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名贵花种。
　　昨夜的暴雨与它们无关，依旧在万里晴空下尽情绽放。
　　周淮安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只是远观就已经很满足。
　　沈南站在玻璃花房前回过头：“你不进来吗？”
　　周淮安瞪大眼：“安安可以吗？”
　　沈南直接把门推开，馥郁的花香铺面而来。
　　周淮安快步走近，大片大片粉紫、鹅黄、翠绿、艳红...充斥眼眶，眼睛都看不过来。
　　他贪婪地嗅闻空气中的花香，脑海中那根沉寂了许久名为兴奋的神经在蠢蠢欲动。
　　他在欣赏花，而有人在欣赏他。
　　阳光落在少年的眉眼发梢，闪闪发亮，身后枝叶扶疏，花影错落，光与影在他身上巧妙地融合，一副很漂亮的画卷。
　　周淮安在花房里玩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沈南看了眼他的肚子，已经消下去了。
　　“以后吃不下就放着，不要硬塞。”
　　周淮安眨眨眼，迟钝地意识到刚刚沈先生是在陪他遛弯消食。
　　.........
　　回到别墅，客厅里多了一个人，戴着金丝眼镜，斯文俊秀，见到他挥了挥手：“嗨，小可怜。”
　　周淮安左右看了看，确定这声“小可怜”是在叫自己，抿了抿唇说：“您好，我是安安，很高兴认识您。”
　　林秋诧异地挑挑眉，他没想到周淮安说话是这样的。
　　大部分智力有缺陷的人语言系统发育迟缓，可能会口齿不清，吐词模糊，声音过大或过小。但周淮安吐字清晰，声音绵软又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冽，眨着大眼睛看着你时，有股说不出的乖巧劲儿。
　　林秋笑眯眯地问他：“安安知道我是谁吗？”
　　周淮安摇摇头。
　　“我是医生哦。”
　　周淮安脸色“唰”一下惨白，站起身接连后退几步，眼眶里立刻起了一层水雾，求救似的望向沈南：“老公，安安不打针，安安没生病。”
　　“哦嚯，老公都喊上了，你俩昨晚干啥了？”林秋看热闹不嫌事大。
　　沈南垂眼，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周淮安脸上：“坐回去。”
　　“不要、不要，安安不要打针...”周淮安焦急地摇头，眼里的泪跟着晃出来。
　　沈南蹙起眉问林秋：“有其他解决方案吗？”
　　“你先给他量下体温，不烧就吃药，没降下来还是要打一针。”
　　沈南拿了耳温枪测了一下：“37.5°”
　　林秋耸耸肩，笑得像个大反派：“来吧，小可怜。”
　　周淮安看向沈南，张了张嘴。
　　林秋抢先道：“喊老公也不行哦，这事他说了不算。”
　　周淮安眼睛迅速灰败，今早在他身上出现的鲜活、灵动，刹那间消失殆尽，他又恢复成初见时那副木讷呆滞的模样。
　　他僵硬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林秋往他捆止血带，擦消毒酒精。
　　一只温暖的手挡住他的眼睛，淡淡的海水气息萦绕在鼻端，周淮安的眼睛又湿了。
　　长长的睫毛扫过手心痒痒的，沈南能感觉到上面的湿意，莫名的，他的心也跟着变得湿漉漉的。
　　针扎进手背，药水输入血管，手背一点点变凉。
　　沈南收回手。
　　周淮安声音很轻的问：“先生，你也嫌安安是笨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