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沉凛冬》Burgess

17、第 17 章

　　顾诗园和沈临鸽慢慢从宿舍溜达到教学楼，就看到教室里的人全都在安静的抱着课本。
　　两人还在后门往里确认了一下老师不在才进了教室。

　　“曹孟德来过？”顾诗园拉开椅子坐下小声问。
　　陈建生无可恋的望着沈临鸽，就差哭出来了：“救救我吧大仙，下午有幽灵的课，要考试。”

　　钱进也回过头：“也救救我！”
　　“真的假的，她过来说了？”顾诗园问。

　　“你看班里现在的状态还能有假？”陈建说。
　　顾诗园：“......”

　　陈建：“你没复习，对吧？”
　　顾诗园：“......”

　　陈建：“你没复习。”
　　沈临鸽望了眼全班：“考试？”

　　钱进放下书：“其实是小测，但那也是考试啊，考不好要死人的。”
　　沈临鸽：“啊？”

　　陈建推了下钱进跟沈临鸽说：“你听他瞎说，考不好不过就是要罚抄卷子三遍，课本上所学的单词抄三遍，所讲语法抄三遍，再加幽灵的办公室亲切问候。”
　　钱进：“这和要死有区别吗？”

　　陈建：“......没区别。”
　　沈临鸽想了下最近英语课上讲的大概内容，问陈建：“怎么算考不好？”

　　钱进挡住陈建的嘴，他对这件事熟悉：“低于上学期期末的分数，或者排名倒数的十个人，剩下的幽灵酌情点名，她觉得你没考好，你也跑不掉。”
　　还能这么玩，倒不如考试前就先把罚写写了。

　　“那我没有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怎么算？”沈临鸽问。
　　陈建谄媚的笑着说：“你不用算，你救救我们，我们要算，不然命就算了。”

　　沈临鸽转头就看见顾诗园翻书紧急复习救命。
　　他坏笑了一下，碰了碰顾诗园：“需要我的帮助吗？”

　　顾诗园放下书，看着他：“你愿意吗？”
　　沈临鸽：“......”

　　沈临鸽没理他，看自己的小说去了。
　　他识趣的继续复习。

　　没复习一会儿，幽灵拿着试卷就进来了：“来，收拾东西，清空桌面，桌子拉开间距，准备小测。”
　　“啊——”

　　“别啊了，”幽灵数着试卷，“咱们都没有开学考试，我都够体谅你们的了。”
　　“老师，要不再体谅我们一下吧。”

　　“别犯病啊，”幽灵分发着试卷，“一考试就这样，快点收拾。”
　　众人愁眉苦脸往后传着试卷，然后立马进入做题的专注状态。

　　毕竟是重点班，该认真专注的时候也绝不马虎，不然没资格进重点高中的重点班。
　　这张英语考的算是上学期学的加这学期新学的语法，外加一点幽灵单独出的拓展类题。

　　前半部分基础不差完全没问题，重点在后半张，完形填空，阅读理解还有语法。
　　沈临鸽前半部分选择题轻松做完，用语感顺对他来说完全可以，

　　十五分钟解决完，然后看后面的题。
　　沈临鸽翻卷的声音不大，但在鸦雀无声的教室里却掷地有声，众人几乎一齐抬头看了眼时间，然后暗骂十五分钟做完前半面的沈临鸽不是人，又闷头继续做题。

　　顾诗园也紧跟沈临鸽的速度，翻卷声音却故意弄得很大，众人又一齐抬头看了眼时间，然后恨不得去掐顾诗园的脖子，二十分钟做完也不是人。
　　幽灵出的卷子题量大，因此给他们请了不用跑操的假，但是他们并不高兴，相比之下，他们宁可跑操。

　　加上跑操时间，刚好一个小时，沈临鸽赶在考试结束的前十五分钟前交了卷子然后出教室溜达。
　　顾诗园赶在考试前十分钟写完，慢慢悠悠的从后面溜达到前面交了卷子，然后出了教室。

　　教室里的人恨不得拍案而起出去揍他俩，但是还没写完，只能带着怨气继续做题。

　　顾诗园：“速度挺快。”
　　沈临鸽：“彼此彼此。”

　　时间一到，幽灵立马收卷：“别磨蹭了，平时不磨，现在也磨不出来，你说是吧陈建。”
　　收卷子硬是收了五分钟。

　　众人交了卷子如释重负，陈建直接往后摊在椅子上：“完了......全完了。”
　　沈临鸽进了教室说：“我不是给你借鉴了。”

　　陈建快哭似的看着他：“幽灵一直往这边看，你觉得我敢借鉴吗？苍天啊！同学们，发卷之后记得来看看我，我会想念你们的。”
　　顾诗园摸了下鼻子说：“还挺简单的。”

　　陈建回过头说：“我建议你现在还是不要拉仇恨了，因为你现在拉的仇恨是全班的。”
　　顾诗园：“哦，可是真的蛮简单的。”

　　陈建暴起：“你还说，交个卷还嘚瑟！人家沈临鸽可不像你似的，人家长得帅，还给我借鉴作业。”
　　顾诗园：“我长得不帅？我没给你借鉴过作业？”

　　陈建：“两码事，人家起码交卷不嘚瑟。”
　　顾诗园：“......他腼腆。”

　　沈临鸽：“？”
　　沈临鸽刚想骂他，顾诗园就立马趴在桌子上说：“鸽子，我难受。”

　　沈临鸽欲言又止给他倒了杯热水：“不是不发烧了吗？”
　　钱进：“难受还那么嘚瑟。”

　　“滚，”顾诗园又转头跟沈临鸽说，“不知道，可能又反复了吧。”
　　沈临鸽翻出体温计想给顾诗园量体温：“中午不是怕反复还把药吃了吗？”

　　顾诗园推开体温计：“没事，我趴会儿就好了。”

　　钱进：“他俩这是什么情趣？”
　　陈建：“单纯犯贱吧。”

　　沈临鸽看了眼时间说：“那待会儿我去食堂给你带饭吧。”
　　顾诗园闷着：“不用，我自己能去。”

　　陈建回头：“你看他像生病样吗？”
　　顾诗园抬头瞪着陈建示意他闭嘴，又低头闷在手臂里说：“没事，我自己能去。”

　　钱进：“神经。”
　　沈临鸽想了下，翻出小说：“那你去吧，帮我带个卷饼回来。”

　　顾诗园抬头：“？？？”
　　沈临鸽低头看着小说，没理顾诗园看他愣在一边。

　　顾诗园：“......哦，好。”
　　晚上去食堂，远远看去顾诗园整个人都是蔫的。

　　陈建走过去推了他一下，他就被推着往那边走。
　　陈建：“你刚才干什么？”

　　顾诗园：“我懒，不想跑食堂不行？”
　　陈建：“那你可以跟我说啊。”

　　顾诗园：“你带的不好吃。”然后加快脚步，把陈建甩在后面。
　　陈建：“我带的不好吃？以后给你带饭我是狗！”

　　“姐姐，来两个卷饼，”顾诗园往里看着，“再来碗炒面，带走吃，谢谢姐姐。”
　　两声姐姐给食堂盛饭的大姨叫的花枝乱颤，两个卷饼包的比胳膊还粗，炒面恨不得撑爆打包盒。

　　顾诗园拎着两份满满登登的晚会回去了。
　　他一进教室就装的好像来去这一趟难受的要死，把饭放到桌上，又闷头继续趴着。

　　沈临鸽没理他，看了眼他带的饭：“你怎么要两个卷饼？还这么包这么多。”
　　看我啊，我难受啊。顾诗园继续闷头趴着，不看沈临鸽。

　　沈临鸽手撑在桌子上，歪头看着顾诗园：“怎么会还难受呢？要不我跟老师说，让你请假回家打吊瓶吧。”
　　“不用了，我好多了，”顾诗园立刻抬头：“买了两个，你多吃点。”

　　顾诗园把袋子打开，自己乖乖吃着炒面，一句话也不说。
　　沈临鸽和比胳膊还粗的卷饼大眼瞪小眼，一时无从下口。

　　纠结半天，没办法，只能大口吃。
　　顾诗园转头一看，沈临鸽嘴里塞着又粗又长的卷饼，当即想到了不该想的，激动的把嘴里的炒面喷了出来。

　　顿时觉得自己该洗洗脑子。
　　沈临鸽要下一大口卷饼，嘴里满满登登，他转头看着顾诗园，不方便说话，他歪了下脑袋。

　　顾诗园一边咳，一边摆手找卫生纸：“......没，没事。”
　　沈临鸽继续吃着卷饼，他不敢再往这边看了，囫囵吃完了炒面，直接回了宿舍，晚自习也没回来。

　　“老顾呢？”陈建问。
　　“回宿舍了吧。”沈临鸽吃着卷饼。

　　“打游戏不？”陈建晃了晃手机。
　　沈临鸽给他看了眼桌上的饼：“你们玩吧。”

　　“行吧，估计你一时半会也吃不完，”陈建看了眼卷饼的分量，“怎么给你包这么多，我为什么不能有这样的待遇。”
　　钱进上了游戏：“老顾也在线。”

　　陈建立马打开游戏：“不带我们自己玩？”
　　钱进：“自己打呢......人机对局。”

　　陈建：？？？
　　顾诗园回宿舍闲来无聊，上了游戏也没人，陈建和钱进还没上号，他现在又没法叫沈临鸽，自己只能和人机你来我往过家家。

　　[非陈勿扰]：晚自习还来吗？
　　顾诗园想当没看见，继续和人机打对局。

　　[非陈勿扰]：游戏在线，我看到了。
　　顾诗园：......

　　[园子]：不回来。
　　[鸽子]：为什么？

　　顾诗园：？？？
　　[园子]：你给沈临鸽看了？

　　[非陈勿扰]：是啊，怎么了？
　　顾诗园现在很想把手机关机，然后他们回来就说手机没电了，自己睡觉没看见。

　　[非陈勿扰]：你最近怎么这么不对劲？
　　不对劲？他不想承认，但是连陈建也看出来了......都怪沈临鸽。

　　都怪沈临鸽。
　　他把手机丢到一边，一头砸进被子里，把枕头盖在自己头上，狠狠闭上眼睛......沈临鸽......沈临鸽......沈临鸽。

　　他猛地坐起来，枕头被他丢到沈临鸽床上，画出个完美弧线，然后和沈临鸽的床大眼瞪小眼。
　　他走到沈临鸽床前，弯腰去捡被他完美抛物线的枕头，手摸到枕头，但却没有直起身。

　　他弯腰盯着沈临鸽的床铺，一动不动。
　　像在思索什么.......像在寻找什么。

　　......

　　......

　　......

　　薄荷......薄荷味......薄荷味的。

　　顾诗园把被子盖到脸上，一动不动的躺尸，手机嗡嗡想了两声，他胡乱的去摸手机。
　　[鸽子]：晚自习放电影，过来吗？

　　顾诗园躺在床上望着上方的床板，纠结着去的话自己会尴尬，不去大家都尴尬。
　　他叹了口气，给沈临鸽回了消息。

　　[园子]：嗯。
　　他掀开被子，搓了把脸，穿好校服又披上个外套出去了。

　　傍晚六点多，天黑的越来越快，最近似乎听不到蝉鸣了，秋天已经来了呢。
　　顾诗园从后门溜进来悄悄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小声问沈临鸽：“什么电影？”

　　“不知道，钱进他们找的。”沈临鸽小声回答。
　　钱进：“爱情片，你不懂。”

　　顾诗园：“你最懂。”
　　之后一句话也没再说，几人都安静看着电影，顾诗园心不在焉。

　　教室里灯都关了，只有大屏幕放着电影，各种音乐配合着两个主角的甜蜜互动，钱进看的小脸通红。
　　他转头看着沈临鸽，脸倒是没红，眼睛睁得很大，拳头握得很紧。

　　他看这个......害羞了？
　　他不是谈过恋爱吗？这就牵个手啊？

　　顾诗园碰了他一下：“你害羞了？”
　　沈临鸽一愣：“没有......我是被吓得。”

　　顾诗园一挑眉。
　　“那个......那个男主太突然了，突然牵人家小姑娘，人家不得害怕吗。”沈临鸽说。

　　顾诗园撇了眼大屏幕，又转头看着沈临鸽：“人家小姑娘明明是害羞，你不是谈过恋爱吗，不会连手都没牵过吧？”
　　沈临鸽：“......牵......当然牵过了，还......还亲嘴了呢。”

　　顾诗园：“哦？那你给我形容一下，亲嘴什么感觉？”
　　沈临鸽：“......就......就亲嘴的感觉。”

　　顾诗园笑了：“我没谈过，你给我详细形容一下。”
　　沈临鸽：“哎呀，你烦死了，看电影。”

　　以后再也不装蛋了。
　　顾诗园笑着，又抿着嘴笑，撇了眼沈临鸽，最后嘴角向上，似是得逞，似是暗爽。

　　他没再逗沈临鸽，也跟着一起看电影。
　　两个主角分分合合，经过一次意外两人彻底分开，配合背景音乐，这一段蛮催泪的。

　　沈临鸽也被这一段感染，但又不好意思掉眼泪，只能强忍着，眼底通红，深呼吸暗暗缓解。
　　顾诗园轻轻碰了他一下，小声安慰：“都是假的。”

　　不安慰还没事，这一安慰，沈临鸽豆大的眼泪一下就掉出来，想哭又怕陈建他们听到。
　　疯狂忍着，眼泪疯狂掉。
　　顾诗园手足无措，他也怕陈建他们听到，不敢大声安慰，沈临鸽一直哭，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沈临鸽的眼泪扑簇簇的往下掉，低头把脸埋进手臂里，轻轻抽泣。

　　他把手放到沈临鸽的头顶，顺着发丝，轻轻摸了摸：“都是假的，他们肯定能破镜重圆。”

　　薄荷味。

　　沈临鸽抬起头，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装作没事一样，继续看电影。

　　薄荷味。

　　顾诗园收回手，手指微蜷......不动声色的......手指轻轻触鼻尖......贪婪的回味。

　　薄荷味。

　　两个人分开多年后再次见面，破镜重圆，主角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电影结束。
　　下课铃刚好打响，众人都陆陆续续奔回宿舍。

　　沈临鸽慢慢在前面溜达，还回味着刚才的电影，顾诗园就乖乖跟在后面。
　　学校花园小路的树上的花还未凋落，像是趁着最后的时间，属于它的时间，肆无忌惮，尽情盛开。

　　小路上都是花朵盛开的香味，强势的侵入鼻腔，缓缓缠绕着多巴胺，让人留恋又贪婪的想捕捉多一点，再多一点。
　　大脑被多巴胺和花香一点点侵占，带着心脏疯狂躁动着，汹涌翻腾。

　　秋天已经来了呢。
　　一阵风突如其来，把肆无忌惮的花瓣吹落大片，如雨洒下。

　　带动衣角，随着花瓣，他往前走了两步，跟上沈临鸽。
　　他垂眸盯着沈临鸽的手，缓缓抬起，慢慢先前探去。

　　花瓣随风缠绕着，围着他们翩翩起舞。
　　忽的他停住手，用力闻了下花香，他抬眼看着沈临鸽，头发被风吹起，花香和薄荷香是什么味道呢......是什么感觉呢......

　　他停住脚步，轻声说：“鸽子......我冷。”
　　沈临鸽回过头：“风吹得吧，那快点回去。”

　　顾诗园没动：“鸽子......我冷。”
　　沈临鸽走到他跟前，他就看着。

　　“你谈过恋爱吗？”
　　“其实没有。”

　　他突然怔愣，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碰他的手是热的，沈临鸽握着他的手。
　　呼吸微乱，眼神慌乱，心脏如同触电一般。

　　开心？不是。

　　难过？也不是。

　　心里躁动不安。

　　是花香和多巴胺作乱吗？是吧。

　　“还冷吗？”

　　他在说什么？

　　我看到他嘴巴动了。

　　他在问我还冷不冷。

　　我还冷吗？

　　我不知道。

　　他......是在给我捂手吗。

　　“你再多捂一会儿。”

　　是花香和多巴胺作乱吗？是吧。

　　手里好热，心里也好热，要发烧了吗？

　　发烧不是应该冷吗？

　　“现在呢？”

　　“你再多捂一会儿。”

　　是花香和多巴胺作乱吗？

　　不是。

　　完蛋了顾诗园。

　　你喜欢上男的了。

　　你喜欢上沈临鸽了。

　　顾诗园。

　　你喜欢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