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沉凛冬》Burgess

18、第 18 章

　　“还冷吗？”
　　不冷啊，但就这样停住吧，别动了。

　　“不冷了。”
　　沈临鸽拉着他的手往前走，花雨似是雀跃起舞。

　　他垂眸盯着那双握在一起的手，轻轻用力。
　　能抓住吗？薄荷味。

　　两个人就这样手拉着手回了宿舍。
　　陈建：“你俩怎么回来这么晚，还玩游戏吗？”

　　陈建看他俩手牵手什么也没说，似是见怪不怪了。
　　顾诗园：“不玩了，我去洗澡。”

　　沈临鸽给他倒了杯热水说：“明天再洗吧，生病刚好，容易着凉。”
　　热气徐徐上升，他握住水杯，看着沈临鸽露出的腕骨：“我洗个热水澡，不会着凉。”

　　“那你去吧。”
　　顾诗园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发呆，低头看了看手，又把手举到自己眼前，紧紧握住。

　　陈建拿出手机晃了晃：“咱俩玩一会儿。”
　　沈临鸽：“行。”

　　[世界第一帅]上线。
　　沈临鸽看着好友界面上[铃木园子]还未上线。

　　“你先玩吧，我等会儿顾诗园。”
　　陈建：“行吧，你俩真是天天都黏在一起了。”

　　黏在一起......有吗......好像是天天都在一起，但在学校，没什么不正常吧......
　　陈建：“回来还手牵手，要不是在一个宿舍我都快要怀疑你俩是gay了。”

　　牵手......他冷......我给他捂手啊......
　　顾诗园洗的快，乖乖听话用了热水洗，出来擦头发都被水汽包围。

　　白色短袖，身材高大，手臂有力......脸颊微红。
　　沈临鸽冲进还满是水汽的洗手间，砰的关上门。

　　顾诗园一愣，问陈建：“他怎么了？”
　　沈临鸽在洗手间大喊：“尿急！别管！”

　　顾诗园：......
　　洗手间里满是水汽......还有......薄荷沐浴露的味道。

　　薄荷沐浴露？
　　顾诗园用了自己的沐浴露？

　　他用了自己的沐浴露......
　　沈临鸽开门，水汽散出：“你用了我的沐浴露？”

　　顾诗园喝口水一下喷出，强装镇定：“嗯......我的没有了......”
　　沈临鸽：“......哦......没事，你用吧。”

　　顾诗园：“......嗯......谢谢。”
　　陈建：“站着干嘛呢，我开了。”

　　沈临鸽关上门洗澡。
　　顾诗园缓缓坐下，盯着屏幕，给对面送了个一血。

　　顾诗园：“......意外。”
　　陈建：“......”

　　三人宿舍，两人未眠。
　　薄荷味......自己身上有他的味道......

　　“第一节课英语，要发试卷。”钱进说。
　　陈建崩溃说：“这么快就批出来了？！”

　　钱进抄着单词说：“你以为呢？就一个小测，我建议你罚写先写着吧。”
　　陈建：“......有什么办法......”

　　钱进：“没有。”
　　幽灵拿着试卷面无表情的进了教室，所有人瞬间正襟危坐。

　　“你看看你们的成绩，看看你们的错题，出去别说是我教的，”幽灵把卷子啪得扔到桌面，“看来以后作业是不是要加大剂量了。”
　　“不用，老师.....”

　　“不用你们给我考这个德行？！分数说出来跟骂人似的。”
　　所有人连大喘气都不敢，生怕被幽灵瞄到开始说自己。

　　“沈临鸽，145分，顾诗园135分，”幽灵翻着试卷，“剩下的全都一百三以下，就这还是文科班，重点班，说出去不害臊。”
　　没有一个人敢动。

　　“把卷子发下去，成绩单在班长那，后十名老规矩，来，讲卷子。”

　　三班大部分老师有个好处就是不拖堂，一节课下来，不论是被批评的还是没被批评的，全都感觉自己没了半条命，下课铃一打顿时松了口气。
　　幽灵一走，一大堆人全都围到云朵那里看名单。

　　“我靠，还好不是。”
　　“完了，我要写。”

　　“不是吧，就差一点儿。”
　　沈临鸽翻看着顾诗园的卷子：“你这不是考的挺好的，干嘛作业抄我的。”

　　顾诗园翘着二郎腿说：“省事儿。”
　　陈建如获大赦：“我靠，擦边，倒数第十一。”

　　钱进：“我倒数第十......”
　　陈建抱拳：“壮士一路走好。”

　　顾诗园放下二郎腿，碰了下沈临鸽：“周末出去玩吗？”
　　沈临鸽放下卷子，叹了口气：“不去，在家学习。”

　　“内卷啊？”顾诗园顺手翻看着沈临鸽的小说。
　　“我还得补补数学呢，这次考的是英语，要是数学，我整张卷就能写几个‘解’。”沈临鸽把手撑在桌子上看着顾诗园手上的小说。

　　“好吧。”顾诗园把小说放到桌上又拿过沈临鸽的试卷翻看着。
　　145分，五分扣在完形填空的生词，其他可谓完美。

　　上了课顾诗园就趴在桌子上，他周末想和沈临鸽在一块儿，但是沈临鸽不好出门，怎么办呢......总不能把他强硬拉出来。
　　只在学校见不够......不够......不够。

　　他想要只属于两个人的时间.....只属于他们两个。
　　既然不能在一起，那他就要得到他的全部时间......

　　沈临鸽在桌下津津有味的在小说世界畅游，一张纸条不合时宜的被一根漂亮的手指推过来：那我去你家给你补习好不好？
　　好不好......

　　给别人补习问别人好不好......
　　沈临鸽不好出来那就他去，他要和沈临鸽待在一起......以补习的名义。

　　沈临鸽皱了下眉，手指捏了下小说书页后又轻轻摩挲。
　　他把纸条推了回去，什么也没写，只是摇了摇头。

　　不用？
　　不行？

　　还是不能？
　　总之是拒绝，顾诗园有些着急，在纸上写：只是补习。

　　想想不对又划掉，去的理由就是补习，不是补习还能是什么。
　　那你来我家？

　　不对，他应该出不来，早知道英语考低点好了，还能让他给我补习，顾诗园你嘚瑟个什么劲啊！
　　写上又划掉，划掉又写上，最后他换了一张纸条：我给你补补数学，过几天该考试了。

　　沈临鸽看着纸条。
　　他能同意吗？

　　我这么写应该没问题吧......
　　沈临鸽一手拿着小说，一手拿着笔，在小纸条上写的歪歪扭扭：看看吧。

　　看看吧？
　　看看吧.....

　　他没拒绝。
　　他没拒绝！

　　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顾诗园把纸条压在书下，拿出课本胡乱翻着，又把纸条拿出来看，又放回去。
　　剩下几天顾诗园都雀跃着，都快贴在沈临鸽身上了。

　　打水一起，吃饭一起，体育课一起，回宿舍一起，上厕所都一起。
　　在第三次沈临鸽说上厕所，他说他也去时，沈临鸽忍不了了：“我说我上厕所。”

　　顾诗园：“我也去啊。”
　　沈临鸽：“你待会儿去。”

　　顾诗园：“为什么？”
　　沈临鸽转身就走：“滋着你。”

　　顾诗园跟上去：“我不嫌弃。”
　　沈临鸽：“你有病吧！”

　　周五早上顾诗园更加雀跃，看看吧是什么时候呢？

　　今天下午？

　　明天？

　　后天上午？

　　沈临鸽这两天没给王秀媛发消息，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能拿到手机，朋友圈也一如既往的空白。
　　但王秀媛给沈临鸽发了。

　　[妈]：我跟你爸吵架了。
　　[妈]：我给家里买点吃的有错吗？
　　[妈]：说我浪费钱，他没吃吗。
　　[妈]：回家理都不理我，这日子爱过不过。

　　......

　　抱怨，还是抱怨。
　　沈临鸽点进去清空聊天记录，给她发了两个字：值日。

　　他把手机关机，翻出小说正准备看，顾诗园把扫把扔过来：“来吧，我的组员，打扫卫生。”
　　他放下小说，笑着把扫把拿起来：“好的，组长。”

　　顾诗园笑着说：“别想跑，今天下午大扫除，有的是活干。”
　　“好，不跑。”

　　两人打扫完卫生已接近傍晚，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教室卫生每天都打扫，大扫除也扫不出来什么，但就是磨到傍晚。
　　车流在霓虹灯里穿梭，不戴眼镜看的世界如同带雾，模糊，未知而让人发怵。

　　顾诗园推着自行车跟沈临鸽在路上磨着时间。
　　停下吧......停下吧......别走了......就停在这里，什么也别说。

　　人是磨不过时间的，无论你怎么做。
　　顾诗园看出他情绪不高，一路上什么也没说，到了他家楼下，顾诗园轻声说：“需要叫我，我给你补课。”

　　“......嗯。”
　　沈临鸽转身上楼，顾诗园一步三回头，直到沈临鸽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他才骑上车走。

　　沈临鸽站在门口叹了口气，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应，他松了口气，拿出钥匙打开门。
　　家里没人，他把书包放下，把手机开机。

　　王秀媛又发消息了......

　　[妈]：怎么又把手机关机了？
　　[妈]：就这么烦我们？
　　[妈]：我去你爸公司那边买菜，晚上跟你爸一起回来。
　　[妈]：你先把米饭做上。

　　沈临鸽看了眼时间，离沈成江下班还有一个小时。
　　他熟练的把大米洗好，放锅里蒸上。

　　现在算是自由时间。
　　他在客厅坐下，翻出小说看着。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又是王秀媛。

　　[妈]：回来就看小说，作业写完了吗？
　　[妈]：什么也不干就知道混日子。

　　他转头看向监控，按了有段日子了。
　　沈临鸽放下小说，回了房间关上门。

　　手机再次震动。
　　[妈]：说你两句就不乐意，我不是为你好吗。
　　[妈]：身在福中不知福。

　　......

　　身在福中不知福......身在福中......不知福......
　　[freedom]：写作业，没不乐意。

　　——

　　“爸！徐姨！”顾诗园进屋把书包撇到沙发上，在屋里找徐霞，“我爸回来了吗！徐姨！”
　　“在厨房！”徐霞在厨房煲汤走不开，也大声喊，“没回来！过几天吧！”

　　“哦......那我上楼写作业了。”
　　顾诗园拎着书包上楼，回房间，锁门。

　　看着手机发呆。

　　——

　　门被敲响，沈临鸽过去开门。
　　王秀媛和沈成江拎着大包小包的菜，王秀媛满脸笑容。

　　“回来也不知道说话，我俩是空气吗？”王秀媛放下菜，给沈成江拿出拖鞋，自己回屋换了衣服去做饭。

　　“爸。”
　　“嗯。”

　　程序是一样的，维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崩裂的平衡。
　　沈临鸽回房间写作业，房间不算隔音，能听见外面两人的说话声。

　　王秀媛：“成江，你把衣服脱了吧。”
　　王秀媛：“你一会儿要出去吗？”

　　王秀媛：“不出去就把衣服脱了呗。”
　　一个人的说话声。

　　——

　　灯光暗淡，手机屏幕亮着。
　　[园子]：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撤回消息。
　　[园子]：爸，我想你了。

　　撤回消息。
　　[园子]：爸，十一假期回来吗？

　　......

　　顾诗园把手机扔在床上，翻出数学竞赛题做着打发时间。

　　——

　　“临临，出来吃饭。”
　　沈临鸽合上书本：“来了。”

　　王秀媛朝他使眼色。
　　沈临鸽看了一眼，又回避，还是张了口：“......爸，吃饭了。”

　　“嗯。”

　　今天新买的菜做的，色香味俱全，但好像没有在学校吃的泡面有滋味儿。

　　“在学校都发生什么事了？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王秀媛往沈成江碗里夹着菜，“你尝尝这个。”
　　“我英语考试得了第一。”

　　“卷子肯定很简单吧。”
　　“......嗯。”

　　“我就知道，要不然你刚转学怎么可能的第一。”
　　“......嗯。”

　　——

　　“诗园，出来吃饭啦。”徐霞敲着顾诗园的房门。
　　“来了。”顾诗园合上竞赛题，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消息.....

　　“我煲了汤，你尝尝，”徐霞盛了碗汤放在顾诗园面前，“你爸喜欢喝这个，排骨汤，他没有口福了。”
　　“谢谢徐姨，”顾诗园扣着碗边沿，“我哥......他们工作什么时候结束啊。”

　　“不知道呐，天天都忙，也不知道十一假期能不能回来。”
　　“我爸......没说吗......”

　　“说不确定，先吃饭吧。”
　　“......嗯。”

　　——

　　王秀媛：“成江，你待会儿出去啊？”
　　沈成江：“遛弯。”

　　王秀媛：“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

　　王秀媛：“咋了，你不愿意让我去啊？”
　　沈成江：“随便。”

　　王秀园：“咱家一会一起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食。”
　　沈临鸽轻微皱了下眉：“......我不去了。”

　　王秀媛：“一起出去溜达溜达你都不愿意。”
　　沈临鸽起身搁下碗筷：“我写作业。”转身回房间。

　　王秀媛：“你在哪都不合群。”
　　沈临鸽脚步一顿，回房间关上了门。

　　在哪都不合群......

　　在哪都不合群......

　　你在哪都不合群。

　　海水腥咸的味道，海底伸手不见五指，不要向上抓了......
　　沉下去.....

　　不甘，无力，愤恨，沉下去。

　　——

　　“徐姨，我上去写作业了。”顾诗园放下碗筷。
　　“好，别太久，累了出来歇会儿。”

　　“嗯。”顾诗园转身上楼关上门。
　　手机没有消息。

　　不想做题。
　　不想打游戏。

　　房间昏暗，他把手机丢到一边，一头砸进被子里，把枕头盖在自己头上，狠狠闭上眼睛......沈临鸽。

　　——

　　外面砰的响了一声，两人出去溜达了。
　　沈临鸽闷头趴在桌子上，手机嗡嗡响了两声，他不去看，估计是王秀媛。

　　不想看。
　　他把手机扔到床上，呆呆的和手机对望。

　　电话突然响起，心脏陡然一颤，他喘息着，拿起手机看了眼，顿时松了口气，是顾诗园。
　　“喂？”

　　“给你发消息没回，就给你打电话了，你那边方便吗？”
　　“嗯。”

　　两边都很安静，能清楚听到对面的呼吸声。
　　......

　　安静了差不多一分钟。
　　顾诗园：“明天方便吗？我去给你补课。”

　　对面还在沉默。
　　顾诗园：“要是不方便......”

　　“方便。”对面忽然出声。
　　“......”

　　“......你明天过来吧。”
　　“......好。”

　　挂断电话，沈临鸽把灯打开，翻出小说。
　　顾诗园出了房间，去厨房切了水果。

　　“徐姨，我切了苹果，一起吃啊。”

　　伸手不见五指吗......好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