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沉凛冬》Burgess

19、第 19 章

　　“妈，明天有同学来给我补习。”沈临鸽站在客厅跟王秀媛说。

　　王秀媛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又叫什么人，我还得给他做饭。”

　　“同桌，学生会的，过来帮我补习。”沈临鸽捏着自己的衣角。

　　王秀媛听是学生会的来了精神：“上次叫你一起出去玩的也是他吧，人还挺好，跟他打好关系，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还能说上话。”

　　“......嗯。”

　　沈成江：“手机拿出来我看看。”

　　糟了！

　　他回到屋里，把手机拿给沈成江，已经料到今晚少不了一顿教育了。

　　沈成江翻看着手机，什么表情都没有，但却让人害怕。

　　沈成江：“又玩上游戏了，还看小说。”

　　完了。

　　沈成江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发出一声闷响，让他心里的弦紧绷起来。

　　王秀媛拿起沈成江摔在沙发上的手机看着：“之前不是都给你删了，又玩上了，我们俩天天跟你苦口婆心的为啥啊，不是为了你好吗。”

　　沈成江：“删了。”

　　“嗯。”

　　王秀媛：“咱们家大老远搬过来为什么啊，不就是为了你的学习吗？你就这么报答我俩？”

　　......

　　沈成江拿着手机继续翻看：“我都给你删了，心里有点儿数。”

　　“嗯。”

　　“就你这样，明天叫人来是补习的吗？”

　　“是补习的。”

　　“别是来了偷摸在屋里玩的。”

　　“不是。”

　　......

　　沈临鸽捏着衣角，摸不清他们的情绪，也摸不清自己的情绪。

　　“回去学习吧。”

　　“嗯。”

　　沈临鸽拿着手机回房间，关上门松了口气。

　　还好有游戏和小说作掩护，他没看聊天记录，虽然没聊什么，但就是不想让他们看见。

　　他把聊天记录都一一删除，坐在地上，冰凉的地上，把自己蜷起来，闷着......

　　相册里没有照片，备忘录里没有东西，微信收藏里没有东西......什么都没，手机像新买的一样。

　　门被敲响，沈临鸽忽的站起来。

　　沈成江：“到点把手机交出来。”

　　“......嗯。”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沈临鸽拿起来看，谁会给他发消息。

　　[园子]：睡了吗？

　　他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

　　[鸽子]：还没有。

　　......

　　聊点什么......聊点什么......快聊点什么。

　　[园子]：我明天早点去行吗？

　　[鸽子]：好。

　　[园子]：你家长在家吗？

　　[鸽子]：在家。

　　......

　　[鸽子]：不早了，早点睡，明天见。

　　[园子]：晚安。

　　明天见......明天见......他说明天见！

　　[园子]：明天见！

　　顾诗园躺在床上，搂着抱枕，望着天花板发呆，电脑放着音乐，他在床上来回滚着，哼哼傻笑，拿出手机看着那几个字再发呆，再傻笑。

　　明天见。

　　落叶随着微风轻轻敲打着窗户，顾诗园起身推开窗户，和留下路过的流浪猫大喊一声：“明天见！”随后关上窗户，笑着扑倒床上，拉起被子把整个人蒙起来。

　　早早起床，明天见，今天见！今天见！

　　顾诗园蹦蹦跶跶去洗漱，平时糙惯了，今天倒是可劲打扮，给头发浅浅做了个发型，喷了发胶，还涂了护肤品，就差用他徐姨的素颜霜了。

　　他照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像个小姑娘去见心上人。

　　“徐姨！我去同学家补习！”顾诗园急匆匆穿鞋。

　　徐霞看着电视：“书包没拿。”

　　“......哦，”顾诗园颠颠跑回去拿了书包，“走了，不用给我留饭了！”

　　他跨上自行车，吹着让人舒适的风，外套被骑车的速度带的向后拍打在书包上，内心躁动着。

　　过红绿灯停下等车，低头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半。

　　好像有点太早了......

　　他愣在路边，跟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大眼瞪小眼，想问问沈临鸽起没起，但是周六早上六点半就给人家补习，好像有点急功近利了。那么早去人家也不礼貌吧。

　　沈临鸽掀开被子，脑袋上的毛还翘着，沈成江公司有事，一早就走了，王秀媛今天也不在家，应该是和自己的闺蜜还是什么的溜达聊天了......所以......今天自由日！

　　他起床洗漱，薄荷牙膏让他刚起床就精神清爽，从冰箱里随意翻出一袋吐司，叼在嘴里，给顾诗园发消息：速来。

　　顾诗园在外面瞎溜达，进了家麦当劳想买早点，也许沈临鸽还没吃早饭，刚取完餐，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叮咚响了一声，他左手提着早餐，拿着手机，右手推门，就看到置顶的消息提示上鸽子发的消息：速来。

　　早餐挂在车把上，没等骑上，就先推出去了，跑了两步想起自己骑的自行车，跨上车子奋力往沈临鸽家蹬。

　　不到五分钟，他把自行车停在沈临鸽家小区里，站在单元门口大口喘着气。

　　沈临鸽在冰箱里找到了瓶草莓果酱，又翻出了一杯牛奶，一口冰凉下肚，激的一身鸡皮疙瘩。

　　门被咚咚敲响，他叼起抹着草莓果酱的吐司，咕哝说着：“来了。”

　　头发还翘着，干净的白色短袖，灰色短裤衬着白皙的腿，嘴里叼着吐司，手里拿着杯牛奶，牛奶还残留在嘴角。

　　顾诗园呼吸一滞，映入眼帘的是和平时在学校里不是校服就是黑色短袖的沈临鸽完全不一样......没有防备的......

　　没有防备的......顾诗园脑子里无端出现这句话，他像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看着沈临鸽，心里躁动着生起一股占有欲......

　　沈临鸽咬下一口吐司，包裹着草莓酱酸甜的味道，他给顾诗园让开位置：“这么快。”

　　顾诗园看着他残留着牛奶的嘴角：“嗯......你发速来......我就赶快来了。”

　　“愣着干嘛，进来啊。”

　　“啊......嗯，”顾诗园踏进门，距离近了，“......你家长不在家吗......”

　　“不在啊，他们都出去了，”沈临鸽关上门，给他拿了双拖鞋，“你吃早饭了吗？”

　　“我给你带了早餐。”顾诗园换上拖鞋，把袋子放在餐桌上，一点点拿出来，买了不少。

　　沈临鸽看了眼他买的早餐，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抹着草莓酱的吐司，果断选择了前者：“早说嘛。”

　　“薯条，汉堡，还有粥......不过你还是喝牛奶吧......这粥......不好喝。”顾诗园看着沈临鸽，递了张纸给他。

　　“......”沈临鸽抽出纸迅速转身跑到厕所，“我刚才一直这样？你怎么不说啊！”

　　“我以为你知道。”

　　他当然知道沈临鸽不知道，就是想看看......就是想看看。

　　“以为个屁，你故意的。”沈临鸽擦掉了嘴角的牛奶，出来拿起汉堡咬了一口。

　　“吃薯条，他家薯条咸咸的，我挺喜欢的。”

　　沈临鸽拿薯条，他给沈临鸽挤好番茄酱，推到他眼前。

　　“咸的薯条不沾酱好吃。”

　　“哦......你再喝口牛奶。”

　　“配牛奶不好吃。”

　　“你再喝一口，好吃的。”他看着沈临鸽，扬了下眉毛。

　　沈临鸽看着顾诗园信誓旦旦的眼神，怀疑的看了眼牛奶，又看了眼他。

　　“你试试。”顾诗园把牛奶推到沈临鸽眼前，又扬了下眉。

　　他把几根薯条塞到嘴里，拿着牛奶举棋不定，又看了顾诗园，然后闭上眼睛闷了一口。

　　牛奶残留在嘴角......嘴巴憋得鼓鼓的......皱着眉毛......

　　皱着眉毛？

　　“等......等一下！别吐！”顾诗园一把捂住沈临鸽的嘴，“去洗手间，去洗手间吐。”

　　沈临鸽着急忙慌跑去洗手间，期间不忘给他竖个中指。

　　“......”

　　手心沾上嘴巴上的牛奶了......

　　沈临鸽匆忙吐掉，气急败坏跟顾诗园说：“你是不是有病？！你这么喝过？！”

　　“......没有。”顾诗园拿纸擦了下手心，看着那杯牛奶，“我去下洗手间。”

　　“书包放下。”沈临鸽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继续吃汉堡。

　　“......哦。”他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还绊了一跤。

　　牛奶......顾诗园盯着空空如也的手心，轻呼了一口气。

　　“待会儿上完厕所直接上我房间来。”

　　顾诗园一愣，去房间？

　　他出来洗洗手，客厅已经没人，餐桌上的吃的也没了，前面房间门开着条缝，他走过去敲敲门。

　　沈临鸽一把把他拽进来，关上门。

　　“怎......怎么了？”顾诗园靠在门上，悄悄观察着他的房间......房间不算很大，东西也不多，吃的都被他一股脑拿到书桌上了，干净，整洁，像是不长住。

　　“客厅有监控。”他坐在床上，单脚晃动着，抬头指了下椅子，“坐。”

　　监控......

　　“嗯。”顾诗园端正的坐在椅子上。

　　“你不吃吗？”

　　“啊？嗯。”顾诗园吃个汉堡也细嚼慢咽上了。

　　我现在......在他的房间......他的房间......

　　“待会儿给你讲数学吗？”

　　“待会儿？”沈临鸽抬眼看着他，“待会儿再说吧。”

　　顾诗园轻笑了一下：“那玩会儿游戏？”

　　“删了。”

　　“那再下载回来。”

　　“到学校再说吧，”沈临鸽靠在床头上，顺手捞过来一个抱枕抱在怀里，“你待会儿有事？”

　　顾诗园一愣：“没有啊。”

　　沈临鸽坐起来，意味深长的笑着看顾诗园：“你是不是要去约会？打扮的花枝招展。”

　　“......不是，”他停顿一会儿，“是见喜欢的人。”

　　沈临鸽发愣，歪了下脑袋：“有区别吗？”

　　“有区别，”他靠在椅背上，看着沈临鸽笑着说，“他不知道我喜欢他。”

　　“暗恋啊？！”

　　“嗯。”他看着沈临鸽，似是宠溺的笑着。

　　沈临鸽凑到他跟前，小声问：“谁啊？”

　　距离好近！好近......牛奶......牛奶薄荷味......

　　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白色短袖领口宽大，能看到锁骨......

　　好近......

　　“......说......说出来就不算暗恋了。”

　　“哦，”沈临鸽又靠回床头上“那你什么时候走？”

　　这是要赶他走？

　　“你不是要去见‘暗恋的人吗’？”沈临鸽阴阳怪气的说。

　　“见过了。”

　　“......？”

　　“......早上，早上，来之前见的。”

　　“那么早？”

　　“......嗯。”

　　“......”

　　自己为什么要阴阳怪气？因为他去见暗恋的人？他见暗恋的人管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阴阳怪气？

　　“你给我讲题吧。”他坐直了身体，翻出课本，作业，练习题。

　　床头紧挨着书桌，两人共用一张桌子，胳膊一不小心就会触碰到，因此写字姿势都特别局促。

　　“哪道题？”

　　“大部分。”

　　“......”

　　顾诗园拿过他手里的笔，触碰到手指，如同触电一般，停顿，然后飞速离开。

　　笔被抽走，他捏了个空。

　　“这个要套公式，你看啊......”

　　安静，只有柔和的讲题声，他鼻梁好挺啊，之前没注意......睫毛也好长。

　　“然后要把这个带入......”

　　黑色外套衬得他好白，他脖子上有颗痣......

　　“这是个陷阱，引导你带错公式的......”

　　他手指好长......指甲好干净......

　　“懂了吗？”

　　“嗯。”

　　“那你做一遍。”

　　“不会。”

　　“？”

　　“......我走神了，”他摸摸鼻子，“你再讲一遍吧。”

　　顾诗园没说话，乖乖又讲了一遍。

　　嗯，进步很大。

　　一上午，两人就安安静静的写作业，有不会的他就问顾诗园，顾诗园就乖乖给他讲。

　　“中午休息一会儿吧。”顾诗园放下笔。

　　“嗯。”他也放下笔，两人就这么呆坐着。

　　“你吃什么？我给你做。”沈临鸽起身。

　　“你还会做饭？”

　　“不会，但死不了。”沈临鸽开始翻冰箱。

　　“......那我做吧。”顾诗园也过去翻冰箱，两人凑到一起。

　　“你会？”

　　“不会，但至少我自己做的心里有数。”

　　“......我又不会给你下毒，”冰箱里没翻出什么，沈临鸽回房间掩上门大声说，“冰箱里没什么吃的，咱俩出去吃吧，我请客。”

　　“那你关门干什么？”顾诗园过去开门。

　　“换衣服。”

　　手停在半空，门虚掩着，还有条缝，房间窗帘是拉上的，很昏暗，手试探着向前伸，轻轻推虚掩着的门，呼吸很轻，他想要，那是他的，一定会是他的。

　　沈临鸽背对着门，白色的短袖被换下，露出白皙的肌肤。

　　他止住呼吸，似是被眼前的景象迷了眼，转身不在去看，轻轻捏起拳头，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心里如同大火煮沸的浓汤，不停的冒着泡。

　　“走吧。”沈临鸽打开门去换鞋子。

　　浅蓝色印花薄卫衣，卡其色的鸭舌帽和同色系的过膝短裤。

　　“嗯。”

　　一拳的距离，两人一起蹲下换着鞋子，顾诗园尽可能的让出空间。

　　“吃什么？火锅还是烤肉。”沈临鸽在地图上照着附近的几家饭店。

　　“烤肉吧。”

　　舒适的风抚平了刚才燥热的心，他轻舒了口气。

　　“那挺近的，”沈临鸽左右张望了一下，“前面不远就有一家。”

　　两人吹着风往前溜达，这个年纪的男生，长得高又白净，顾诗园还特意打扮过，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你这个发型还挺帅的，”沈临鸽偏头看他。

　　顾诗园一愣，挠挠头，耳尖微红：“是吗？”

　　“你没注意路人都在看你吗？”

　　“哦......没注意。”

　　虽然是周六，但好在是中午，人不像晚上那么多，老板悠闲的在前台摆弄着手机看到了来人吆喝着：“呦，帅哥，咱们几位？”

　　“两位。”

　　“里边请，”老板冲里面吆喝，“两位！过来接待一下！”

　　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人少的，半包围的一桌，给了他们菜单，又去到了饮料，拿了热毛巾，服务及其周到。

　　“肥牛，五花，你有忌口吗？”他左手翻着菜单，右手拿起饮料喝了一口。

　　顾诗园来过这家，个人觉得非常好吃，拿过热毛巾擦了擦手说：“没有忌口，我都可以。”

　　“那我就随意点了。”

　　“好。”

　　“你好，”他招呼着服务员，“肥牛，五花，午餐肉......”

　　点了不少。

　　“对，还有这个面包片，小蛋糕待会儿在上，谢谢。”

　　好有礼貌。

　　“你怎么不对我这么有礼貌？”顾诗园挑眼看着离开的服务员。

　　“你不需要。”

　　“谁说我不需要。”

　　“我说的，”沈临鸽抱着饮料喝了一大口，“你怎么回事？”

　　“凉，”顾诗园抢过饮料，“你不怕坏肚子？”

　　他盯着饮料：“拿过来。”

　　“不，”顾诗园拿起杯子到了满满一杯，“我也要喝。”

　　沈临鸽翻了个白眼。

　　服务员端上好几盘肉，给烤盘铺上油纸，刷上油，拿起夹子就要给他们烤，顾诗园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赶忙拿过夹子：“不用，我来，你去忙吧。”

　　“你能烤好吗？”沈临鸽怀疑的看着他。

　　“贤惠着呢。”他把一片五花肉放在烤盘上，轻轻翻动着。

　　动作还挺熟练。

　　肉片虽薄但是分量极大，慢慢一大盘，一点水分都没有，他现在非常怀疑沈临鸽点的这些要是没有他能不能吃完。

　　正想着，服务员又端来一盘，外加沈临鸽点的面包片。

　　绝对吃不完，有自己也不一定。

　　“我看这家的面包片是裹了蘸糖的鸡蛋液的，烤出来肯定又酥又甜。”沈临鸽介绍着。

　　他能不知道吗？他看沈临鸽盯着面包片馋的都快流口水了，不馋肉，馋甜的面包片？

　　心里有个坏主意，他把那盘面包片从沈临鸽眼前拿走放在离烤盘最远的一边说“这个不好吃。”

　　“你又没吃！凭什么说他不好吃？！”沈临鸽为面包片鸣不平。

　　“一看就不好吃。”

　　“你眼神不好，”沈临鸽说着就要找服务员要夹子，“你好，这桌麻烦再拿个......”

　　“这桌什么事都没有，您去忙吧。”顾诗园出声打断。

　　沈临鸽迅速转头瞪着顾诗园，伸手就要抢夹子。

　　“烫......哈哈.....别抢，我给你烤，给你烤。”

　　沈临鸽坐到他旁边，两人笑着，闹着，引得邻座的人看着两个男孩为一个夹子就差打起来了。

　　服务员赶忙拿来一个夹子，顾诗园看着拿来的皱了下眉说：“你烤不好，把夹子给他吧，我给你烤面包片。”

　　“......嗯。”沈临鸽把夹子放到托盘里还给了服务员，坐在他旁边乖乖等着顾诗园给自己烤面包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