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缘》犬肆

11、第 11 章

　　方叶白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怎么会看见萧衍出现在这，俨然一副主人模样。
　　萧衍也不说话，等方叶白自己回过神来后，便走过去问：“头疼吗？”
　　方叶白的记忆只维持到坐上车的那一刻，却没想到昨晚居然住进了人家家里，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人家添麻烦。
　　“没事没事......”方叶白尴尬地摆摆手下床，迟来的羞耻令他不敢看萧衍，他说：“真是麻烦你了，我现在就回家。”
　　窗帘已经全部拉开，阳光这下全部落进房间，萧衍走近，看方叶白垂着脑袋，发丝毛茸茸似在发光。
　　萧衍见状，要去搭他的手在空中停顿不到一秒就自然收回，他轻咳一声：“先洗漱吃饭吧，也不差这一会儿。”
　　萧衍说完便走了，顺带给他掩上了门。
　　昨晚因为担心方叶白翻身睡到地上，萧衍一整晚没怎么睡，房门虚掩着，他就躺在沙发上，还时不时进去看方叶白有没有发烧，这么呆了一晚上，睁开眼也差不多清晨了，便起来做早餐。
　　方叶白坐了一会儿，感觉身体不像之前醉酒一样会沉沉的，便打开手机看时间，可映入眼帘是工作日闹钟，他完全忘了这一茬，便心如死灰地打开通讯录准备请假。
　　没想到萧衍去而复返，透过门缝说：“早上你同事打电话问你怎么迟到，我帮你请假了。”
　　方叶白猛地抬起头，刚想夸他一句“好兄弟”，可惊觉现在他们早已过了可以自然称兄道弟的关系，便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谢谢。”

　　早餐是萧衍做的，小米粥、甜豆浆和纸皮烧卖等等，大碗小碗竟摆了快半张中岛台。
　　“你早上吃得还挺丰盛。”方叶白坐在他对面，喝了一口暖胃小米粥。
　　萧衍淡淡地回了一句“嗯。”，然后起身又去拿了一盅白瓷罐放在方叶白面前。
　　方叶白不明所以，问道：“这是什么？”
　　“雪梨汤。”萧衍打开盖子，一片片雪白的梨子和切片的红枣整齐码放在碗里，开盖瞬间甜香气味迸发，“解酒的。”
　　方叶白没想到萧衍这么细心，心里顿时涌过一阵暖流，之后笑笑，还是道谢：“谢谢......”
　　之后便是吃饭无言的十几分钟，安静地只有瓷勺木筷碰撞的细碎声音。
　　萧衍的勺子在小米粥里翻了两翻，却不敢抬头多看方叶白一眼，即使人就在这么近的距离，即使人就垂眸喝着自己炖的梨汤，他还是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破坏这美好一刻。
　　曾几何时，他也是坐在这个位置，看着自己做了一大桌的菜却没有对面的那一位，直到夜幕降临，直到菜肴冷掉。
　　萧衍毫不夸张地想，等这样的时刻，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他现在看见方叶白坐在对面却好似回到了高中那不足几平米的小店里。
　　“我吃好了。”方叶白擦擦嘴，抬起头只见萧衍一直注视着他，“怎么了吗？”
　　“没事，我送你去公司。”萧衍慌忙起身，还没等方叶白说话就躲进了衣帽间。
　　“你......”方叶白见人慌忙逃窜，不知道原来自己才是那个令他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
　　看着桌上萧衍没怎么动过的那份，方叶白心里不知作何滋味。
　　实际上，方叶白很敏感，他早就知道萧衍在吃饭的时候一直偷看他，只是他自己也根本不敢抬起头，生怕对视的那一瞬间有什么会崩塌。
　　他静静坐在那里，环顾萧衍的住所，偏冷的色调像没怎么住人的样子，和自己的“狗窝”相比，萧衍的生活应当是自律得很。
　　他走到阳台，发现木架子上萧衍养了很多绿植，还有几盆花。
　　倒是没想到萧衍这么严肃的人浇花是什么样子。
　　可笑过之后，方叶白又开始回忆，开始好奇，萧衍这些年过得如何、是否上了心仪的专业、是否交往过别人，又是否孤独只身一人......
　　其实对于萧衍的这份感情，方叶白一直是很疑惑的。
　　高二刚分班，他原不知道萧衍，后来和萧衍成为朋友、成为兄弟，也是分班后和萧衍渐渐疏离不联系，直到毕业前都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昨晚同学聚会上的碰面。
　　这么多年了，他也尝试想过，他们的友情是如何变质，又再次质变的......
　　但结论都是，他和萧衍本不应如此
　　“萧衍，我先走......”方叶白过去敲敲门，下一秒门开了，萧衍已经穿好外套，见他就在门口，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走吧。”萧衍侧过身，瞬即擦身要走。
　　方叶白本来看萧衍穿戴整齐的样子有点恻隐，但萧衍再次从他面前逃走，也不看他。
　　方叶白现在只觉自己到底当年做了什么事情吗，能让老同学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视线？
　　于是也不等萧衍走出那两步，方叶白就抓住了他的手。
　　萧衍被温热手掌抓住的那一刻简直要炸毛，他沉稳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破绽。
　　“怎......怎么了？”萧衍瞪大了眼睛，傻傻地看着他。
　　方叶白也是下意识抓住，然后又放开，看萧衍见鬼一样的神情，似乎又懂了些什么。
　　施施然放手，方叶白无奈地笑了一声：“谢谢你昨晚的照顾，打扰你太久，我先走了......”
　　他低着头说话，萧衍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明白一定是方叶白误会什么了。
　　“方叶白......”萧衍哑声喊他名字，要说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方叶白抬起头，没有一丝表情，就和昨晚打招呼那般平静。
　　“不用送了。”方叶白转身，没想到这下抓住手的人换作是了萧衍。
　　“有什么话快点说，我还要上班。”，方叶白此刻已经不想揣测这人的想法，只知道自己再不走就会心软了......
　　再不走就会想问他为什么从不回复、从不联系，再不走就会想给他脸上来一拳为什么逃避至今......
　　“我......”平时生意场上巧舌如簧的萧衍，抓着人竟是再说不出一个字。
　　“萧衍，不想说话就放手。”方叶白不耐烦地看着他。
　　“方叶白，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