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缘》犬肆

14、第 14 章

　　“店长，这个放哪里？”萧衍抱着装满咖啡豆的纸箱。
　　“就放门口吧。”盛长镜今天穿了一件丝绸质地的上衣，近视的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银链眼镜，微露出的颈侧有一抹轻微的绯红。
　　“这么多货，要叫个车来拉吗？”萧衍坐下来休息，看店长翘着腿坐在沙发里，好像在忙碌着什么。
　　“不用。”盛长镜浅浅勾唇一笑，合上笔电，“你先回去吧，不是要升高三了？以后周末过来就行，工资照发。”
　　等到晚班结束，盛长镜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准备今天提前关门。
　　店里电话响起又断，盛长镜没听见似的，手搭着外套，给店里的花草浇了一圈水，就准备关灯。
　　“长镜。”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盛长镜没有回头，还是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
　　直到灯关到只剩下玻璃门前的一小盏暖光，关门的铃铛声在今天最后一次响起时......
　　“今天，能原谅我了吗。”
　　男人也不恼盛长镜无视他，只双手插在大衣口袋在背后默默注视。
　　直到盛长镜准备转身离开了，他才敢上前，轻轻敞开衣怀，从背后环抱住他。
　　被带有体温的大衣包裹，暖和干燥的大手抚触相扣，男人温柔声音询问：“什么时候肯回家，嗯？”
　　盛长镜推开他，只淡淡地垂下眼，对着脚边的纸箱示意。
　　男人笑笑，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单手扛起，“说吧，盛店长，要拿到哪里去。”
　　“东西还是少了，下次让萧衍多放点......”盛长镜抱臂小声嘟囔。
　　“我给盛店长打工有时薪吗？”男人在月光下慢慢凑近，借着纸箱的遮挡，如点水般轻啄了盛长镜的侧脸。
　　见盛长镜没有抗拒的情绪，微微皱眉，但神色还是冷淡地看着他，只是眼神中却有点玩味儿，颇有一种在“训狗”的自信。
　　男人便大胆地凑近，去吻他的眼睛、鼻尖，直至嘴唇......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路边不知所措的方叶白看见了。
　　方叶白本来放学就要去咖啡厅蹲萧衍，但是班主任硬是把他留下来“聊天谈心”，还让他以后去班上晚自习。
　　方叶白胡乱答应，推拉了好久才被放走。
　　直到他坐车赶到咖啡店，远远地看见店里灯光已经熄灭了，但不死心的他抱着“来都来了”的想法，刚走近没两步，就看见盛店长被一个高大男人簇拥在怀里，然后......
　　他是第一次看见男人接吻，第一次看见男人之间的拥抱也可以那样紧、那样亲密......
　　可是，内心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令人不适？
　　或许是因为盛店长是好人，或许是因为他们在路灯下接吻看着实在美好......
　　方叶白没有打扰他们，只轻手轻脚转身，走远了才大胆跑开，甚至忘了自己是来找萧衍的。
　　一路上，方叶白的心脏都“砰砰”直跳，这对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学生来说冲击有点大。
　　而且还是两个男人......
　　但更令他感到慌张的是......
　　在看到刚刚那副场景时，他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是萧衍？！
　　如果、如果、如果是和萧衍......
　　想到这里方叶白立刻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怎么能想对方如果是萧衍呢，那可是他的好兄弟！他是不是疯了！
　　到了第二天，方叶白甚至都没能和萧衍见上一面。
　　就连早晨坐车时都没看见萧衍。
　　上课的时候，方叶白半个身子猫在抽屉里摆弄手机，想着怎么问萧衍，但信息打了又删，他一看见“萧衍”的名字就冷不丁想起昨夜月下接吻的身影。
　　而萧衍那边也一样没有发信息过来。
　　“方叶白。”老师的声音从讲台那里传来，“抽屉里什么东西？交上来。”
　　方叶白心一惊，一甩手，手机在抽屉里发出巨大声响，扭头一看，“放风”的陈琢早就睡着了，于是他只好上去交了手机，灰头土脸地坐回去听课。
　　到了中午，他去1班找萧衍，结果人又不在，这下，方叶白是真的生气了。
　　他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还能联系萧衍，萧衍又没有朋友，于是他就在1班后门蹲点。
　　没想到，看见萧衍和女神一起回来了。
　　“嗯？方叶白？”萧衍见到他明显愣了一下。
　　“萧衍，你们......”方叶白直起身，目光在他和女神之间来回打转。
　　女神这时候不好意思地侧过身，对萧衍说道：“我先进去了。”
　　“嗯。”萧衍应道，然后转向方叶白，“怎么了，上来找我？”
　　“嗯......”方叶白有点尴尬，本来从门口看见他们俩一起上来就有点莫名的不舒服，直到看见他们俩站在了自己面前，就知道内心这股不舒服的来源了。
　　既是同班、又是年段里人气最高的两个人，长得好看不说，成绩还都拔尖。
　　要是高中生活是一部青春烂漫文学，主角无疑会是他们两个。
　　“没事啊，我就是想说，我晚上要开始上晚自习了，就不和你一起回家了......”方叶白摸摸脑袋，视线移向别处。
　　“嗯？好，这种事发信息就行了。”萧衍说。
　　“哦，我忘记了。”方叶白说，“那我先回班了。”
　　“对了，我中午可能也......”方叶白心一横，既然说了就干脆全说了，“我中午也许没时间去外面吃饭了，我和陈琢在食堂吃就行......”
　　方叶白越说越没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方叶白，你到底想说什么？”萧衍上前一步，抓住方叶白的手，“看着我。”
　　“啊？”方叶白在他一声令下时看向他，“怎......怎么了？”
　　这一看不知道，可再看却红了耳尖。
　　这个距离、这个手，昨晚，他们也是这个距离......
　　“没事我先走了！”方叶白还没等萧衍再靠过来，就急忙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碰面。
　　也许是将要升高三的紧张，每天有做不完的题目、改不完的错题；也许是心照不宣的理由，看见他和很多人在一起玩，看见他和她又走在一起......
　　操场、教学楼、食堂......
　　就算知道能碰面的地方，总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去错开时间点。
　　少年们浅尝辄止的想法总能被现实和心理因素打断。
　　方叶白每次想到萧衍就冷不丁地倒立汗毛，而这样的情绪方叶白觉得不该再持续下去。
　　萧衍这边则是因为被老师叫去做竞赛的事情一直在忙。
　　上次和女同学一起回班也是因为这个，但想到上星期方叶白的神色闪烁，萧衍心里一直有点难受。
　　他怕是方叶白误会了什么，又希望是方叶白误会了什么。
　　所以神奇的的是，一直过了两个月，他们，真的，就没有在一起吃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