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疏则照》未语咯

13、饭桶

　　不想回家。
　　也没钱去别的地方。
　　躺在江则照床上的时候沈知疏想自己一定要挣很多很多的钱，然后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
　　只属于自己，谁也不知道。
　　他从未如此急切的想要长大。
　　然后去挣钱，干什么都行，反正要挣钱。
　　辗转反侧间沈知疏又想，什么才算长大，十八岁就算长大吗？十八岁就是长大吗？
　　不知道。
　　一股无名的气在沈知疏胸腔里横冲直撞，带着希望。
　　他现在十分非常特别特别想立马起床去挣钱，毫无睡意，精神的能下床打两套军体拳。
　　迫切的想找人分享。
　　沈知疏往江则照那边凑，对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沈知疏小声叫他的名字。
　　江则照闭着眼睛低低的嗯了一声。
　　沈知疏想告诉他自己要去挣钱，脑海里突然闪过他该怎么去挣钱这个问题，沈知疏愣住了，十秒后，他说，“江则照，我以后要挣很多很多的钱，买一套自己的房子，只属于我自己的房子。”
　　久久没得到回答，沈知疏又凑近了点，侧着身子拄着胳膊让自己的脑袋跟江则照的上下平行，“你睡着了吗？”
　　江则照不敢睁开眼睛，怕被人看见溢出来的心疼和无奈。
　　他还不能给沈知疏一个房子。
　　江则照说，“会的。”
　　这话沈知疏很爱听，他躺回原来的位置，“可以给你一把钥匙。”
　　江则照睁开眼睛，好像有泪光，太昏暗了沈知疏看不清楚，“那我等着你的钥匙。”
　　沈知疏更开心了，“你相信我？”
　　江则照重新闭上眼睛，“为什么不信。”
　　沈知疏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连梦里都是毛爷爷。
　　刚要去彩票店领奖呢，一串铃声打破了喜悦的氛围。
　　原来是梦。
　　沈知疏捞起手机看，又是那两个人。
　　好好谈谈，好好谈谈。
　　不是都决定好了，财产都划分完了，连他怎么办都决定好了。
　　还能谈什么，还想谈什么。
　　谈他不该这样不懂事吗？
　　沈知疏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他想，没什么好谈的。
　　他能接受。
　　胡乱叠了被子，脸都没洗就回了对门。
　　苏芊芸在。
　　“妈。”
　　能说会道的人也有说不话的时候 。
　　苏芊芸也有点拘谨，“小疏。”
　　血脉相连的母子本应心连心，现在确实相顾无言。
　　沈知疏肚子叫了一声，苏芊芸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饿了吧，等着妈去给你做饭。”
　　沈知疏直接拦住了她，“不用做饭了，我想知道，那天你哭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苏芊芸说，“有一点关系。”
　　沈知疏点点头没继续这个话题。
　　气氛又尴尬下来。
　　人总是打着爱的名义。
　　又总是爱的不够纯粹。
　　那些夹杂着乱七八糟东西的爱在察觉不到的时候在心上刻下一道道伤疤。
　　又在精心呵护下痊愈结痂。
　　沈知疏不太明白，爱。
　　“我没怪谁。”沈知疏撂下这句话去洗漱。
　　牙齿刷的干干净净，脸也洗的干干净净，对着镜子露出笑容。
　　一切都没什么了不起。
　　江则照拎着小笼包进来的时候，苏芊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最近大火的综艺，茶几上那瓶三天前的水还没扔。
　　听到响声苏芊芸抬起头，“小照。”她去看他手里的东西，“你怎么对小疏这么好啊？”
　　揣着明白装糊涂。
　　江则照想打破她自欺欺人的想法，“我喜欢他。”
　　谁的错误都不应该由别人买单。
　　苏芊芸睁大眼睛张着嘴急促的呼吸，“你，你明明知道，你怎么能？”
　　苏芊芸像呼吸不上来了，这句话都是用气音说出来的。
　　江则照把小笼包放在茶几上，想给苏芊芸拍背却被躲开。
　　江则照说，“苏姨，抱歉。”
　　其实江则照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面对这样一位母亲，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
　　苏芊芸眼睛红红的，却没有泪流出来。
　　她早该想到的。
　　江则照拿着小笼包敲沈知疏的屋门。
　　沈知疏过了一会才来开门。
　　江则照把小笼包递给沈知疏，沈知疏吃了起来。
　　其实很多时候俩人就是这样，没什么话说。
　　但很安心。
　　苦逼高中生就是这样，别说是父母离婚了，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都得写作业。
　　可尽管如此，江则照拿出试卷的那一刻沈知疏还是感到有点难以置信，“你叫我写作业？”
　　我这么难受，你还来雪上加霜？
　　江则照面不改色，“嗯。”
　　嗯他个刘舅爷家二表哥他三姥爷个头啊。
　　沈知疏不想搭理。
　　江则照强硬的把他按到椅子前，“打败难过的是更难的难过。”
　　什么问题都能解决，数学大题是真不行。
　　沈知疏手里被塞了根笔，屈辱开口，“不写数学英语物理化学。”
　　倒是还剩下两科能选。
　　江则照抽出生物卷子。
　　沈知疏发现自己每道单选题都只能排除两个错误答案。
　　连蒙带猜。
　　坏消息，二十道错了十五道。
　　确实更伤心了。
　　不过还有好消息。
　　江则照放弃了这种恶毒的以毒攻毒法，不打算让沈知疏继续写下去了。
　　沈知疏一屁股坐回床上躺下去。
　　舒服。
　　江则照坐在椅子上，“还饿吗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沈知疏闭上眼睛想，怎么感觉自己跟江则照在一起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去吃饭的路上。
　　他们是两个饭桶吗？
　　于是他问，“你觉不觉得我们像两个饭桶？感觉我们总在吃饭。”
　　只是想着沈知疏吃东西的时候会很开心的江则照，“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一天本来就是要吃三顿饭。”
　　好吧，“那过一会会儿再去吧。”
　　畅游题海累着了沈知疏要先休息一下。
　　这理由沈知疏不好意思说出来，怕江则照笑话他那二十道选择也算题海。
　　怎么不算。
　　沈知疏说的休息就是刷一会手机。
　　跳出宋尘贺的信息，沈知疏手一滑就点了进去。
　　木土贝：宝贝儿～想我了没
　　咦惹，恶心心。
　　沈知疏敲字。
　　zs:正常点
　　木土贝：说真的呢，我都想你了你不想你亲亲同桌吗？
　　zs:哦
　　好冷淡好无情的男人。
　　宋尘贺不放弃。
　　木土贝：今天没事儿我找你玩去呗
　　沈知疏觉得也不是不行。
　　zs:吃饭了没
　　木土贝：没呢，一起呗
　　沈知疏叫了一声江则照，“我们一会出去吃饭带宋尘贺一个。”
　　江则照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那就是同意。
　　zs:行，一会学校门口见吧，还有江则照
　　木土贝：呦，形影不离啊
　　阴阳怪气。
　　见沈知疏不理他，宋尘贺过两分钟又发了句自己现在出发大概二十分钟就到。
　　沈知疏他们走过去也就十分钟，不着急。
　　心安理得的刷起手机。
　　等再一次看向时间的时候，十五分钟过去了。
　　沈知疏垂死病中惊坐起，“江则照，走吧，宋狗要到了。”
　　江则照应了一声，关掉手机。
　　穿上外套往外走。
　　电梯里的电子屏幕上循环播放着熟悉的那几个广告。
　　半路上碰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沈知疏凑过去。
　　“要一个扁扁山楂的。”沈知疏拿出手机扫码。
　　老爷爷乐呵呵的把一个沾满黑芝麻的扁山楂糖葫芦用糯米纸围了一圈后装进画着糖葫芦简笔画的纸质袋子里。
　　沈知疏道了谢拿着糖葫芦继续走。
　　他最爱吃扁山楂糖葫芦，说来也奇怪，酸山楂压扁了就不酸了。
　　沈知疏不喜欢边走边吃东西，把糖葫芦拿在手里甩来甩去。
　　买糖葫芦又耽误了一点时间，等两人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宋尘贺已经在地上蹲着了。
　　“呦，倒是我来的早了，是光跟我吃饭迟到还是跟所有人吃饭都迟到？”
　　宋尘贺夹着嗓子，沈知疏忍无可忍上去给了他一拳。
　　宋尘贺趁机发挥，“好个负心薄情的汉子，约会迟到就算了竟然还家暴。”
　　戏太多，沈知疏从认识宋尘贺那天起就想问他了，“有没有考虑过上戏跟北电。”
　　宋尘贺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感觉配我都差点。”
　　沈知疏憋不住了，“靠，说你胖还喘上了是吧，要不要点脸。”
　　宋尘贺跟江则照点过头算是打了招呼，“当然要啊，我这张脸上酒吧当男模都得是最贵的那档。”
　　一句玩笑话，沈知疏却眼睛一亮，“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宋尘贺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扯到这来了，看了脸越来越黑的江则照一眼，“你也帅，跟我勉勉强强半斤八两。”
　　沈知疏眼睛更亮了，“是吗，那我上酒吧当男模能当最贵的那档吗？”
　　江则照冷声打断，“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宋尘贺打量着这两人，“再说了没满十八岁酒吧也不敢招你啊。”
　　十八岁，又是十八岁。
　　沈知疏情绪落下去。
　　“吃什么？”
　　江则照接过沈知疏手里的糖葫芦。
　　手放在外面太久都有点凉了。
　　宋尘贺还真有一家想吃的，“新开的那家第一烧烤去不去。”
　　沈知疏跟江则照都没什么异议。
　　三个人就往烧烤店走。
　　期间宋尘贺总想逗沈知疏两句，又被江则照一个眼神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