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冬向往初春的风》洛羽俟

2、把你腿打折

　　下午他们在教室开班会，老师们也要去开会，按照经验，如果是校长开会那基本都要开一下午了，所以就有很多人逃课去操场溜达，或者去食堂吃饭。
　　“大学霸，你学完了吗？”沈若飞强忍着困意直勾勾地盯了他两节课，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变态呢。
　　倒不是自己想盯着他，是他自己非要先把那些检测卷做完，这也太自律了吧。
　　至于自己为什么要盯着他，还不是因为想带他去医务室，虽然他嘴上说没事，但还是要给医生看看，不然这个老师眼里的宝贝疙瘩要是因为自己再出点什么问题他可吃罪不起。
　　“有什么事吗？”苏梓意也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写完了我带你去医务室。”
　　“我都说了我没事。”苏梓意有点无奈，这个人怎么这么倔，属驴的吗？
　　“你跟我去就是了，医务室就在一楼尽头，你再磨蹭会儿人家可能就下班了，难道你想让我拉着你放学去医院？”
　　“好好好，我们现在去吧。”苏梓意有些后悔，要是自己用了他的创可贴现在会不会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事了。
　　大家都在看视频，这是好不容易才有的放松机会，谁都没注意到从后门溜走了两个人。
　　这是苏梓意第一次逃课心里难免有些紧张，生怕突然碰见什么老师，脖子不知不觉又红了。
　　沈若飞倒是很坦然，大摇大摆地在前面带路。
　　医务室可以算是他在学校第二个家了，无论有事没事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
　　“又跟人打架了？”校医甚至不用抬头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上课时间来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哪能呢，带我同学来的。”沈若飞往床上一坐，让他坐在自己旁边。
　　苏梓意有点拘谨，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腿被桌子划伤了，你给看看。”
　　校医看到还有人进来才抬起头从配药室走出来，蹲下身查看苏梓意的小腿。
　　“坏了。”校医只说了两个字。
　　“没救了？”沈若飞从床上弹了起来。
　　“再晚点来就该好了，我就卖不出去创可贴了。”
　　“需要打破伤风吗？”
　　校医摇了摇头，有点无语地看着他，说：“你们现在最应该开的班会就是传染病和感染病的普及。创可贴，两元一个。”
　　“不用了，我那里有。”说罢，沈若飞拉着苏梓意走出了医务室，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可以松手了吗？”
　　“啊，不好意思。”沈若飞还想说什么，突然口袋里传来振动声。
　　走到楼梯间下面的视野盲区沈若飞才把手里拿出来，是严致给发的一串数字：
　　［严致：766455］
　　这是暗号，为了防止要是手机被搜出来被查聊天记录。
　　严致打字用的九键，用的十分熟练甚至可以盲打，按照对应数字打出来就是：容嬷嬷回来了。
　　沈若飞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散会，于是心生一计出来，看向苏梓意说：“装瘸会吗”
　　没一会儿沈若飞就搀扶着苏梓意回去了，教室外面站了不少人，有男有女，就在沈若飞还在唏嘘不已的时候迎面就对上容南那能杀死人的目光。
　　“你们……”容南看到他们两个这个样子，到嘴边的话说出来就变了样子，“干什么去了？”
　　“新同学的腿不小心被桌子划伤了，我带他去了医务室。”
　　“那怎么不和班长说一声？”
　　“我看大家都看得那么认真就没好意思破坏氛围。”
　　沈若飞问一句答一句，关键还脸不红心不跳的，真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质。
　　容南让他俩先回去，看到苏梓意确实腿上有个红印子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也暂且相信了沈若飞的话。
　　“明天开学考试，事关你们调座位希望你们能认真对待，走读生放学的时候可以把东西拿回家一些，剩下拿不了的再放学校统一管理，一会儿把东西搬到外面，然后大扫除，还是老规矩，把凳子放到桌子上，没事干的在教室上自习。”说完，容南就急匆匆地走了。
　　果然，只是回来布置任务，会还没有开完，这只是校长的稳定发挥罢了。
　　大扫除用不上全班出动，重活基本上都交给那些逃自习的了，这个时候跑才是真的没人管你。
　　“现在没事，带你去转转？”沈若飞坐在桌子上，总算比苏梓意高了点，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苏梓意没理他。
　　又来？
　　沈若飞摊开大手盖在检测卷上，另一只手去夺他的笔。
　　苏梓意有些恼，皱着眉看着他说：“你干什么？”
　　“大学霸别生气嘛，走。”
　　沈若飞不由分说地从后面拽着他的衣领带他走了出去。
　　路上还刚好碰上倒垃圾回来的严致和吕伦启。
　　“逃课啊飞哥……怎么还带着大学霸？”
　　“滚。”沈若飞懒得搭理他，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踹了他一脚。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沈若飞平时不都自己一个人去翻墙吗？”吕伦启嘀咕着。
　　“管那么多干嘛，要不要去超市潇洒一下？”严致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不去。”吕伦启把垃圾桶的另一个把手也给了他，“上次你买完就跑是我结的账。”
　　严致在他旁边嬉皮笑脸打哈哈，垃圾桶被他踢得咚咚响。
　　吕伦启被他磨的没办法只好依了他，不然他这个无赖真有可能会当场抱着他的腿不让走，到时候可太丢人了。
　　“放心吧伦启，这次我保证我买单，今天让你随便拿。”
　　“得了吧你。”
　　两个人把垃圾桶放到指定位置就一头扎进超市里的，抬头一看全是熟面孔，都是买一桶泡面来蹭空调的。
　　另一头的沈若飞拉着苏梓意到了艺术楼，让他坐在台阶上，掏出手机问他：“会打游戏吗？”
　　没别的原因，就是不想让他比自己高，每次跟他说话还要仰视他。
　　“拉我来这就为了说这个？”苏梓意一怔。
　　“你要是不想打手机游戏也可以去网吧，我知道哪可以翻出去。”
　　沈若飞只是不想欠他什么，人情这东西最难还了，虽然和容嬷嬷说是他自己不小心划伤的，但他这种好学生要是去打小报告老师肯定还会信的。
　　“现在是上课时间。”
　　艺术楼里有些潮湿阴冷，苏梓意说完还咳嗽了几声，脸色更显得没有血色了。
　　“没事的，信我。”
　　天边升起晚霞，橙红色的光透过玻璃打进来，映在沈若飞的脸上，像一件无瑕的艺术品，光彩夺目。
　　苏梓意这是第一次仔细打量他，一头干练的乌黑色短发，眼睛深邃像是会发光，校服外套被换成了棒球服半搭在身上，看起来青春洋溢。
　　要不是来的时候听到了关于他的一些事迹，一般人都会觉得他是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吧。
　　“在看什么？”沈若飞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没事。”苏梓意低下头。
　　沈若飞掏了掏耳朵，把手机收了起来，“你今天都说八百次‘没事’了，就是学习学傻了，跟我走吧，带你去解放天性。”
　　看着朝自己伸来的手，苏梓意眼神闪烁，像是做了很久心理斗争似的最后也握住了他的手。
　　很温暖。
　　他说能翻出去的地方在小操场，角落里有一个小铁门，这里有很多乒乓球桌，但没什么人来玩，也就没怎么维护，时间久了就成了半废弃状态了，铁门那里还布满了爬山虎。
　　“能行吗？旁边还有砖头可以垒起来垫脚，我也可以推你一把。”
　　沈若飞对这种事早就轻车熟练了，只是苏梓意这个软不禁风的样子让他有点担心。
　　但他忘了翻墙这种事身高就是优势，在看过沈若飞的演示以后苏梓意有样学样的也跟着翻了出来。
　　“有两下子，以前也翻过？”
　　“没有。”
　　沈若飞想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但苏梓意忽然停住了脚步让他扑了个空，只能尴尬地搓了搓手。
　　旁边就有一家黑网吧，连牌子都没有。
　　准确来说是没“网吧”的牌子，上面写的是洗剪吹。
　　里面的人看起来跟沈若飞很熟，看他来了就给了他一串钥匙。
　　“还有没有双人的？”沈若飞问。
　　“今天带朋友来了？”老板看着身后的苏梓意一身学生打扮，怎么看也不像能和沈若飞混到一起的，但也没多说什么，又在抽屉里拿了一串钥匙。
　　这家网吧很隐秘，跟电竞酒店似的，表面是理发店，只有熟人来了才会给二楼房间的钥匙，也不用下楼，有什么事直接点电脑上的呼叫台老板的手机里就能得到通知，二楼的老板娘就会帮你搞定。
　　双人间在最里面，还是个大床房。
　　沈若飞脱掉外套就躺到了床上，苏梓意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这人不会是要把自己卖了吧。
　　“开电脑啊，等什么呢？”沈若飞用枕头蒙住头半天也没听到电脑启动的声音，坐起来就看到苏梓意死死抓着校服外套，头低的不能再低。
　　“紧张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沈若飞把两台电脑打开，心里又在憋坏。
　　“苏梓意。”
　　听到他在叫自己苏梓意下意识抬起了头，就看见他的脸离自己很近很近，一只手还扶在门上。
　　壁咚！
　　“你！”
　　苏梓意身体微微颤抖，看起来吓得不轻。
　　沈若飞看目的达到了笑着坐到椅子上，“都是男的你怕什么？”
　　“抱歉，我去一下卫生间。”
　　听到卫生间门反锁的声音沈若飞笑得更开心了，果然只是得了开学综合征刚开学不太适应，自己还是一个混蛋。
　　约莫五分钟过去了苏梓意才出来，脸上还挂着水珠。
　　“我回去了。”临走前还说了一句，“我不会跟老师打小报告的。”
　　“真没劲。”沈若飞懒得去管他，自己打开电脑玩了几局吃鸡，看时间快放学了才关上电脑。
　　沈若飞故技重施翻回了学校，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应该是都回去了。
　　等他回班的时候容南正在讲明天考试的注意事项，开学考试会狠抓严打，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想作弊的早点断了念想，不然被抓到就可以说学校短暂的说再见了。
　　苏梓意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见沈若飞回来了，严致赶紧递上自己已经写好了的小纸条。
　　［飞哥，你又欺负人家了？］
　　［他怎么了？］
　　［回到班里就趴在桌子上了，要是被容嬷嬷看到你就死定了。］
　　面对三连问沈若飞一张没回，反而还从后面给了严致一个脑瓜崩，“滚蛋。”
　　但还是写了一张纸条，是给苏梓意的。
　　［我跟你闹着玩儿的。］
　　沈若飞从下面把纸条递了上去，夹在他的手下面。
　　容南掐点说完了会上要求强调的事，下一秒放学铃声就响了，每个人都像解脱了似的飞奔出去，该回家的回家，该去吃饭的去吃饭。
　　沈若飞让严致他们两个今天不用等自己了，自己晚点回去。
　　严致也没强求，毕竟他面前就有一个麻烦，开学第一天就把同学还是自己的同桌惹哭了，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说不定在背后得怎么笑话他呢。
　　最后严致装模作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保重，自己跟吕伦启搭伴走了。
　　“你是走读生吧，再不走学校就关门了。”
　　苏梓意没理。
　　“你在因为什么生气？是拉你出去逃课去网吧，还是我对你那个了？”
　　苏梓意有了点反应。
　　“我请你吃饭行了吧，我当时也是脑子一热。”
　　苏梓意终于抬起了头，他头发很长，但还是遮不住又红又肿像两颗核桃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样沈若飞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骤停了一下，很难受。
　　“用这个吧。”
　　沈若飞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这是他平时装逼用的，现在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没事。”
　　苏梓意撑着桌子站起身还有点晃荡。
　　“真没事？”
　　苏梓意没再理他，拿上书包就走了。
　　沈若飞你今天发什么癫呢，瞧你做的好事！
　　“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回去，别再发生什么危险。”沈若飞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句，还是决定跟出去看看。
　　他们耽误了点时间，现在校外已经没多少人了，门卫大爷都关半扇门了苏梓意才出来，看过他的学生证确定是走读生以后才放他走。
　　不远处有一辆白色的凯迪拉克，一个男人不耐烦的靠在树上抽烟，看见苏梓意过来才把烟丢掉。
　　“怎么才出来？”男人不耐烦地问。
　　“大扫除。”
　　就在苏梓意想要上车的时候突然被男人一把拉住。
　　“你眼睛怎么了？”
　　“风吹的。”
　　“你放屁呢。”男人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你小子第一次就给老子找不痛快是不是？”
　　苏梓意被突如其来的耳光打了一个踉跄，一不小心差点与路过的一个电动车相撞。
　　“我会给你钱的，你别告诉我爸。”苏梓意哀求道。
　　男人不想和他废话，抬起脚就想踹他。
　　苏梓意闭上眼准备迎接这一脚，自己应该能挺过去。
　　可过去许久身上也没感受到任何痛感，睁眼一看沈若飞正托着那人的腿。
　　“欺负我同学你活得不耐烦了？”
　　沈若飞现在眼神冷的能杀人，那气场完全不像他这个年龄该有的。
　　不给那人反应的时间，沈若飞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他的麻筋上，一使劲就让他躺在了地上。
　　“再让我看到，下次老子直接把你腿打折。”
　　男人抱着腿躺在地上，眼神毒辣地看着沈若飞身后的苏梓意。
　　“走！”许是感受到了苏梓意在怕，沈若飞拉着他的手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倒不是他打不过那人，他只是不想在学校门口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