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冬向往初春的风》洛羽俟

5、我可以陪你

　　几个人找了一家烧烤店，生意还算红火，因为明天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也要上学，所以就没点酒。
　　沈若飞拿了一提汽水，却怎么都找不到瓶起子。
　　“在这。”
　　苏梓意把瓶起子递给他，两个人的手碰触到的瞬间好像触电了一样，脖子上又悄悄爬上了一层红晕。
　　苏梓意第一次参加这么热闹的聚餐，感觉很好。
　　凌晨的夜里连过往的车都变少了，高高的树上挂着LED灯，宛若闪耀的流星。
　　吕斌还要回去值班，所以沈若霖先开车把吕伦启他们娘儿俩送了回去，沈若飞则是和苏梓意一起压马路，先往他家的方向走。
　　现在这时候还是蝉的晚间演奏会，两个大男人肩并着肩在路边走着实有些怪异，但是谁都没有说破。
　　走了十分钟终于看见沈若霖的车了，他在车上按了两下喇叭示意他们上车。
　　沈若霖也是第一次来幸福小区，反应和沈若飞的差不多。
　　他们两个刚下车，超市老板就叫住了他们：“喂，你爸回来了。”
　　是对苏梓意说的，苏梓意愣在原地，已经本能地开始颤抖了。
　　“别怕。”沈若飞轻声说，转身看向沈若霖，“我晚点回去。”
　　“瞎胡闹。”沈若霖在路边停好车之后也下来了，“还知不知道我是干嘛的，用你在这里逞英雄？”
　　三个人走了进去，果然听到了电视机的声音。
　　苏梓意用钥匙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把扫帚。
　　“小兔崽子你他妈死哪去了，我不在的这几天不知道收拾收拾家里？”
　　“苏祖奎。”沈若霖走了进来，把苏梓意护在身后，掏出证件说：“你涉嫌聚众赌博和组织介绍……请跟我走一趟。”第二句话他说的有些模糊不清，但苏祖奎心里清楚。
　　“你他妈的小兔崽子，你敢带警察抓老子，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苏祖奎躲在沙发后面，想要找机会逃跑。
　　“你不是我爸。”苏梓意怯懦地说。
　　“你这个小兔崽子。”苏祖奎下意识想找东西扔他，但现在的情形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苏祖奎被沈若霖带走了，起码能得到半个月的清静。
　　这是沈若飞第二次来他家，却是第一次认真观察，上次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记得这客厅跟垃圾场似的。
　　“苏梓意，我能住你家吗？”
　　“……”
　　“……”
　　沈若飞在心里已经狠狠抽自己了，怎么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一定是被严致传染了，嗯，一定是。
　　“我哥看样子是不能回家了，天这么晚了我那车的灯还坏了回去也不安全，能收留我一夜吗？”沈若飞一本正经地扯谎，他那车开学前刚买的哪能这么容易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扯谎，为什么想留下来。
　　苏梓意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把他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去就让沈若飞瞠目结舌，跟客厅完全两模两样，极简的欧式装修风格，朴素的黑白灰色调，大件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和一个衣柜，床占了房间大部分面积，还有一个阳台，上面一尘不染。
　　“我房间里就有卫生间，可以洗澡。”
　　“苏梓意，这真的是你家吗，没带我进任意门吧？”
　　“这就是我家装修原本的样子，被我爸……被他造成猪窝了。”苏梓意从衣柜里找出来了一件还没拆开的睡衣递给他，他俩身材相似，穿他身上除了长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趁着沈若飞去洗澡的功夫，苏梓意躺在床上同时心也在扑通扑通地跳，比跑完步时跳得还要剧烈。
　　这个卫生间平时在衣柜里，还有一扇磨砂的推拉门。
　　透过磨砂玻璃苏梓意能看到沈若飞的大概轮廓，洗完头以后他还特意做了几个造型摆上了pose耍帅。
　　苏梓意转过身在床上摆成一个“大”字，心想：沈若飞，你是一个好学生，我才是坏学生。
　　只是心里想着，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沈若飞把衣服留在了外面，裹着一条浴巾就出来了，刚好看见苏梓意在抹眼泪。
　　“怎么了？”
　　“没事。”苏梓意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坐了起来，“我去洗澡了。”
　　里面没有干湿分离，所以苏梓意也在外面脱了衣服，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转过身对沈若飞说：“还有干净的内裤，你要吗？”
　　沈若飞难得老脸一红，倒不是因为内裤，而且他的眼神总是情不自禁地往下面瞟，虽然之前已经看过了吧。
　　当时是特别情况特别处理，沈若飞你是变态吗？
　　沈若飞咽了口唾沫，说：“谢……谢谢。”
　　“等我洗完我去给你拿。”
　　他那里还挺干净。
　　沈若飞你又想什么呢。
　　沈若飞像条虫子似的在床上扭来扭去，最后钻进被子里只剩个眼睛出来。
　　他这才发现门是磨砂的，在外面能看见里面，一想到刚才自己在里面的所作所为就觉得羞耻，还好他还知道自己是在别人家里，没做什么更出格的事。
　　苏梓意宽肩谈不上，但窄腰确实，身体轮廓是有几分诱人，他要是个女人指不定得多讨男人喜欢。
　　就在沈若飞满脑子还在想不可描述的事情的时候，手机突然发出声音，打开一看是沈若霖发来的消息。
　　［大哥：六个月。］
　　［我：嗯。］
　　六个月，至少这个学期苏梓意能安心度过了。
　　“苏梓意——”
　　苏梓意应了一声，从里面出来，身上附着着水珠，只有一条浴巾所以他拿毛巾裹的，刚好能遮住他的屁股，跟穿了超短裤似的。
　　沈若飞感觉嘴唇有点干，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自己肯定是太久没那个了，毕竟苏梓意要是把脸挡上真的是“安能辨我是雄雌”了，沈若飞心里想，然后把苏祖奎被要进去六个月的事告诉了他。
　　苏梓意听后反应很平静，拿出两条新的内裤放在床边，把毛巾从里面扔了一边，在沈若飞的注视下穿上了内裤。
　　他本来可以在被窝里穿的，但是就觉得……莫名感到刺激？
　　沈若飞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眼睛居然挪不动步了，还盯着人家穿内裤，不由得老脸一红。
　　“对不起，我只有一床被子。”苏梓意躺在床边缩了缩身子，把大部分都留给了沈若飞。
　　“都是男的怕什么。”沈若飞拽了拽他，这话不仅是说给他听，更像是安慰自己。
　　沈若飞睡相不好，没睡着的时候还算安稳，等睡着了再看，先是大腿跨过了他们默认留出来的“楚河汉界”，然后翻身将另一只腿砸到了苏梓意的身上。
　　苏梓意睡眠程度浅，下意识地哼唧了一声，猛地睁开了眼担心自己还会发出别的奇怪的声音。
　　半夜想起身去个厕所更是艰难，沈若飞像条章鱼似的死死缠在苏梓意的身上，鼻尖抵在他的后脖颈儿上，鼻腔里的热气喷涌而出，时不时地还用脸蹭蹭他的后背。
　　苏梓意一夜未睡，怎么能睡得着呢，他感觉自己跟豌豆公主似的，一直有东西顶在自己的腰窝上，他当然知道是什么东西。
　　沈若飞一觉起来倒是很有精神头，看到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苏梓意还吓了一跳，看来对昨晚的事一无所知。
　　“要不你再睡会儿，我一会儿载你去学校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去给你买早饭。”
　　沈若飞半天没得到回应，低头一看他已经睡着了。
　　苏梓意侧躺着睡的，头发被压得翘了起来有些凌乱，被子掉了大半露出了后背。
　　沈若飞怕他着凉把被子给他拉上盖好以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拿起那条新内裤穿好，是修身的，洗漱完以后又没忍住在镜子前面臭美了一顿。
　　穿好衣服以后他就下去买早饭了，还是那家店。
　　临走时想起自己换下来的内裤就这么留在别人家里实在太羞耻了，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拿走丢进楼下的垃圾桶。
　　老板娘看见他也没撵他，等餐的过程中他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那个工人仗着自己体格子大又有一把力气没少在他们中耍横，他把人给揍了也算是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沈若飞还是要了两碗打卤面，老板娘还送了他两颗茶叶蛋。
　　等沈若飞回去的时候苏梓意还没醒，他睡觉很老实，沈若飞走之前什么样回来还什么样。
　　虽然沈若飞也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可爱，但还是该把他叫起来了。
　　苏梓意的脸色好了很多。
　　“那个……我买了打卤面，吃完我们就走吧。”
　　苏梓意应了一声，今天天气不错他只穿了夏季校服，宽大的短袖显得他更孱弱了，沈若飞帮他把衣服下摆塞进裤子里，他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任沈若飞发挥，一阵捣鼓以后视觉效果比刚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一连过了一个月，今天全班的兴致都很高，因为明天就进入国庆假期了。
　　“飞哥，明天有约吗？”趁着下自习的时间严致把身子转过来问。
　　“有事？”沈若飞趴在桌子上连头都没有抬。
　　“这不最近新开了一个游乐园，我妈抢了几张门票可以提前进去，飞哥有没有兴趣。”说完严致把票拿了出来，一共五张。
　　严致从小和他妈相依为命，他妈对他极好，总觉得亏欠他太多，所以更希望他能多出去转转，别总宅在家。
　　本来他妈也给自己抢了一张，但是家里饭店突然接了一个婚宴大单，她的那张票就多出来了。
　　“不去。”沈若飞换了个姿势接着睡。
　　“别这么快拒绝嘛飞哥……梓意你去不去？”
　　“游乐园？”
　　“对啊，听说还建了一个主题鬼屋特别刺激。”严致摆出一副期待的表情，看吕伦启上厕所回来了先给了他一张票，他十分确定吕伦启会去的。
　　事实也确实和严致想的一样，一听自己想去，他连里面有什么项目都没问就答应了。
　　还有一张被来收作业的施甜蕊强行拿走了。
　　严致拿两张票在他们两个中间甩了甩，故意拉长声调说：“你们两个真不去？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仅剩最后两张票了。”
　　“我没去过这种地方。”苏梓意突然开口说。
　　“不会吧？”严致装模作样地捂住嘴巴，说：“难道你们好学生的业余生活也都在学习吗？没事没事，以前没去过现在去也不晚，来不来？”
　　正在苏梓意还在犹豫的时候沈若飞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说：“把票给我们两个。”
　　“飞哥你终于答应了。”严致把剩下两张票给了他们，“我把位置发给你们，明天上午门口集合。”
　　下课时间短得可怜，每次说不上几句话施甜蕊就去讲台上组织课前三分钟了。
　　第一节课是容南的语文课，课前三分钟都是让背文言文，上课以后会随机抽背，这次要背的是《琵琶行》。
　　“去鬼屋会怕吗？”
　　苏梓意停顿了一下，扭头去看沈若飞，刚才那声音挺小的，但他十分确定是沈若飞在说话。
　　“没去过，不知道。”
　　他小时候从有记忆开始听到最多的就是苏祖奎的谩骂，他妈应该也是受不了了才离开家的吧，他对妈妈没多少记忆，或许有记忆也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淡忘了。
　　游乐园这种一家人其乐融融进去玩的地方他以前只能羡慕地看着别人家的小孩，时间久了只能靠高强度的学习来麻痹自己。
　　沈若飞露出一只眼睛看到他皱着眉头的样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握着他的手轻轻地在自己脸上扇了一下。
　　“是我说话不过脑子了，我是想说……”沈若飞把整张脸埋进臂环，“我可以陪你。”
　　苏梓意感觉脸上发烫，没再搭理他，这家伙是故意的还是撩人不自知？
　　沈若飞也好不到哪去，他的脸都快贴到胸腔上了，还能听到强有力的心跳声，最后实在忍不住掏出手机在搜索栏打出了一串文字：
　　喜欢一个人的征兆有哪些？
　　但却迟迟不敢按下搜索。
　　容南的抽背有人欢喜有人愁，像苏梓意这样的老师根本不会点，像沈若飞这样的也不会，但是严致却紧张的要命，应该说像他这样的中等生在这种环节吓都要被吓死了。
　　严致也是不负重望地被抽到的，但是结果却差强人意，虽然磕巴了点但起码能全背下来了。
　　至于那几个倒霉蛋可没这么好运了，去楼道罚写五十遍下课还要再找她去背，不然惩罚还要加倍。
　　语文这东西讲究的就是一个悟性，还要经受精神上的折磨，一不小心就梦寻庄公去了。
　　严致从来没觉得下课铃声这么动听过，等容嬷嬷一走他就跟被抽了虾线似的趴在桌子上。
　　“可以啊严致，这么长的课文居然都背下来了。”下课来找他们闲聊的施甜蕊说出了今天第一声夸赞。
　　严致就算困到神志不清也要举起手给自己竖个大拇哥，艰难地抬起头后身子转了一圈然后靠在吕伦启身上，说：“还好昨天启启给我分享了一首它改编的歌，还挺上头，刚才我差点就要展示我的天籁之音了。”
　　“得了吧你。”施甜蕊白了他一眼，说：“也就吕伦启捧着你，就你那破锣嗓子我都懒得说。”
　　“严致唱歌还行。”吕伦启把手垫在他的头下面想让他靠得舒服点。
　　全班上午都心浮气躁的，还恰好今天上午还都是文科课，不免有人发出质疑：是不是学校故意安排的，把他们都催眠了就可以留在学校没日没夜地学习了，当然这种事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老师们也善解人意，复习了会儿上节课讲过的知识点就留出时间让他们开始写作业了，争取国庆假期能让他们玩得尽兴，毕竟这是高中生涯中最后一个关于国庆的美好时间了。
　　等明年他们高三了，可能让他们过都不想过了。
　　下午两点准时放学，严致也沾了苏梓意的光提前“借鉴”了一下把作业写完了，但是为了做样子还是拿了几本书回去。
　　一开始两个人只是搭伴走，现在严致得了便宜还卖乖直接让吕伦启每天接送自己，谁让他们两家门对着门呢，吕伦启也没拒绝。
　　“国庆有什么计划？”沈若飞在小树林里把头盔递给他，这段时间一直是他接送苏梓意上下学。
　　“游乐园。”苏梓意回答得干脆利落。
　　“……”
　　沈若飞不用想也知道，得意地扬起嘴角，要不是他跟严致要了那两张票，恐怕苏梓意七天都要窝在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