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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如果不是柳晓筠说女生很喜欢在奶茶店谈话,戏越泽这辈子可能都不会进来坐一次。

      可眼下他不仅安安静静地坐住了,还就这样看着对面的人慢条斯理地喝着自己叫不上名的饮品。

      足足十五分钟!

      甚至是他仗着身高手长抢着付的款。

      至于事情到底是怎么从他故意捉弄人发展到他求着讨好人的,戏越泽也解释不了。

      只能说自己实在是太讨厌戏越琮了,只要能对付他,他愿意做任何事。

      如此等了好半天,柳晓筠终于张开尊口:“你爸要来你知道的吧。”

      戏越泽点点头。

      “那就对了,”她看了看安排表:“戏越琮主动要求把时间和你爸安排在了一起。”

      “插一句题外话,他的履历真的很不错。你俩是什么关系?”

      戏越泽不情不愿道:“哥哥。”

      “亲哥?”她似乎还不敢相信。

      “不然?”

      柳晓筠瞬间满脸怜悯,连连摇头道:“那你确实应该出门避避。”

      “你到底想说什么?”戏越泽问。

      “这句话不该我问吗?”柳晓筠反问:“应该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叹道:“你们男生都一个样,粗枝大叶,看不清自己心里真正追求的东西。”

      戏越泽皱眉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柳晓筠在桌上敲了两下,“很简单啊,如果你爸和你哥在一起了,你介意吗?”

      她说罢又自顾自嘟囔道:“我在说什么,这是什么要命的关系?哎!你干什么,杯子都要碎了!”

      她紧急从戏越琮手上救出了那只可怜的玻璃杯。

      这还是前台小姐姐看戏越泽不喝东西,问明白了两人没什么关系后,特地送来的温暖,现在都还温着呢。

      而当她保住了一个花季少女的美好心意,再去看戏越泽的骇人面色时,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戏越泽,你不会……”

      可戏越泽哪还有心情理会这些,他满心急着为袁弘珅撇清干系,捏着拳慌忙将她打断道:“他们不可能是那种关系。”

      “你怎么知道?他俩情窦初开的时候你连路都走不稳,”柳晓筠丝毫不惧他愈发难看的脸色,继续道:“不信你自己想想。袁弘珅,十八岁,青春大好,为什么要跑去收养个拖油瓶,而且还是这么大个拖油瓶,十岁的小孩很清楚的记得亲生父母,搞不好一辈子都养不熟。”

      “而且他到现在,这么多年,你见过他找对象吗?他家里催过他找对象吗?”

      戏越泽哑着嗓子道:“他和家里闹翻了。”

      “那不是更对了,这么优秀的人还剩下多少理由和家里吵架,大概率就只有婚姻、或者更进一步,取向问题。”

      “你想说我爸是同?而且还是和戏越琮……?”这会轮到戏越泽眼底泛红了。

      他先前是知道他二人过去关系好,但也怪不得单身十八年的小男生,根本想不到还可能存在这种爱恨纠葛,难怪戏越琮一见他出现在袁弘珅面前就表现的那样胸有成竹,难怪他对自己的态度微妙。

      他没有白月光,还没见过其他人追白月光吗?

      那些个爱而不得、替身寄情的狗血剧情,戏越泽作为消息灵通的小年轻,想不知道都困难。

      柳晓筠甩开垂落的长发,潇洒道:“你说对了。”

      “你只是猜。”戏越泽心中信了大半,嘴上仍要强硬道。

      “是啊,”她耸耸肩:“我只是猜,但看到你的反应我就确定了。”

      “况且,就算抛开这些,他为什么收养你?为什么待你特别好?我不信你就从没怀疑过。”

      戏越泽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柳晓筠喝下最后一口奶茶,又懒洋洋道:“你可以怀疑我的动机,毕竟我是真的讨厌了你很多年。但我这个人恩怨分明,这些话就算还你今天帮我的恩情,哦还有——”

      “多谢。”

      她走了。

      戏越泽却挪不动脚。

      他的头疼得发胀。

      如果袁弘珅和戏越琮只是单纯的昔年故友,那照顾他还能解释为不忍看故友失去最后的亲人,很合适的理由,最多只是让戏越泽嫉妒一番在兄弟二人之间他到底更看好谁。

      但如果是爱人呢?

      甚至是初恋呢?

      白月光缺失的位置就让与他极为相似的弟弟来填补。

      哪怕戏越泽再不愿承认,考虑到袁弘珅的种种情况,这才是最合理的说法。

      那么在这场关系中,他才是那个连入门资格都没有的人。

      难怪袁弘珅拒绝回答那个问题,连戏越泽都不知道他该怎么回答,他又能怎么回答……

      也不知最后到底在原地呆坐了多久,直到夜色已深,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紧接着熄灭又发亮,循环往复,大约到第六次时才终于没了动静。

      袁弘珅再没打电话过来。

      戏越泽这才如同得到了什么答案似的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捂住脸。

      这一夜又下了大雨。

      秋天似乎时时如此,常有萧瑟的风和凄凉的雨。

      戏越泽拿着商场打烊时送水小姐姐强塞给自己的嫩粉雨伞,独自站在昏黄路灯下。

      这个时间已经没多少车还在往来了,他也不知道是在和谁怄气,明明一个电话就能叫来车,却偏要这样固执的等着,仍由寒风携着冷雨扑在他发凉的面庞上。

      仿佛只要等待的足够久,就能等到之前那样的奇迹。

      可他却不知,奇迹若每天都能发生,便也成了刻意,不再令人欣喜。

      本就不厚实的裤脚浸了水,水汽沿布料与肌肤间的缝隙逐渐向上爬,一点点吞噬身体的热度,将他变成一只僵硬的木偶。

      不知这场漫无边际的等待到底持续了多久,才终于有车打着车灯停在他面前。

      有那么一瞬,戏越泽连心跳都停滞了。

      如果这次他能找到我……

      他屏着呼吸想。

      只是即便是这样的想,也不敢说出那“原谅”二字。

      可车窗打下,露出的是一张圆润面庞。

      却是下午那个热情的店长。

      雨水将他的嗓音打得稀碎,戏越泽眯着眼看他的口型,好不容易才猜出他在问:“小伙子,你怎么还在这?”

      他大抵也是知道戏越泽听不清,干脆主动打开了车门。

      表意明显,戏越泽犹豫了一会,到底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车窗关闭,世界顿时温暖起来,声音自然也清晰了。

      店长问:“上哪去?”

      戏越泽随口说了个地名。

      这店长定然是熟悉城市的本地人,当即疑惑道:“那地方哪有什么住宅啊,你要去住酒店?”

      戏越泽不答。

      于是他又道:“小伙子你该不会在和我客气吧?这地址近是近,但不是你要去的地方吧!你就告诉叔,不管咋样,你今天做了叔这么大单生意,叔送你回家!”

      戏越泽拗不过,只得说了学校的名字。

      这大叔也是自来熟,当即又有了话,激动道:“我就知道你俩有才,那气质,肉眼可见!”

      “我能有什么气质?”戏越泽侧着头在看沉沉暮雨,闻言低声道。

      “怎么没有?”店长挑挑眉:“小伙子一看就精神十足,长得俊心也好。我要有你这条件,做梦都能笑醒。”

      见戏越泽面露不解,眉宇间依旧蕴着郁色,他打着哈哈解释道:“其实吧,我知道你俩不是情侣,但我看那小姑娘在店里待了大半天,来来回回对比,就是定不下注意,再看她打扮的简朴,就猜她是不是有些困难。”

      “然后看你进来,你俩好像有些交集的样子,就想了这么个法子。对不住啊小伙子!也亏得你人好,爽快利落,真好!”

      戏越泽道:“所以活动是你编的?”

      “那倒不是,不过你俩般配是我编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戏越泽挤挤眼:“我不也是在赌吗?只要你不否认,不就两全其美了。”

      或许是从未被认为是好人,戏越泽顿时心生微妙,问店长:“那如果我当场否认怎么办?”

      不瞒人说,他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

      如果不是为了膈应柳晓筠,也根本不会应下这个话。

      那店长打着方向盘,笑得很爽朗:“我不信,你就别谦虚了!你啊,一看就很招女孩子喜欢,怎么会让人家下不了台呢?”

      戏越泽低低陪笑,说不上话来。

      他哪能算什么绅士?袁弘珅是绅士,戏越琮估计也装得很绅士,但他不是,他打小就没那善心。

      所有人也都这样认为。

      他所有的、可能让旁人觉得他还勉强能算个好东西的特质,都是从袁弘珅身上学来的。他才是最细心特贴、懂得顾全旁人的那个,戏越泽日日看着,虽不能感同身受,总归还是能模仿些许的。

      只是这会儿他再想起袁弘珅,也找不回从前那种喜悦与自豪了。

      他既渴望知道自己在袁弘珅心中到底算是什么,又害怕知道这个答案。

      突然面对这样的谜底于他而言果然还是太过艰难。

      但他一想到眼下袁弘珅可能还是和戏越琮混在一起,还是忍不住看了眼手机。

      除开最初来自袁弘珅的六个未接来电外便只有一条短信,是柳晓筠发的,说他那本习题集还在她那,让他周一自己来取。

      戏越泽黑着脸回了个微笑。

      选择和这人交集完全是为了对付戏越琮,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总不能戏越琮都要来他的地盘撒野了他还一无所知。

      否则还有什么能让他忍下这样的性子?

      但现在好像也无所谓了,横竖都是袁弘珅默许,他做再多也敌不过。

      可这样的念头并不能让戏越泽感到多如释重负,心底反倒越发沉重,提不起兴致来。

      到了学校,临下车时,他提出要给店长报酬,对方死活不要,开着车跑得飞快,生怕钞票长腿追上来似的。

      戏越泽无奈,只是不知为何,瞧着那车灯消失在模糊夜色中的模样,心中竟依稀生出几分暖意,情绪也稍有好转。

      当然,如果他没有赌气不给袁弘珅回电话的话,这份轻松的持续时间或许还会更长些。

      第二天中午,大好周末,戏越泽揉着头发从床上坐起。

      在雨里站了几个小时,果然还是困倦,睡到这时候还是头脑发胀。

      对面坐在桌边的童晖闻声,立即抬头冲他挤眉弄眼。

      戏越泽看不出个所以,只依稀听得屋内似乎有人敲击键盘的脆响,频率不算太快,但很均匀。

      他踢开被子,边下床边下意识道:“谁大清早补作业?”

      说着将头一低,瞬间与坐在自己位置上那人对上了眼神。

      戏越泽脑袋一空,脚下也是一空,两步从楼梯上跌下,仗着身高腿长、手上力气也大,这才不至闹出什么大动静。

      袁弘珅见状,似乎本能的就要起身,但又生生按捺住这冲动,仅是皱了皱眉。

      “袁……你怎么来了?!”浑身上下只套了一块布的戏越泽脚刚落地,连踩空的惊慌都顾不上,飞快拉过搭在椅上的裤子,胡乱把自己往里塞。

      分明平时是大大咧咧惯了的,这会听说了那事却不知怎得忽然羞窘起来,三两下便连上衣也套好了。

      袁弘珅这才站起身,仔细看了他一遍才面无表情道:“你不知道?”

      大脑不曾复工、记忆还未回笼的戏越泽只知道,他这模样那肯定是真生气了,本能地接道:“知道。”

      “那为什么不接电话?”

      袁弘珅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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