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号底片》绘美

23、昔-第二章-15

　　七月开头的一个清晨，李枫蕊穿着一条蓝色吊带裙离开了芳铃路，开启了她为期半个月的毕业旅行。

　　宋明霄被顾烨从床上拉起来给李枫蕊送行时，眼睛都还没有完全睁开，他脸没洗牙没刷就跟随着顾烨的脚步匆匆跑下楼和李枫蕊道别。

　　“拜拜啦，半个月后见！”李枫蕊行面包车里探出头来向俩人挥了挥手，“遇见了合适的礼物给你们带！”

　　宋明霄打了个哈欠，靠在门边，有气无力地挥手。

　　等到面包车离去后，宋明霄一屁股坐在门口的阶梯上，双手抱着腿，将头埋了进去。

　　顾烨没想到他这么困，蹲在他身前，问：“你昨天不是十点半睡的吗？”

　　“那又不妨碍我困。”宋明霄的声音气若游丝，好似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样。

　　太能睡了，宋明霄是顾烨长这么大以来见过最能睡的人，无论睡得有多早，第二天必是在九十点以后醒过来。

　　“你上学也这样？”

　　“滚，谁上学这样。”宋明霄无语，他虽然爱睡觉，但他也是一个遵守校规的好学生。

　　俩人在门口坐了一会儿后，宋明霄终于抬起头了，顾烨正想开口问他早饭想吃什么，就听见这人没什么生气的声音：“我再上去睡一会儿。”

　　“........”顾烨本来兴致冲冲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他注视着宋明霄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然后又往里面走去，活脱脱像一个被抛弃的小狗。

　　李勇和刘姨送了李枫蕊去火车站后还要去趟港水区，要到晚上才会回来，所以饭店今天闭店，整栋房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宋明霄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上楼，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躺上床的，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和顾烨坐在门口拌嘴。

　　所以当他睁开眼对上了顾烨的脸时，心跳霎时间漏了一拍。

　　顾烨趴着睡的，脸侧向宋明霄，右脸的脸颊肉被枕头挤压，在嘴角处堆积了起来，看起来软软的。

　　说来也好笑，他俩同床共枕一个多月，这还是宋明霄第一次看到顾烨睡觉的样子，相比平时意气风发的样子，看起来会更加的恬静祥和。

　　顾烨经常夸赞他很好看，但其实顾烨本身也拥有一张非常出色的脸，只不过他的性格会比他的脸更加吸引人，顾烨似乎能和所有人搞好关系，让每个和他相处的人都感到很舒适，如果在相处中有了不舒服，顾烨还会反思自己。

　　乖巧得过头了。

　　宋明霄盯着顾烨那张脸，眼睛从额头向下移去，眉眼，鼻梁，脸颊，嘴唇，就是这样一个人闯进了他一潭死水的生活。

　　如果是顾烨去演戏的话，或许会比他想象中更适合，宋明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意识到自己看顾烨的时间过于长了，宋明霄收回视线，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才拿起床头柜的手机想要看时间，但是拿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把什么东西碰到了地上，他低头看去，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银戒。

　　回忆被勾起，仿佛又闻到了油菜花淡淡的清香，热风拂过头发，发丝在脸颊上留下的丝丝痒意似乎并未消失，戒指贯穿左手无名指时的那种奇怪的悸动，依旧让人无所适从。

　　宋明霄把戒指捡起来放回床头柜，压下心中那种道不清的情绪，带着手机离开了卧室。

　　床上的顾烨是被肚子饿醒的，他感到胃里一阵不舒服，瞬间就睁开了眼，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立刻去看枕边的手机，发现现在已经是早上十一点二十六了，算得上他起得最晚的一次。

　　宋明霄回卧室睡回笼觉后，顾烨一个人也没什么好玩的，躺在宋明霄玩手机，或许是被宋明霄影响了，他玩着玩着就开始犯困，于是跟着宋明霄一块儿睡起了回笼觉。

　　“宋明.....”顾烨打开门刚刚张嘴，就看到了系着围裙的宋明霄背对着自己在冰箱里找东西。

　　顾烨走到他身后，探出头：“你在干嘛？”

　　“准备做饭。”宋明霄回道。

　　冰箱里的东西很少，只有鸡蛋和饮料，加上厨房还剩下一些挂面，能勉强做个有煎蛋的面。

　　“你要出去吃的话我就只做我的。”宋明霄关上了冰箱门。

　　顾烨立刻摇头：“没事儿，我不挑食，你做什么我吃什么。”于是宋明霄又重新打开冰箱拿了两个鸡蛋。

　　宋明霄在厨房做饭的时候，顾烨就在厕所里面洗漱，顺便还洗了个头，等他把头发吹得半干了，宋明霄就端着两碗面放在了餐桌上。

　　关上手中的吹风机，顾烨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没吃早饭的他的肚子饿得都有些发痛了，他刚夹起一筷子的面，发现宋明霄碗里的和自己的不同：“我怎么有两个煎蛋？”

　　“补你的早饭。”

　　不仅是顾烨碗里多了个鸡蛋，就连份量也比宋明霄的足，顾烨突然发现宋明霄的饭量对于一个一米八五个子的男性来说属实有些少了：“你就吃这么点？”

　　“怎么了？”宋明霄咽下口中的鸡蛋，抬起头。

　　“感觉你太瘦了。”顾烨的视线落在宋明霄手腕上，他之前没怎么关注，现在看来宋明霄的皮肤像是薄薄的一层贴在骨骼上的。

　　宋明霄的骨架偏大，看起来其实挺大一只的，但是他身上的肉一点都不多，都有些不健康了。

　　　“要不我给你匀点吧。”顾烨说道。

　　宋明霄皱了皱眉，摇头：“不用。”

　　“你吃这么点等下肯定会饿啊。”

　　“我会去下面拿蛋糕吃。”

　　“.......”顾烨总算知道他为什么总是会在下午去一楼拿蛋糕了，合着是专门留着肚子的。

　　虽然宋明霄比他还大上了两岁，但是顾烨时常会觉得宋明霄像一个小孩，他叹了口气：“宋明霄，你的生活习惯怎么这么糟糕啊。”

　　“还好吧。”宋明霄本人对自己的生活习惯没什么感觉，无非就是想睡就睡，想吃就吃。

　　“你妈妈没有说过你吗？”顾烨突然有些好奇。

　　“没有。”宋明霄摇了摇头，他一周七天有六天都在学校，周天睡懒觉也是人之常情，至于寒暑假，周悦晓和宋逸都有自己的工作，几乎所有事情都让宋明霄自己解决，所以周悦晓从来没觉得他生活作息有问题。

　　顾烨看着不甚在乎的宋明霄，把自己多余的一部分面给了宋明霄，并说道：“吃完。”

　　“你够吗？”宋明霄没有拒绝，反问顾烨。

　　“不够我自己会再煮。”顾烨低头开始狂炫。

　　吃完午饭后，宋明霄先是把俩人的碗刷了，然后把自己带回来的英语资料拿了出来，坐在茶几旁写起了英语题。

　　距离复读班开学还有一个多月，他也接近四个月没有碰过课本了。

　　宋明霄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天才，他无法做到轻而易举地考进年级前列，也没想过自己能考上年级第一，他长时间不复习就会忘，他的每一分都是他该拿的，虽然他不会因成绩变差而焦虑，但他看到不满足他心理预期的分数会有些不爽，有种之前的努力都被浪费了一样。

　　对宋明霄来说，他可以一开始就不努力，但是只要努力了，他的分数就得对得起他的努力。

　　宋明霄写了两篇阅读练了练手感，然后去翻了下答案，六个选择错了一个，不如四个月前的他。

　　“你现在就开始复习啊？”顾烨坐在宋明霄身旁继续研究剧本，抽出空看了眼宋明霄的习题。

　　“嗯，毕竟我没你那么聪明。”宋明霄转了下笔，翻向下一页。

　　“没有没有，我也就比平常人聪明了一点点而已。”顾烨伸出手，食指和大拇指放在一起，中间露出很小的缝隙。

　　宋明霄扫过三个题干，然后开始阅读文章，说道：“好，那聪明的顾烨请开始研究剧本。”

　　“.......”顾烨听到这句话一下就趴在了茶几上，狠狠地瞪了眼宋明霄。

　　宋明霄好似没察觉到一般，眼睛一直盯着笔下的英语字母，快速选取符合题干的内容，然后根据记忆里的单词意思理解文章，写完了一篇又一篇的阅读。

　　顾烨闭上了眼，身旁翻页的声音夹杂着宋明霄浅浅的呼吸声，空调凉凉的风打在身上，舒服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