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
-
邵怀影走后不久，杜寻宁抱着一沓资料敲开了门。
乌白领人走向自己的屋子，听着他在身后絮絮的汇报。
“这次的委托很特别。委托人要求我们服务的对象并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的一位同学。且这位同学对此毫不知情，与我们也没有相应的保密协议，存在较高风险。季哥让我问问您，做不做这笔生意。”
递来的纸上是两天前发生的明大校园谋杀案，案情很简单，贫困山村千辛万苦考出来的大学生，老实木讷，捉襟见肘，被讥笑，被戏弄，被排斥，被孤立，最终在立夏的前夜，激情杀人，畏罪潜逃，不知所踪。
张回——连名字都平平无奇，照片上是一双含怯低垂的眼。
“委托内容是帮助张回逃跑。据我们调查，人现在躲在白海边的旧渔港。”
“案子应该很快会由派出所上交给市局，以市局刑侦的手段，找到张回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天。要想渡他出境，必须尽快行动。小爷，咱们接吗？”
乌白没说话，垂头翻阅资料。
除钱财外，每一个与疯山茶达成交易的委托人，都要将自己已知的所有信息包括作案历程上传至胡桃夹子网站。网站据此向整个黑色世界兜售犯罪信息，全知全能，手眼通天。
而这次的委托人，交来的居然只是一封情书。
“胡桃夹子不需要情书，这样的筹码，季叔叔应该会直接略过吧？”
他挑眉望向杜寻宁，毫不意外的见到人心虚别开眼，强撑着解释：“……或许我们可以找到张回后直接向他本人索要作案历程。”
声音越来越小，乌白唇角勾起：“唉，我们小狼啊…每回恻隐心起，就来撺掇我一起作乱。”
“小爷……”
含笑看一眼对面被调侃的面红耳赤的男人，乌白收拾着资料起身：“走吧，去渔港。”
“小爷还病着，我……”
乌白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走到门边忽又顿住脚步，垂眸犹豫片刻，还是拿起手机给邵怀影发了条消息：“有事出门，杜寻宁在。”
对面回的很快：“穿厚点。”
“不许喝酒。”
“知道了。”
汽车弯弯绕绕，到达旧渔港。
白海边长风微凉，乌白拢紧外套，抬步向前方荒弃的建筑走去。
海浪生生不息，低矮的房屋兀自在天空下压抑。
没过多久，一切声音都静了。
脏污的地面，潮湿泛腥的空气，青年躺在那里，面容苍白，血流满地。
日光堪堪止于他的手边，似乎太阳也觉得这个衣裤都洗的辨不出本来颜色，袖口裤脚磨损短小，鞋底开胶，身形瘦弱而五官平平的年轻人没什么值得照耀的，于是高高在上的把他留在了灰色里。
太阳不知道，那封少见的引起杜寻宁恻隐又让乌白甘愿亲自帮忙的情书里写：
［我一直都记得，那天我崴伤脚腕，跌坐在地，周围人视若无睹，你快步走来扶起我，扶我到医务室，不善言辞，小心翼翼。］
［我看见你红着脸支支吾吾的提醒生理期不慎弄脏裤子的女孩子，看见你在没带伞的大雨天里停下脚步抱小猫一起到廊下躲雨。］
［我看见他们欺负你，看见受你善意的其他人沉默不语，看见你掉落的日记本里失望至极的那句：“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个样子。”］
［对不起，张回。张回，对不起。］
［我该怎样告诉你，在世界的角落里，你的谦恭小心，也曾温柔的映进一双眼睛里。］
［藏起那把匕首，去见你爱的盛夏吧。我以我的全部，换你本该拥有的自由。］
乌白久久的停在原地，而后抬步，走向那具安静的尸体。
“小爷，”杜寻宁指尖蜷了蜷，终究还是出声：“我们不能动他的遗体，警察会查到痕迹。”
“那就留下点痕迹吧，”乌白长睫低垂：“除了伤害，他不值得世界留下什么痕迹吗。”
杜寻宁张了张嘴，似是终于下定决心：“我们带他走吧，小爷。”
“我们找季哥悄无声息的葬了他。谁也找不到他，让追捕无疾而终，就好像…就好像他在初夏里成功潜逃，自由了一辈子。”
“可是，山外的世界这样坏，我猜他不想葬在这里。”乌白蹲下身稳稳将人托起，轻轻移到光底：“……怎么能悄无声息呢，该躺在这里的人又不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