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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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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法医报告送来,根据DNA比对结果,确认死者身份——一位名叫王群的独居老人。
安欣社区7号楼302室。
推开房门,一股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屋内地面、墙壁、天花板四处都喷溅有干涸的血迹,家具歪倒,物品倾洒,甚至凌乱的散落着几块行将腐烂的人体组织。
——确是第一案发现场无疑。
众警员入内探查,这时李岸景打来电话:“喂,邵队。”
“监控画面显示,昨天凌晨三点十五分,有人推着一驾轮椅出现在银杏林附近。经确认,轮椅上的即为死者王群,只是凶手反侦察意识很强,摄像头仅拍到了他的一条手臂。”
“有什么特征吗?”
“没有,长袖加手套,仅能推测是成年男性。”
“知道了。”通话结束,邵怀影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随即叫了两个警员到附近走访。
安欣是老小区了,楼层低矮,设施老旧,很多年轻人都搬离了这里,大部分房室空着,仅有一些老人被留在原地。
“笃、笃、笃——”
汪湖蓝轻轻扣响了502的屋门:“您好,有人在吗?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警察,向您了解情况。”
停顿片刻,无人应答。小汪有些奇怪的挠头嘟囔:“物业明明说这户有人啊。”刚想回头请示队长,忽听得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双混浊的眼睛警惕的与他对望。
小汪一愣,慌忙出示证件,略带紧张的重复道:“您好,我们是市局刑…”
老人转身步履蹒跚的往屋内走了。
邵怀影抬手按了按菜鸟小警员的头,在对方委屈的目光中无情开口:“以后的走访任务都交给你了,多锻炼。”
他领着人进了屋内,开口问道:“老先生,前日夜里(昨天凌晨)有听到楼下传来什么奇怪的响动吗?”
老人动作迟缓的摇了摇头。
“您认识302室的王群吗?”
“哦,他啊…”老人微微垂眉,面上的沟壑似乎更深了:“他很少与我们走动,终日酗酒,一到夜里就发疯,摔砸叫骂。”
“这样的人做出什么事来我是半分也不惊讶的,不宁静的被关了监狱真算是大快人心。”
突如其来的刻薄让气氛变得压抑起来,邵怀影抿了抿唇没接话,转而问:“您对他的情况有什么了解吗?
“从他搬来这儿起,就一直是一个人,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也许从来就没有过。送过外卖跑过出租,后来又在附近那个水电厂做洒扫工作。”
“我并不了解他,警官,尽管他已经搬来十年了。唯一知道的大概是他讨厌银杏叶。”
“银杏叶?”三位警察同时眼睫一动。
“是的,每年秋天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会到广场那边捡银杏叶回来煮水喝,唯独他从来不去,还叫我们拿银杏叶离他远一点。”
邵怀影若有所思的捻了捻指尖:“银杏广场离这儿很远。”
“是,不过没有人不眷恋那里的秋天。”
日暮走访结束,他们退出安欣社区,站在门口回望一栋栋低矮的居民楼。
其他住户的描述都与502室相似,小汪与林落之低声讨论着,试图以方才那些零碎的言语拼凑出死者的生前,却只单薄的勾勒出一个孤僻的酒鬼。
邵怀影一直沉默着,又领两人去了王群先前工作的水电厂。大部分人都对这位其貌不扬的保洁员没什么印象,只经理说那是个三拳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实人。
“你们觉得白日里为生活奔波窝囊的压抑情绪而夜夜发酒疯的人,像什么?”
两个小警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家暴者。”
邵怀影眼底微冷:“去查。”
忙到深夜,邵怀影拎着外套回家,而后在自家门口捡到了一只醉鬼。
青年坐在地上,一条长腿随意曲着,背靠着门板睡得很沉。
“小白、小白。”
乌白毫无反应,面上泛着浅红,领口凌乱松散,胸前的衣襟上还有大片半干的酒渍。
邵怀影蹙紧眉,直到细细检查过人颈侧,见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痕迹才稍稍松了口气。
做刑警的这些年见过了太多厄事,这小孩儿又生的这么招人,难免不叫人担心。
他稳稳托起人,半扶半抱着进了屋。客卧先前就准备好了,邵怀影没开灯,借着窗外透来的远街一点霓虹光彩给人换了家居服,盖好被子,临走前还揉了把头。
——“是喝到第多少杯酒才暂时忘记失去亲人的痛苦,沉沉的醉过去了呢?”
——“睡个好觉吧,小鬼,别沉浸在那些引人悲伤的梦里流泪,像兜风那天,望向窗外的时候偷偷抹擦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