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早说！》昨日溺行

1、期望

　　台灯开着暖光，陈冬愿一人坐在书桌边，低头摩挲租房合同，叹口气，“还有半个月就到期了。”一旁的人小声，嗯了一声。并没有其他的表示。陈冬愿心里沉沉的，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来了。
　　他深吸了一口空气，也不说话了。挺大的一个房间里，只剩下那人的电容笔在类纸膜上笔画的声音。
　　房间太压抑了，陈冬愿实在受不了，一声不吭的，推开门，又关上门。独自一人，在阳台吹风。快到秋天了，周围的蝉鸣声几乎没有了。
　　推门的声音，吸引到了连晓，他转头看向阳台的方向。陈冬愿穿着蓝色的T恤，似乎和夜空融在了一起。说不上什么感觉，他觉得此时此刻陈冬愿很安心，很好，不想让他离开。
　　床上专心致志的人，抛下了笔和平板。跟着先前的人脚步出去了，也来到了阳台。灵魂出窍之际，陈冬愿落入了熟悉的怀抱当中，带着淡淡的独属连晓的香气，还有空调房中的冷气。
　　“一股冰块味儿”。他不满嘟囔道。
　　“你说什么？”连晓比陈冬愿高了差不多半个头，他的脸凑近对方的嘴边，想要听清她说的话。陈冬愿摇了摇头，笑着说：“不重要，不重要。”
　　回头正好亲到了，连晓依然很冰的脸。转身捧着他的脸，后背靠着栏杆。问道：“稿子画完了？”
　　“还没呢。”他低头埋在陈冬愿的脖颈中，像猫一样的撒娇。“外面太热了，还有蚊子呢，快回房间吧。”
　　陈冬愿对对方的撒娇攻势没有丝毫抵抗力，嗯了一声说：“好。”
　　没等陈冬愿反应过来，连晓已然上手，微微弯腰，左手一把穿过陈冬愿的大腿，右手托住他的背。轻而易举地将1米将近8的大男人公主抱起来，回屋亲亲放在大床上。
　　也许只是不想让他待在外面喂蚊子吧。毕竟连晓从来都看不出陈冬愿生气了，难受了。
　　在感知情绪方面固执认为陈冬愿笑了就是开心，皱眉了就是烦恼，哭了，闹了才是生气难过，需要他哄，需要他安慰。
　　陈冬愿很少哭，所以连晓也很少特意的去哄。
　　开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早晨陈冬愿一向起得晚。选修课的位置早已占满，空位稀缺。他抬眼望去，寻找没有人的位置。有个染着绿毛戴着鸭舌帽的青年边上还有一个位置，也没有占座的物品。
　　“还有5分钟开始上课。”教授站在台上讲。陈冬愿弯腰走到那位同学边上小声的问：“你好，同学。这里还有人吗？”
　　“没有的，没有的。”绿毛低头继续玩手机，陈冬愿一听放下包坐到这个位置上。
　　这节课主要讲的是关于一部电影的赏析。实在是太催眠，他有点听不下去了。
　　手机上弹出的消息提示。
　　房东阿姨：下个月还打不打算继续租呀。不续租的话就留给其他小同学了呀。最近很多人问的呢。
　　陈冬愿：不好意思阿姨，这三天内给您答复。
　　什么呀？他自嘲笑了还以为是那个冰山大帅哥发的呢。又划到置顶，果然他从来都不主动给自己发消息，昨天说房租到期了他也没点反应。
　　绿毛听到了笑声，又见陈冬愿视线在自己这里，加上最近比较敏感，以为笑自己。手肘顶了顶他，昂起高傲的下巴，“你笑毛啊，兄弟。觉得我好笑吗？”
　　陈冬愿思绪被轻微的痛感牵回来看清了，绿毛他高挑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啊，这不是最近挺火的明星嘛？演那个偶像剧的叫杨濠吗。
　　杨濠又狠狠地说：“你愣住干嘛呀？给点反应呀。难道被我的美颜给帅到了？”
　　陈冬愿点点头，十分中肯地说：“好帅呀！简直是我男神。”
　　这句话飘到了教授的耳朵里，他捏着扩音麦，盯着两人的方向。提问的声音拖得长长的，由于出名他知道杨濠的名字：“杨——濠——。”他停顿了，弄得绿毛心脏突突的。
　　“左边那个，穿白色T恤的小伙子你来回答我这个问题。《肖申克的救赎》这一篇中你最感动的是哪个画面？”
　　陈冬愿很早就看过了这部电影，他自然知道怎么回答，站起来，杨濠刚好在视线范围之内，他撇撇头盯着窗户上的一只小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挺逗。
　　“教授，肖申克他与警长达成交易，让在监狱中的人喝到了许久未喝的酒。那个画面里的人们无限接近天空。我想，也无限接近他们所想要的自由，这一幕最让我感动。”
　　“很好，坐下。不要在课堂讨论无关的事情。”
　　“好的，教授。”
　　“喂喂！”杨濠踢了踢陈冬愿的脚，手虚掩嘴巴，想让声音更小一点，“你还真会呀，兄弟。加个联系方式呗，其实我很欣赏你。”

　　对方朝陈冬愿抛出了一个媚眼，并被陈冬愿拒收。
　　“不好吧？男神，你是大明星诶。”
　　“”同学别这么小气嘛，兄弟。”
　　陈冬愿实在拗不过杨濠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下课了，杨濠被经纪人叫走去试镜了。他来上选修课，是因为学分实在不够，他得修满。
　　下午没课，陈冬月暂时不想回到出租房。于是预约了图书馆的一个位置，拿了一本外国小说坐在窗边看。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他的眼睛亮了又暗。在各种营销号软件的推送中，永远找不到连晓发来的问候。
　　除了在某些时候连笑很少会回应他，最热情也只是初见时连晓青涩而又猛烈的追求使他败下阵来，如今他也栽在了曾经的回忆当中，连晓简直是他的白月光。
　　他有点看不下书了，点开和冰山大帅哥的聊天记录，他给连觉的备注是冰山大帅哥。他往前翻，几乎每一天每一条都是他先找的他。
　　连晓确实有回应他，每次都是嗯，嗯，好的，好的，知道了，知道了。刚刚开始的一两年，他明明一天两天都是幼稚小作文。
　　陈冬愿嘴里发苦，他不是没有问过连晓。为什么？是不喜欢他了吗？是新鲜感过了吗？是还是喜欢女孩子吗？是吗？对于喜欢女孩子的话题，连晓也很稀奇的，从来不正面回应，发了一张企鹅戴眼镜的呆滞表情包，敷衍至极。
　　每次都不想再理他了，想分手了。可连晓及时得像是有读心术，又紧紧贴上来。跟陈冬愿说喜欢他，不想离开他，说他好香，说他好看。
　　陈冬愿没忍住，发了一条消息：早安，刚房东阿姨催续租了，我们还要续吗。
　　大四下这段时间，学校没有很多课程，连晓说过他要跟着老师出去打比赛，陈冬愿也在剧院里有了固定的小角，那里院里其实有单间公寓，所以续租不是为了住了，更多的保存着两个人两三年的回忆。
　　续不续都可以。陈冬愿手头上没有闲钱，其实不续租对他而言更好。
　　他一发完消息就按息屏，把手机倒过来。连消息提示都不想看了，想都不用想。连晓是等到下午吃饭的时候才回复他的。
　　都可以，随你。
　　陈冬愿气得饭都要喷出来了，本来还沉浸在书中，悲伤气愤如他，隐藏了和连晓的聊天记录，命令自己不许再看。
　　你不要再回复他，不要再理他了。
　　他看书看得很久，所以吃饭也吃得很迟。等到他吃完饭回去的时候，天空中的墨色早就铺开，薄云散落。
　　杨濠打了一个电话过来，电话那头声音嘈杂得要命，他欣喜也迫不及待：“你在干嘛呀，兄弟？今天早上才和你聊一会儿就被某人叫走了。“
　　“散步回家。”陈冬愿比热空气更沉闷的语气攻击到了杨濠。
　　“怎半死不活的呀？陈冬愿你要不要来喝酒？今天早上是我错怪你了，我不该撞你的。我请你喝酒赔罪？”
　　喝酒吗？陈冬愿已经很久没喝过酒了。上次喝酒还是在两周年的时候，和连晓喝过一次。宿醉的感觉太痛苦，太失控，他就再也没喝过了。
　　难受、压抑、苦涩的东西，一旦他发觉便不会再碰。很明显，连晓是意外。所谓以毒攻毒，以暴制暴。面对痛苦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面痛苦。
　　陈冬愿无法坦荡荡面对这段时间连晓对他时冷时热的反应。他突然大声道：“好啊，地址发我说好的请客啊。”
　　突如其来得把电话对面的人吓了一跳。“请客就请客啊，这么大声干嘛？我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
　　杨濠发的酒吧地址就在南城大学附近，陈冬愿刷了个校园卡就出去了。酒吧里灯红酒绿，五颜六色的闪光灯不停。视线所及每一个人热歌劲曲，俊男靓女，不知道谁最终能获得解放。
　　他一进包间杨濠杀鸡似的歌声，猝不及防，攻入他脆弱的耳膜。
　　“我去你这.......”陈冬愿欲言又止，还是好好演你的戏吧。
　　一眼扫过，包厢不大。他和杨濠两个人。桌上摆着各种饮料，酒红的、绿的、白的、紫的、黄的。你想到的颜色应有尽有。
　　“一个人出来喝酒唱歌，还搞包厢。杨濠，难不成你那戏没面上？”陈冬愿抓起一瓶蓝色的酒在手中摇晃，一看就有是很多色素。好吧，他喝。
　　闻言杨濠就难过了，陈冬愿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痛点。“是啊。面个鬼啊!我什么演技他什么演技，我真是服了，被一个关系户给顶上去了。一个男二的位置。他怎么不去抢男一的？”
　　不知名的酒滑入喉腔，比起苦来说更多的是甜，貌似度数不高。陈冬愿多喝了几口，摆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听对面抱怨，毕竟是杨濠请喝的酒。
　　他大三的时候，跑过几次影视剧的龙套在现场，什么关系户顶位，抢戏，乱念台词等有所耳闻，还有在片场因为几句台词大打出手的。
　　大概两人都有烦恼，莫名其妙地喝了一瓶又一瓶，都醉了。杨濠还好，陈冬愿酒量不行。在杨濠吐槽到经纪人明明是个男的，却像他妈一样管着他的时候，也开始吐槽连晓了。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风尘仆仆赶来接自家小暖炉的连晓，人生头一次被陌生男人泼了满身五颜六色的酒水。
　　那男的护着陈冬愿，甚至挡在他前面，大吼：“你算什么男人!”混乱的灯光让本来就无敌的绿色头发，显得格外妖艳。陈冬愿要被闪瞎了，没认出来连晓，以为杨濠在乱惹祸，上升期影响不好，侧身往前靠。
　　“我算他男人!你最好放开他!”连晓吼得更大声，看到陈冬愿反手护住了别人更来气了，白了一眼，“你他妈什么鸡窝头，还好意思出门？”
　　“你说我的是鸡窝头？”杨濠一脸不可置信，“你他妈，你个傻B闷骚男，我要为民除害!”可陈冬愿一直拦着他，这动作在他眼里是保护渣男，在连晓眼里就是陈冬愿胳膊肘往外拐帮外人欺负他。
　　两个人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小学生骂战。
　　连晓： “你说谁闷骚呢，我骚不骚管你什么事？愿愿都没说我。”
　　杨濠：“愿愿没说你，那是他人好!”
　　连晓目光一直留在一脸愁苦的陈冬愿身上，他很委屈，说话隐忍：“他都叫你愿愿了......”
　　陈冬愿:......
　　他不知道是喝廉价酒喝的，还是吵的头疼得要命。
　　咚咚。
　　门外有人敲了门，三个人转头看向门外，那人不等里面人回答，直接推门进来了。服帖的西装，由内而外的高级质感，即使头发凌乱，也不难看出他或许是某领域的精英。
　　他蹙眉瞪了一眼杨濠，看见连晓他楞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略带抱歉的向湿哒哒的连晓开口：“抱歉，是我家弟弟不懂事，莽撞了。”递出名片，自我介绍道，“我是他的经纪人，您的衣服若需赔偿可以联系我。”
　　星极娱乐CEO——林坪
　　连晓在某次宴会见过他，一家顶级娱乐公司CEO正在给小明星当经纪人。
　　“哥哥。”杨濠不敢动啊，从林坪来了之后就一直躲在陈冬愿后面。
　　“还不快过来。”林坪不容置喙的语气，见小绿毛不动，一个健步走到陈冬愿面前，又对他说了句抱歉，我们先走了，账单已经付过了，就用力拉过了不安分的人，夺门而出。
　　模糊的灯光下，吵闹的ktv只剩下了连晓和陈冬愿。亲密无间的两人，突然尴尬了起来。
　　连晓后知后觉刚才幼稚的行为有些懊恼，陈冬愿则不晓得该安慰刚刚生气的连晓，还是责怪他不回消息。
　　可瞧着连晓五颜六色的衬衫先开了口，走近他，脱下外套，也不怕脏：“阿晓，穿上，我们回去吧，待会着凉了，回去再说。”
　　俊秀的脸映在连晓眸中尽是呵护，连晓红了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