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三花菇

6、赴约

　　为了这次约会，沈橙意一大早上完课就从教室离开，平日里不待到教室落锁绝不会回宿舍的人，这天下课出奇的积极，把老师和相熟的人惊得半晌没动静。

　　“Kolten这是，有什么急事吗？”老师Una率先回神，她都还没收拾完走人，这人就一溜烟从自己面前跑了！

　　要是其他人她看看也就算了，可是Kolten什么时候让自己下过早课，她可稀奇着呢！

　　Rid摇头也是一脸茫然，沈橙意走了，他可就没有搭档了，还是收拾收拾走吧，去吃个饭再回来和Demo练一练。

　　他想着，慢吞吞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Una说了声再见也走了，更叫人摸不着头脑。

　　沈橙意抱着包一路奔回宿舍，快速洗个澡将头发吹干，手心挤上一点啫喱将乱糟糟横七竖八倒在头上的头发定型，随意抓弄几下，又仔细调整了细节。

　　看起来还成，没那么蓬了！

　　沈橙意对自己这头软乎乎的头发没辙，如果不好生侍弄完全就是鸟巢，特别是刚洗完头发那会儿！

　　随意套了件浴袍，沈橙意打开衣柜开始挑选赴会时的着装，他倒是想像Demo那样孔雀开屏，只是他学不来Demo的厚脸皮，于是中规中矩选了一套休闲小西装。

　　橄榄绿和黑色之间清爽的搭配让人一眼看见夏天，配上一枚金丝掐边高透橄榄石蝴蝶流苏胸针，流苏垂坠到那截掐出来的细腰上，作为唯二的配饰之一，简单又不失贵气。

　　从与林铮的五次见面，拿对方换了五套不同名家定制套装来说，他就不得不选择与之匹配的穿搭。

　　他平常跳舞就喜欢穿一身好穿好脱的白T西裤，不碍事还简单，日常生活也因为T恤西裤好打理而从不像Demo那样到处开屏，以至于看起来活得有点糙……

　　他姐都说他不像艺术生，反倒像旁边UCL学魔怔的理科男。

　　“哼，谁说我是舞蹈学院最土的土狗的，我这就去闪瞎他的狗眼！”沈橙意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很满意这套衣裳的上身效果。

　　镜子里的少年肩膀宽阔腰身劲瘦，两条笔直修长的腿被黑色西裤完全包裹，白色衬衫的下摆被少年扎在裤腰里，知性又随意。

　　他想，这不算正式的约会，衬衫也就不用那么平整，于是随手把衬衫夹扔进衣柜，快速选了一双经典款的白色低帮球鞋蹬进去，看了眼时间，喷上香水，拿上手机出了门。

　　他不习惯穿小皮鞋，任何一种小皮鞋都不喜欢，但不妨碍他爱看别人穿，也不知道林铮穿着是个什么样子。

　　沈橙意脑海里胡思乱想着，念着林铮那张绝美的脸蛋，还没到饭点就觉得腹内空空，很想咬点儿什么，牙很痒。

　　夏末的夜晚来得一天比一天早，好的天气能在傍晚看见云霞。目送它们直至消失，路边的灯才一盏接一盏地亮起，车子汇入车流，亮起红色的尾灯，车窗外的风景快速后退，因速度拉扯变形，扭曲着被甩向身后。

　　……

　　偌大的悬空中层办公室里，齐助理抬头提醒林铮时间不早，今晚有个标红的重要私人约会在碎叶大厦Hutong，现在是六点十分，根据车程半小时，应提前五分钟到达，以示重视。

　　林铮收好文件，取下眼镜，从工位上站起身，看着楼下星星点点亮着的电脑，“今晚加班的夜宵算我账上，叫他们想吃什么自己点。”

　　齐助理眼神一闪，十分遵循老板的嘱咐：“好的。”

　　今天的餐标无限，这是一个打工人最幸福的时刻。

　　安排好总裁出行的车马，齐助理露出职业标准笑挥手告别林铮，在车子消失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恢复了冷漠的表情，和林铮简直如出一辙。

　　“今天晚餐林总买单，各位随便点，明天拿账单报账！”

　　“呜呼，Ethan大气！”

　　“老板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我要嫁给他！”来自一位秃顶壮汉国际友人程序员。

　　齐助理推推眼镜阻止这位陷入疯狂的程序员，“Diego，华国有句古话叫恩将仇报，你现在就是！”

　　他们老板今晚可要美美约会呢，哪儿能受这种诅咒！

　　……

　　林铮将钥匙交由侍者，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坐上电梯，直达三十三楼。

　　“林先生，还是老位置吗？”服务员已经很眼熟林铮，一见到他就要往他常用的包厢领。

　　林铮抬手打断，眼神滑过大厅，没有找到心里那位毓秀的少年，于是开口询问：“今天预约的沈先生到了吗？”

　　“沈橙意先生是吗，林先生您这边请！”服务员也很熟沈橙意，他就在隔壁大学，当然知道舞蹈学院那位惊才绝艳的少年，正巧，今天也是他接待的！

　　林铮脚步微顿，随着服务员的指引站在小包厢前，看着门口能映出人影的玻璃理了理衣领和袖口，重新调整了领夹，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柔和煦的笑容。

　　“多谢！”他推门而入，将服务员隔绝在外。

　　服务员：！！！

　　他还以为林铮是面瘫呢，原来会做表情！

　　沈橙意撑着下巴看向窗外，城市灯光五彩斑斓，在黑暗中组成一幅绚丽的夜景图，夏末晚间的风带着特有的两双，轻轻拂过少年的发梢，漾起一圈柔软的涟漪。

　　修长分明的手指百无聊赖地点着鬓角，柔和的光线打下，将他整个人笼罩，听到推门的声音转过头，平静的眼睛瞬间荡起波澜。

　　“林先生！”他起身走向对面，拉开椅子，“请坐！”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自作主张点点了一杯青柠汁，不喜欢的话我叫他们换！”沈橙意双手扶在椅子靠背上，眼含笑意。

　　林铮轻轻点头，顺从地坐下，端起浅绿色的饮品浅尝一口，青柠的酸和葡萄的甜瞬间席卷口腔，他笑着放下，“很清爽的味道，我很喜欢。”

　　“那就好！”沈橙意放心坐下，拿过平板递给他，“我不知道你什么口味，菜的话我们一起点吧！”

　　林铮点头，视线落在少年脸上，“过来一起点吧，推来推去有些麻烦。”

　　他接过平板，圆润的指腹貌似碰到一点冰凉。

　　少年眼神闪动，自然的收回手，听他的话坐了过去，两张椅子渐渐靠拢，直到肩膀相碰，又默契地拉开一点距离。

　　“林先生喜欢清淡一点还是辣一点的，我记得他们家粤菜和川菜做得都不错……”

　　林铮听着他的推荐逐渐向他靠近，直到肩膀再次靠在一起，他倾身，少年微微泛红的耳尖碰上一缕柔软的发丝，痒挲挲的。

　　很特别的味道，湿漉漉的像雨后的森林，被阳光照射过的味道，湿润又温暖，粘在少年发间，又有一丝刺激性极强的味道混杂其中，叫柔软的森林变得神秘惊险。

　　他的目光落在少年发顶，柔和又惊喜。

　　“猪肚鸡，白切鸡，煲仔饭，果仁百合，白云猪手，番茄牛腩，鲍汁扣海参，油焖虾，糖醋排骨，卤牛肉，辣子鸡丁，梅菜扣肉，水煮肉片，麻婆豆腐，灯影牛肉……咕噜——”

　　少年念得直咽口水，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唇瓣被舌尖舔得愈发红艳，沾着水光，在灯光下看起来比沾满糖衣的糖葫芦还要可口。

　　林铮听着他报菜名，没忍住笑出了声，低低的，磁性的声音贴着沈橙意的耳朵传进去，“小朋友，我们只有两个人呢！”

　　“啊，哦！”沈橙意耳尖更痒了，他抬手撩了撩鬓边的发丝，偷偷揉了把痒乎乎的耳朵，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忘了……”

　　林铮将他的小动作收进眼底，点着平板上的菜单：“麻婆豆腐，糖醋小排，虾仁鸡蛋羹，再加一个炒时蔬怎么样？”

　　“嗯，再加一个猪肚鸡汤吧，主食呢，林先生想喝粥还是……”沈橙意微微抬头，撞进林铮如星空般浩渺的眼睛里，他直白地看着他的眼睛，目光热忱。

　　“冬瓜粥不错，不过比较适合冬天，喜欢冬瓜吗？”林铮悄悄移开视线，抿了口青柠汁。

　　“喜欢冬瓜粥，但不喜欢冬瓜，小时候外婆最喜欢煮冬瓜粥了，咸咸的，好消化又暖和。”沈橙意想起小时候，他真的是一个令人操心的小孩儿，外婆为了让他多吃一口简直费尽心思。

　　他陷入温暖的回忆，不过两秒又回过神，“那就冬瓜粥吧，晚上的风有些凉，吃些暖和的东西总会觉得格外舒适！”

　　“嗯！”

　　大师傅的手艺一如既往，麻婆豆腐鲜香下饭，糖醋小排一抿脱骨，虾仁鸡蛋羹保留了鲜虾的甜和蛋羹的滑嫩。

　　沈橙意又很久没能好好吃一顿正经饭了，虽说是请人吃饭，但其实是他自己想吃才对，于是埋头吃得不亦乐乎。

　　两人吃饭都没说话，一个慢条斯理，浑身带着赏心悦目的优雅，一个虽然吃得急，却一点不见狼狈，反倒叫人看了胃口大增，跟着他进食的节奏去食用桌上的美食。

　　吃完整整两碗冬瓜粥，细细嚼着粥里增香的香菇碎，最后喝上半碗猪肚汤，暖乎乎一顿餐饭下肚，少年满足地喟叹。

　　林铮见他放下筷子，拿起餐巾纸擦去嘴角油渍，最后轻抿一口清爽的青柠汁作收尾，这一顿饭也是吃得好极了。

　　少年吃饭的样子看起来像另一种菜品，叫人食指大动，见之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