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三花菇

7、兼职

　　这一顿饭一共两个小时，两人虽没有实质性的交流，但好似在无形中更亲近了些，沈橙意结完账和林铮并肩走出碎叶大厦。

　　“林先生怎么回？”沈橙意歪头看向他，双手背在后背，胸前蝴蝶胸针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晃荡，琥珀般的眼睛折射出熠熠光彩。

　　都亮晶晶的，林铮侧目看去，“这会儿很晚了，公寓几点关门？”

　　看了眼时间沈橙意才惊觉已经这样晚了，“十点，这会儿貌似不是很好打车，只能在外面歇一晚了！”

　　他笑着，轻轻踮脚，眼见马上就有一辆计程车路过，于是抬手招呼，“那林先生我就先……”

　　“我送你！”林铮抬手抓住少年的手腕，计程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掀起一阵风，细小的灰尘漂浮着，最易迷人眼。

　　抓着手腕的手很热，热得沈橙意浑身毛孔张开，心脏“咚咚”跳得又急又乱，空气很安静，他清晰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他喉结滚动，声音有些紧涩，“好啊，那就麻烦林先生了！”

　　林铮视线落在那两颗尖尖的虎牙上，在那一排整齐的小白牙里格外显眼，之前少年没有笑得这样开怀过，他自然没法看到那两颗虎牙。

　　很可爱。

　　林铮握着他的手缓缓放开，落在身侧，指腹慢慢摩挲着，少年的皮肉柔软紧实，不像看起来那样瘦弱，但很凉。

　　两人说话期间，侍者已经将车开了过来，停在两人面前将钥匙交还给林铮，“林先生，沈先生，欢迎下次光临！”

　　林铮打开副驾邀请沈橙意上车，少年毫不客气矮身坐进去，眼眸亮闪闪的，看着林铮从前绕进驾驶室。

　　沈橙意拉好安全带，车里没有汽油和皮革的味道，反而和林铮身上浅浅的松木的味道很像，清爽中略带苦涩。

　　沈橙意鼻子微微耸动，紧绷的后背逐渐放松，侧目去看正在开车的林铮。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林铮察觉到他的目光，浅笑着开他玩笑。

　　沈橙意被突然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小跳，眼瞳闪烁，暗恨自己竟然没礼貌的盯着人看了那么久，“没有的，只是……林先生很好看。”

　　少年的赞美突如其来又极其直白，毫无防备的男人心都漏跳了一拍，对上真诚的少年毫无招架之力，于是生硬的转了话题，“抽屉里有糖，你看看喜不喜欢。”

　　沈橙意听话拉开抽屉，不只是糖，还发现了各种各样的小零食，他眨着眼睛看向林铮，又收回视线，从里面拿了颗薄荷糖，撕开外壳送到林铮嘴边。

　　嗯？

　　是糖啊！

　　林铮张嘴含住糖果，清凉的，他抵着那颗糖口腔里滚了一圈，四处留下薄荷和糖的味道，牙齿上下一嗑，糖果碎裂，味道更加浓郁。

　　沈橙意收回手看向前方，沾着薄荷味道的指尖轻轻磨捻着，那转瞬即逝的温暖和柔软，在他心底掀起一番波澜。

　　原来别人的唇瓣那样软，那样暖。

　　公寓楼下，沈橙意踩着关门的时间在大叔不满的眼神中挤进去，他转身朝林铮挥手，“林先生，今天谢谢你！”

　　“快回去吧，下次见！”林铮冲他挥手，坐上车子很快消失不见。

　　沈橙意直到目送他消失才转身，坐在电梯里忍不住将指尖放在唇瓣上，软的暖的，但没有那一瞬间的心动。

　　就好像陷入了一床鹅绒填充的被子，紧紧交缠，包裹，温暖随之而来。

　　林铮啊……

　　“终于回来了，不枉我们蹲在门口等了这么久！”Demo在沈橙意走出电梯的一瞬间出声，吓得人当即就想转身回到电梯里。

　　“呐呐呐，开始打扮了，是去约会了吗？”Demo眯着眼睛凑上前来，拨弄着他胸前的胸针流苏，鼻子不断翕动，“啊，是松木的味道，是个成熟且温柔的男人呢~”

　　什么狗鼻子！

　　沈橙意一把推开Demo的脑袋，恼羞成怒道：“自己的事还没搞明白呢还管上我来了，小心一会儿门关了回不去！”

　　“咚——”

　　就在他话音落下那瞬间，Demo房间的门被一股不知名的风关上了……

　　“啊，你乌鸦嘴啊！”Demo穿着一身真丝睡袍，全身上下一个兜都没有，手机也没拿到手上。

　　沈橙意挑眉，轻哼一声回到自己门前，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哼，就他嘚瑟！

　　楼道里，Demo看向Rid，挤进他的房间，“好Rid，今晚挤一挤吧，我不想半夜去拿钥匙还被大叔念叨！”

　　Rid点头，关上房门，楼道再没有声音传出。

　　沈橙意洗去一身疲惫，窝进被子里回想今天和林铮相处的过程，红着耳尖缓慢的陷入梦乡。

　　一夜好眠，直到柔软的阳光洒满窗棱，扑棱着翅膀的小雀儿啄着清透的玻璃，叽叽喳喳叫着，将还窝在被子里睡得双颊红扑扑的少年唤醒。

　　沈橙意打着哈欠，头发乱翘着，揉了揉眼睛，擦去眼角的泪珠，打开门，“Rid，这么早……”

　　Rid眨巴眨巴眼，指着手腕上的表：“八点半了，Kolten，我们还要去皮卡迪利广场！”

　　少年转身走进屋子，Rid没得主人邀请，守着虚掩的门站在门口。

　　屋子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和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沈橙意快速收拾好自己，背上那个沉重的大包出现在Rid面前，依旧是白T长裤，清清爽爽。

　　他发梢沾了水，沾成一小簇一小簇的，他不太舒服地甩了甩脑袋，甩出一串水珠子，叫人没忍住退后两步。

　　闯了祸的少年看着Rid笑得灿烂，“抱歉啦，哥哥一会儿给你买糖吃！”

　　“可是，我不能吃糖……”Rid听得心动，想起造型各异的小甜点，肚子不合时宜的叫唤两声，他很喜欢吃糖，但是吃了糖体重就控制不住噌噌往上长！

　　沈橙意耙了把头发，“吃一点，给你买个比巴掌还小的低糖低脂小蛋糕，晚上回来再陪你练两小时怎么样？”

　　“那，那可以！”他没忍住，实在是Kolten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他没办法拒绝！

　　少年忽悠着单纯的小朋友，带着他往皮卡迪利赶，九点已经算晚了，好位置都被人占了去，也不知道今天会被挤到哪个角落。

　　“嘿，你们终于来了，再不来我都快被骂死了！”正在拉小提琴的男孩儿用琴盒守着旁边的空位，看见沈橙意和Rid大大松了口气。

　　沈橙意上前把他的琴盒搬走，展开自己的小马扎坐下，“感谢Liam的无私奉献，等结束了我请你吃小蛋糕啊！”

　　“那行，不枉我厚着脸皮占位置了！”他占的位置在广场正中央，背靠厄洛斯喷泉，地理位置非常优越。

　　少年摆好自己的小摊，眯着眼睛享受微风和阳光，他在阳光下白得发光，微卷的头发被风吹成随意的发型，不那么精致，却能感受到他的惬意。

　　Rid已经离开，他兼职的地方在一家饮品店，因为长相优越又呆呆的，很受女士们的喜欢，就算他一周只能来两天，有时一天也不来，老板还是愿意将他留下。

　　这不，店里已经人满为患。

　　悠扬的小提琴环绕在广场上，一群白鸽从古老的建筑上离开，呼啦啦带起一阵清风，在广场上空盘旋，散落四处。少年聆听着人群的吵闹，心下愈加平静，画作被风卷起又放下，纸张沙沙作响。

　　“Boy，画一幅素描多少钱？”一位拄着雨伞的的绅士在小摊前停留许久，视线在每一副画作上都做停留，最终开口询问那位快要睡着的少年。

　　“大张十磅，中等八磅，小张五磅，可以选择水彩油画和素描，不过今天我没带油画工具！”沈橙意从舒适的日光浴中醒来，起身给绅士介绍。

　　“来张中等的吧，不过我想再加一只狗在上面，可以吗？”他画了很多张，都画的很好，但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听说这边广场上，周末有一位少年画得不错，于是问了地址赶过来，“我可以加……”

　　“可以啊，有小狗的照片吗，或者你给我描述一下它的样子！”少年拿出一张中等大小的纸张，夹在便携画板上，观察了一会儿开始定位起型，还给小狗留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把随身的照片拿给少年看，“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之前说好带它来画画的，结果它的了癌症，在今年春天，我把它葬在开满梨花的树下……”

　　沈橙意听完他的故事浅浅一笑：“是只很可爱的小狗！”

　　等绅士的故事讲完，他的画像也基本完成，一只胖乎乎抱着骨头玩具的小狗从他脚边探出脑袋，貌似对纸张外的世界很好奇，他们身后是那颗枝桠繁茂的梨树，开满了花。

　　有风在吹。

　　“谢谢你，它平时就是这样子的，胆小又喜欢玩儿！”绅士很惊喜，掏出十磅的纸币，“不用找零了，我要去找个装裱店把它裱起来！”

　　沈橙意自然而然的将纸币收进钱夹，转头接待另一位顾客。

　　“哥，你在看什么？”林暖提着她的战利品，撞上林铮后背，疑惑他为什么不继续走了，于是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一少年坐在喷泉下方给人画画，瞬间提起兴趣。

　　“哥，我也想画！”她说着，拉着林铮走到画摊前，“你好，画一副彩素多少钱？”

　　“大张十磅，中等八磅，小张五磅，统一价格，不另收费！”沈橙意注意力全在面前的素描本上，侧了侧身子面前投下的阴影，继续画着。

　　林铮见状后退半步，“沈同学，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