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怪物【快穿】》十万长梦

19、隐秘

　　塞伦回到集市时，梵洛已经牵着马车在入口处等他了，见他走进，后者的视线落在了他手中的物品上。

　　“圣者之书？”

　　“是啊。”塞伦毫不在乎地回道，“虔诚信徒手里怎么能没有它。”

　　梵洛没有多问，在把采购的物品都放置于马车内时，塞伦也跟着进了车厢。

　　回去的路，没必要再和吸血鬼坐在一起了。

　　晃动的马车内，塞伦开始回想刚刚的事情，在把猎人标志的袖口给了路人后，剩下的就是等对方传递出消息。

　　这样的方式依然很慢，所以他又在集市的几处房屋下留下了圣庭联络的暗号，如果有牧师来，必定能看出不寻常。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西奥多为什么还找不到他，这地方真的有这么隐蔽？

　　塞伦捏紧手里的书，听到纸张撕裂的声音后，他低下头，打开了包装纸，露出里面有些陈旧，但还算干净的书皮。

　　路人没有撒谎，从这本《圣者之书》来看，几十年前他们的信仰确实虔诚。

　　但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小女孩惊恐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塞伦不禁蹙眉，梵洛说过，百年前这里还没有如此衰败，看来，这个世界的发展在倒退。

　　还有滥收费的牧师……在塞伦的记忆中，教会拥有大量土地和财富，再加上国会、富豪的支持，收益足够给牧师们发工资了，况且牧师本身也会收到信徒的捐赠。

　　想到这，塞伦已经很清楚，一个腐-败的权力机构滋生无数臭虫，最终导致普通人的生活举步维艰。

　　再加上这个世界上还有吸血鬼……

　　马车突然颠簸，塞伦垂眸看去，一个装着粉末的玻璃瓶滚落脚边，他顺手捡起，上面贴着的标签写着：镇痛酊剂。

　　塞伦又看向玻璃瓶掉出的位置，在车厢角落里堆满了牛皮纸包，他将绳索解开，里面是码放整齐的止血纱布、昂贵玻璃瓶的痛酊剂，甚至还有一罐产自南境的玫瑰盐。

　　他抓起那包用油纸裹着的甘草糖——这种糖果只会出现在教会医院的配给清单上。

　　其他包裹一一打开：蜂蜜、奶油、种类繁多的香料、各式厨具、除虫菊与鼠尾草、亚麻衬衫、长裤。

　　梵洛是从哪弄来这些的？塞伦抽了抽嘴角，是要准备家庭聚餐吗？

　　但他的心中立即浮现出答案，城堡里除了他这个人类外，谁还需要用到药物。

　　塞伦拿着包裹的手掌，因为频繁挥刀而磨出伤痕。他把甘草糖丢回角落里，嗤笑只有小孩子才会吃这玩意。

　　马车仍在前进着，梵洛的脸突兀浮现于眼前，那双安静到让塞伦心烦意乱的红眸凝视着他，仿佛吸血鬼不在车外，而是坐在对面。

　　滚。

　　无声吐出这个字，塞伦倒在货物上，强迫自己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

　　回到城堡后没多久，外面下起了浠沥沥的大雨，塞伦站在窗边看灰暗的天色，心情是说不上来的烦闷。

　　圣者之书被随意丢在桌子上，旁边放着蜂蜜茶和面包。

　　梵洛去哪了？

　　意识到自己又想到了那个吸血鬼，塞伦一拳砸在墙上，再在这儿呆下去，他非发疯不可。

　　想了想，塞伦点上一根蜡烛，去了二楼的书房，打算用阅读打发时间，顺便看看有没有可用的线索。

　　这个城堡的主人看起来不仅家底丰厚，且历史悠久，书房的藏书数量巨大，品类繁多，塞伦的指尖掠过那些记载着文明脉络的载体——泛着琥珀光泽的羊皮卷、镌刻楔形文字的青铜板、散发着松脂清香的桦树皮书……

　　光从这些来看，血族始祖与天使同时诞生是有可能的。

　　书架里有关于圣庭的记载，塞伦很好奇会和他之前看的有什么不一样，他随意抽出一本最厚的，封皮写着：《政治权力与信仰的关系，神圣之庭诞生之初》。

　　他坐在地上翻看着，起初只是快速翻动，到后面，速度逐渐变慢。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煤油灯散发出的光只够照亮一小块区域，高到天花板的书架下方，散落着大小不一的书籍，塞伦坐在书堆里，带着震惊合上了那本厚厚的书。

　　…… 书中所记载的内容，彻底颠覆了他原有的认知。它竟声称，圣庭最初是由一位血族所建立。

　　对比当下圣庭与血族水火不容的关系，这一说法实在是荒诞离奇，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是无稽之谈。

　　根据塞伦所知，在圣庭统一发放的《圣者之书》中记载，吸血鬼是这样的由来：

　　一位天使降临人间，带来了种植与修缮的知识，人们欣喜若狂，热烈地迎接他，满怀爱戴地尊称他为圣者，而他居住的地方便被称作圣庭。

　　然而，原本的祭祀却因妒生恨，认为圣者抢走了人们的爱戴与自己的荣誉。于是，在一个漆黑的夜晚，祭祀潜入圣者的卧室，痛下杀手，并偷走了他的知识。

　　第二天，祭祀佯装不知情，混入人群，却被当场指认，行凶的匕首也被找到。

　　最终，祭祀被囚禁于地下，永不见天日，本应饿死，可他吸吮了匕首上的血后，竟能以血为食存活下来，这便是最早的吸血鬼。

　　这只是一个面向民众的故事，圣庭内部则更多认为吸血鬼是天使黑暗的一面，被分离出来，只为便于消灭。

　　但眼前这本书，却以极为写实的笔触，描绘了一段截然不同的历史：

　　一位智者渴望传播知识，却因人们过度迷信而四处碰壁。不同区域的人有着不同的信仰，也就有着不同的忌讳。为此，他灵机一动，想到反利用信仰，将知识以神喻的形式公布。

　　这一方法成效显著，渐渐地，他所在之处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学者，后人将此地称为神圣之庭，他被尊称为圣者。

　　当一神信仰不断扩张，信徒们便开始为了自己的神，肆意践踏他人，用暴力强行传播信仰。

　　在一千年多前，这片大地被血侵染，到处都是尸体。

　　智者惊觉自己犯下大错，预感到因自己的无心之举，未来还会有更多人丧命，他决心毁掉自己一手创建的圣庭。

　　于是他把鹿血倒进圣坛中，待做祷告的人到来时，告知他们：神因人们的杀戮之罪而不再降临，这坛血便是他愤怒的象征。

　　起初，这一消息确实起到了作用，好战分子有所收敛，可另一种恐慌却悄然蔓延开来。

　　如果神不再回来该怎么办？

　　某日，智者打开门，被外面骇人的场景吓得动弹不得。

　　门外死寂一片，入目之处，是一条由尸体铺就的 “道路”，足有50米长，他们都穿着整齐的盔甲，源源不断的血液从银色中流出，浸透了庭院外的大地。

　　那位创始者绝望的瞳孔里，倒映着信徒们自戕时近乎癫狂的虔诚笑容。

　　“他们惹怒了神，自然要为此付出代价，这也是他们自愿的。”

　　信仰失控了。

　　智者恐惧不已，他连夜离开了那里，躲进森林。之后，负罪感和恐慌让他食不下咽，每当他要喝水，眼前总是浮现出铁锈和鲜红交织的大地。

　　饥寒交迫，快要失去意识的智者在森林流窜，意外发现了一头死去的鹿，在几日饥饿的促使下，他低头撕咬，虚弱让他只能舔食鹿颈下流出的血液。

　　智者蜷缩于腐殖质堆积的树洞里，目睹自己的指甲生长成骨刃，痛饮鹿血时产生的不是罪恶感，而是对生命本质的顿悟。

　　最后，他再也不能吃任何食物了。

　　他堕落成了畏惧阳光、只能吸血的怪物。

　　……

　　当读到五十米银甲尸墙时，塞伦的喉间都像是泛起铁锈味。他将书页后翻，下一页上已经是全新的章节。

　　后面的内容基本围绕圣庭的发展史来写，权力结构的成长变化以及符号诞生，压根没再提起吸血鬼。根据笔者记载，最初的信徒称神带走了圣者，但圣者垂怜人类，将知识留下，往后要按照他留下的戒律生活，才能再见到他。

　　而留下的所谓知识就是如今人手一本的《圣者之书》了。

　　这本书到底是在夸夸其谈还是确有其事，塞伦无从得知，但对于一个没有信仰的人来说，这些并不会对他的认知产生多大的冲击，他更奇怪作者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当他翻到第一页，看到了署名Nacht。

　　纳赫特？

　　塞伦知道这个词的意思——“黑夜”，但他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

　　大概是吸血鬼家族撰写的书籍，塞伦合理猜测着，反正他们有大把时间闲着没事做，这么厚的书可以写几十本。

　　他把书放回了架子上，心中却不免产生更多联想……如果真的如书中所记载，一旦曝光，圣庭信仰的根基都会受到震动。

　　毕竟在他们的宣传里，吸血鬼是头号邪物。当然，后者也的确为非作歹，如今这局面算是双方共同作用的结果。

　　这样看来，始祖复苏后，圣庭和血族必有一战，到时候梵洛会怎么做呢？

　　塞伦蹙眉，他怎么做关我什么事，打起来了自己最轻松，任务说不定能提前几年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