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海折花蝶》豚踢兔h

137、第一百三十六章：你想谈恋爱？

　　夜色如墨，窗外的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夜灯的微光映在墙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影子。柳湛然站在门口，静静看着朱星澜靠在床头，手里捧着水杯慢悠悠地把药喝完。喝完时朱星澜皱着眉，一脸抗拒地咂了咂嘴，显然对药的味道十分不满。
　　柳湛然看他终于喝完，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然而，等他回到自己房间，脱下外套准备睡觉时，脑子里莫名就浮现出朱星澜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还有他刚才喝完药后嘟囔的模样。思索片刻，他又折返回去，轻轻推开朱星澜的房门。
　　屋里依旧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小灯，光线柔和，勾勒出床上的身影。朱星澜本该已经睡着，可被子里亮着淡淡的光，他还握着手机，白皙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动着，脸颊微微泛红，显然还是低烧未退。
　　柳湛然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单膝跪坐下来，伸手抽走了朱星澜的手机。朱星澜愣了一下，抬起眼看着他，眼里还带着未褪的迷茫。
　　“干嘛？”他皱眉，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又透着点鼻音，像是在撒娇。
　　柳湛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俯身靠近，脸一点点逼近朱星澜，黑沉沉的眸子静静凝视着他。微光之下，朱星澜的倒影清晰地映在柳湛然的眼里，连他微微睁大的眼睛和微颤的睫毛都清楚可见。
　　朱星澜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脏跳得有些快。
　　两人之间的距离急剧缩短，呼吸交错，空气变得安静又微妙。朱星澜能感觉到柳湛然身上的气息，淡淡的清冽气味混着沐浴后残留的温热，带着点难以形容的安全感。而就在他们的嘴唇仅剩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时，柳湛然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探究意味：“想谈恋爱？”
　　朱星澜一瞬间愣住，瞳孔微缩，大脑几乎当机。等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心里猛地一跳——不儿，他听见下午自己说的话了？？
　　“没有没有！”朱星澜耳朵瞬间红透，像是被人捉住了什么小秘密一般，急忙别开头，连眼神都不敢和柳湛然对上。
　　柳湛然看着他的反应，唇角微微勾起，眼神意味深长，低声笑了笑：“嗯？”
　　朱星澜连忙摆手，眼神躲闪，生怕柳湛然再追问，急急忙忙开口：“真的没有，我开玩笑的，绝对不会谈恋爱！”
　　柳湛然微微眯眼，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是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朱星澜被看得心里发毛，硬着头皮又补充了一句：“我发誓，我真的不会。”
　　这才让柳湛然满意地点了点头，直起身来，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不许谈恋爱，知道了吗？”
　　朱星澜像只乖巧的小猫一样点头，语气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柳湛然这才转身离开，脚步平稳沉稳。等门被带上，屋里重新安静下来，朱星澜才松了口气，瘫回床上，拿回自己的手机，嘟囔了一句：“管的真多。”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柳湛然回到房间，重重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屋内静悄悄的，只有床头的暖黄色灯光洒在桌面上，将一片阴影拉得很长。他站在门口许久，心里乱得不像话。
　　他到底在干什么？
　　今天下午，他不过是随意经过客厅，听到朱星澜和纪礼择通话的零碎内容，本来也没什么。但偏偏那句“想谈恋爱”钻进了他的耳朵，像是一颗石子落入湖面，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澜，让他整个人都烦躁起来。
　　他不是不知道朱星澜性子有多跳脱，随口一说的话大多不带什么深意，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朱星澜真的喜欢上了谁呢？如果有一天，他牵着别人的手，笑着说“我们在一起了”，他自己又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让柳湛然无端焦躁，他一整晚都在心不在焉地思考，最后竟鬼使神差地走进了朱星澜的房间。
　　更过分的是，他居然跪坐在床边，凑近到只有一厘米的距离，直视着朱星澜的眼睛，问他——“想谈恋爱？”
　　柳湛然抬手捂住脸，指尖微微发紧。
　　他都说了些什么？
　　“不许谈恋爱？”
　　这是什么话？像个管教过度的长辈，还是……像个无理取闹的恋人？
　　他不想承认自己当时的语气里带着隐隐的占有欲，更不想承认，自己其实害怕听到朱星澜回答“是”。
　　他烦躁地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窗帘的缝隙，夜色浓重，风吹得树影晃动。远处的路灯映出温柔的橘色光晕，整座城市都安静了，而他的心却像被扔进了乱流里，怎么也静不下来。
　　他低头看了眼手掌，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无意间触碰朱星澜皮肤的温度，仿佛灼烧着他的理智，让他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一个事实——朱星澜有自己的生活，不会是那个一直缠着他叫“哥哥”的孩儿了。
　　但是他不甘心，他不要。柳湛然闭了闭眼，胸口起伏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自嘲地笑了笑。
　　他在想什么啊？
　　朱星澜这边的情况也不算太好。
　　他窝在被子里，抱着枕头，眼神却空空的，根本没有一丝睡意。他反复回忆着刚刚柳湛然的表情，那双漆黑的眼睛近在咫尺，倒映着他的身影，语气又低沉又不容拒绝——“不许谈恋爱，知道了吗？”
　　朱星澜眨了眨眼，翻了个身，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为什么柳湛然会突然说这种话？为什么他的表情……看起来那么认真，甚至带着一点奇怪的情绪？
　　——是担心？是生气？还是……更复杂的什么？
　　朱星澜忍不住想，他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可是……柳湛然又不像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
　　他懊恼地揉了揉头发，手指不自觉地拉扯着被角。如果柳湛然真的只是单纯地管着他，那这句话也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如果……不是呢？
　　朱星澜心跳莫名有些快，他用力按了按自己的脸，强迫自己不要乱想。可是脑海里还是浮现出刚刚柳湛然俯身靠近的画面，那张脸近得吓人，他甚至能清楚地闻到柳湛然身上淡淡的气息。
　　他的耳朵不自觉地发热，心里又莫名烦躁起来。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对柳湛然的感情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可是一直不敢深究。现在柳湛然忽然说了这种话，倒像是猛地掀开了一角遮掩的布，让他不得不去直视那些模糊不清的心思。
　　他抬手盖住眼睛，叹了一口气。
　　算了，不想了，反正怎么想都不会有答案，干脆不想。
　　他缩进被子里，脑子还是乱七八糟的，却终究还是在混乱的思绪里，慢慢地睡了过去。
　　朱星澜刚到学校，还没站稳，就被纪礼择一把拽住，拖到了走廊角落。纪礼择满脸激动，语速飞快地开始叭叭：“星澜！你知道吗！许一南今天早上维持纪律的时候，随口说了句‘安静点’，整个走廊瞬间就鸦雀无声！！太有威慑力了！简直帅炸了！”
　　朱星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平淡：“你冷静点。”
　　“冷静不了！！”纪礼择一脸狂热，眼里仿佛闪着星星，“更重要的是！他今天早上还主动问我‘你吃早餐了吗’！天呐！！我当时心跳直接飙到一百八！结果我还没回答，他就走了！”
　　朱星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刚想开口吐槽，结果背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们在聊什么？”
　　朱星澜整个人猛地僵住，瞬间回头，就看到许一南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吓死了。”朱星澜小声嘀咕。
　　许一南没理会他的反应，而是直接伸手，将一个小袋子递给他：“柳湛然让我带给你的。”
　　朱星澜愣了一下，随手接过，低头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随口道谢。结果刚想走人，许一南又从背后拿出一个饭盒，直接递到了纪礼择面前。
　　纪礼择愣住了，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完全没反应。
　　“给你的。”许一南的语气不太自在，目光微微移开，“你之前来我家吃饭，说我做的饭团好吃，所以今天就多带了几个。”
　　朱星澜差点没笑出声，赶紧低头假装整理书包，努力憋住嘴角的笑意。
　　纪礼择依旧维持着呆滞状态，目光死死地盯着手里的饭盒，过了好几秒，才终于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特意……？”
　　许一南看着他这副反应，微微抿了抿嘴，似乎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等许一南走远了，纪礼择才猛地一把抓住朱星澜，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给我带饭了！！他特意记得我说他饭团好吃！！他还特意多做了几个给我！！！朱星澜！！！你听到了吗！！！”
　　朱星澜笑得差点没站稳，被他晃得头晕，一边无奈地拍着他的手一边说道：“行行行，我听到了，纪大哥，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纪礼择整个人像打了鸡血，眼睛亮得可怕，“他是不是喜欢我？！他会不会喜欢我？！不然为什么要特意做饭给我带来学校？！”
　　朱星澜忍不住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别想太多，万一人家只是单纯顺手呢？”
　　纪礼择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蔫了下去，嘟囔着“顺手也太体贴了吧……”
　　朱星澜憋着笑，拎着袋子往教室走去，心里暗暗想着——恋爱脑的世界，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啊……
　　纪礼择从早上开始就兴奋得不行，到了音乐课还在那儿叭叭个不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朱星澜懒得理他，反倒对教室角落里的钢琴产生了兴趣，目光时不时地飘过去，像是在打量什么新奇的东西。钢琴黑色的漆面映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带着一点安静而神秘的质感，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
　　纪礼择终于注意到了朱星澜的目光，顺着看过去，语气带着几分惊讶：“你喜欢弹钢琴？”他说完，又狐疑地盯着朱星澜，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朱星澜眨了眨眼，轻轻摇头，嘴角带着笑意：“没试过，不过感觉挺好玩的。”他的语气很随意，但眼里分明带着些跃跃欲试的好奇，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新玩具一样。
　　纪礼择闻言，立刻露出一个夸张的嫌弃表情，整个人像是被触发了某种不愉快的回忆：“一点都不好玩！我小时候被家里人逼着学钢琴，烦都烦死了。”他语气带着点怨气，继续抱怨道，“现在他们还嫌我弹得不好，非要给我请个家教，每周都要上课，简直折磨人。”
　　朱星澜听着，神色倒是没有被他的抱怨影响，反而仍旧盯着那架钢琴，眼里透着一丝淡淡的羡慕。那种眼神纪礼择太熟悉了，像是小时候看见别人家新买玩具但自己没有时的那种不甘心和渴望。
　　纪礼择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灵机一动，压低声音，语气神秘地凑了过来：“要不，你代替我去？”他说完，还故意朝朱星澜挑了挑眉，像是在策划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朱星澜愣了一下，转头看着他，一脸惊讶：“你是认真的？”他原本以为纪礼择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对方的表情看起来还挺认真。
　　“当然！”纪礼择一本正经地点头，眼神里满是鼓动，“反正他们也不怎么管我，而且家教是新的，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你去练也一样，发现不了。”他说得十分理直气壮，仿佛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不会出一点差错。
　　朱星澜低头沉思片刻，指尖轻轻摩挲着桌面，像是在认真考虑这个提议。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弯起嘴角，带着点兴奋地低声道：“听起来……好像挺刺激的？”他抬眼看向纪礼择，眼神里透着一点跃跃欲试的意味。
　　纪礼择眼睛一亮，伸手拍了拍朱星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可不是刺激，这是双赢！你能玩到钢琴，我能省掉家教课，完美！”他脸上的笑容带着点狡黠。
　　朱星澜忍俊不禁，轻轻伸出手和他击了个掌，眼里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光：“行啊，那就试试？”
　　朱星澜放学后随手给柳湛然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要去纪礼择家里玩，然后背着书包就直接离开了。消息发得很随意，像是日常报备一样，他甚至没等柳湛然回复，就跟着纪礼择走了。
　　到了纪礼择家门口，朱星澜抬头看着眼前的别墅，心里不禁感叹了一下。整栋房子气派得很，院子里种着修剪整齐的树，喷泉叮咚作响，门口还有私人司机专门为他们开门。朱星澜虽然早知道纪礼择家境不错，但现在一看，居然也能和柳湛然家比一比，甚至在某些方面还多了点生活气息，没有柳湛然家那种冷淡的压迫感。
　　一进门，纪礼择就迫不及待地把朱星澜拉到了钢琴前，二话不说开始教他最基本的步骤。他耐心地讲解了手型、指法，还有最基础的音阶练习，一边说一边自己在琴键上演示，看起来还挺有模有样的。朱星澜站在一旁认真听着，偶尔点点头.
　　但纪礼择的耐心终究有限，教了没多久，他就开始嫌麻烦，随手挑了个网上的自学钢琴教程，放在平板上递给朱星澜：“喏，自己看视频学吧，简单得很。”他说完，就拍了拍朱星澜的肩膀，理所当然地转身去玩自己的游戏了，完全没有当老师的自觉。
　　朱星澜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低头扫了一眼平板上的教程，随手点开视频播放。他坐在琴凳上，轻轻把手放在琴键上，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键面，就感受到一种奇妙的触感。钢琴的光滑漆面映着屋内温暖的灯光，带着一点静谧的氛围，让人忍不住沉浸进去。
　　他试着按照视频的教学，把手指放在正确的位置，然后轻轻按下第一个音符。一声清脆的音符在空气中回荡，带着点新奇的感觉。朱星澜抬眸看了看屏幕上的教学视频，然后低头继续试探着按下第二个、第三个音符，声音依次落下，虽然有些生疏，但他能感觉到这其中的乐趣。
　　纪礼择那边已经戴上耳机打起了游戏，完全没注意朱星澜的进度。朱星澜倒是没觉得被冷落，他盯着琴键，专心地一遍遍地尝试着指法，调整手指的角度。夜色慢慢降临，窗外的天色逐渐变暗，屋子里只剩下钢琴偶尔响起的零碎音符，带着一点宁静的气息。
　　朱星澜弹了一会儿钢琴，觉得还挺有意思，但毕竟是第一次接触，手指弹久了有点酸，他索性就不再勉强自己，主动收了手。从琴凳上站起身，他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转头看向纪礼择，随口说了句：“我差不多该回家了。”
　　纪礼择正抱着游戏手柄沉迷战斗，听到这话，头也不抬地回了句：“行吧，记得明天放学跟着我，家教要来，你得替我去学钢琴。”他说完又按下了几下手柄，屏幕上传来激烈的打斗音效。
　　朱星澜挑了挑眉，看着纪礼择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嘴角微微抽了抽，不过还是点点头：“知道了。”他也没多说，背起书包，跟纪礼择道别后就出了门。
　　回到家后，屋子里灯光柔和，带着一点暖意。柳湛然坐在客厅里，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看见朱星澜进来，随口问道：“玩什么了？”
　　朱星澜一边换鞋一边嘟囔：“就……钢琴什么的，学了一会儿。”
　　柳湛然闻言微微一顿，目光落在朱星澜身上。他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似乎没想到朱星澜会去碰钢琴。朱星澜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挠了挠鼻尖，心虚地别开视线。
　　柳湛然轻轻“嗯”了一声，也没再继续追问，只是意味不明地看了朱星澜一眼，然后移开视线，像是默认了这件事。
　　朱星澜换好鞋，绕过沙发，随手把书包放到一旁，整个人往椅子上一倒，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身体。他倒是没注意柳湛然的目光，心里还想着明天的钢琴课，不知道那位家教会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