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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

  •   七班这回的集体朗诵节目相当有范儿,彩排时就得到了一致好评,最后被安排压轴出场。

      倒数第三个节目表演完毕,七班一众就停在候场区,等上一个节目的表演人员有序退场。

      临上台前,贺知搓了搓脸颊:“哎,有点腿软。”

      他暗念:面子面子我的面子。

      走上台前的一秒钟,贺知脸上的笑容完美到无可挑剔。

      朗诵的声音与音箱流淌出的乐声交融,诗的内容无敌红色正能量,七班的诗朗诵气势长虹,掷地有声。

      领诵的两位非常给力,知黎的声音婉转悠扬,贺知也像模像样,小高潮时得到了顶破天的掌声。

      话音与背景音一齐熄灭在高昂的气氛,最后的谢幕相当整齐优雅,按照彩排点位一个个从后门鱼贯而出,整场表演都非常完美。

      摄像按了不少快门,保证全方位记录下来班集体的影像。

      楠姐嫌自己手机拍摄得不够清晰,当晚就找摄像把照片拷进了自己的电脑里。

      贺知饶有兴致地扒拉着班群:“哎呦,我也太帅了吧。”

      虽然此人相当自恋,不过说得也是实话,两位领诵的形象漂亮精致,知黎的特写美得高贵艳丽,贺知则像摄像馆里的大屏展览照。

      整个七班一水儿白衬衫黑裤子,整齐划一,美观大方,留下的影像也非常有纪念意义。

      晚会结束,他们闹哄哄地去卫生间换了衣服,女孩子也都擦了脸上的妆,晚自习被泡在沸热的氛围里,大家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澈然把演出服装回收了,于白沙打包清点好这些衣服。

      为了省租金,他们就借了这一天的服装,趁晚自习要把所有衣服还给服装市场。

      于白沙干脆利落地叫了滴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澈然十分同意。

      于白沙蜷在后座,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今天真是我过得最开心的元旦,看来能给今年起个好头。”

      澈然忍不住问:“不累吗?”

      于白沙想了想:“其实不算累,主要是和大家在一起很开心。我之前……其实没怎么过过元旦。”

      澈然稍微直起身子,将于白沙的右手抓来,像在捏小猫肉垫:“为什么?一般学校每年都组织元旦晚会啊。”

      于白沙的表情流淌进浓墨夜色,情绪淡到旁人无法看清晰:

      “不一样啊。”

      “我很小的时候,大概幼儿园吧,还是小学一年级?记不清了,反正班级组织我们一群小孩子表演节目,邀请家长来观看。”

      “我爸妈……在那个时候关系就很不好了,他们当时正闹离婚呢,我跟他们说元旦晚会邀请家长来看,他们敷衍我说有时间肯定去。”

      其实大部分人并不记得很小的记忆,不过于白沙对于这件事的印象尤为深刻:

      当时,所有小朋友的家长都来到了现场,只有于白沙的爸爸妈妈不知所踪。

      他的脸被擦上了妆,身穿着滑稽的亮片表演服,从家长入场时开始期盼,晚会总共四个小时,他从兴奋到焦急到低落。

      等到他的节目终于表演完,于白沙就知道,今天不会看见爸爸妈妈了。

      他那么小,脑袋只到老师的腰,特别孤零零地躲在一个角落。

      老师给每个小朋友分炸鱼排,别的小朋友都有家长挑鱼刺,只有于白沙连鱼排都没被分到——人太多了,老师没看见他。

      最后,于白沙饿着肚子,一个人缩在自己的座位上,暗自祈祷晚会快一些结束,他一分钟都不想待在这里了。

      老师却神秘地眨眨眼睛,把每位小朋友都请回自己的座位。

      她扬起声音:“小朋友们,现在你们翻翻自己的桌肚。”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爸爸妈妈们给你们藏了惊喜哟,你们每个人都有一封来自于爸爸妈妈的信,现在大家可以拆开看一看啦!”

      于白沙的桌肚只有几本零零落落的书,还有一个歪歪扭扭的手工拼贴——用色纸和砧布胶起来的全家福,粉头发的是妈妈,黑西装的是爸爸,两人牵起中间的矮个子小朋友,那是于白沙自己。

      他设想的画面很美好:元旦晚会结束,他就把这幅画送给爸爸妈妈,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所以,当他看见其他小朋友兴致勃勃地拆开各色信封时,偷偷地、匆忙地从桌肚里撕了一页作业纸,伪装成叠了几折的样子,缓慢地将它拿出来,逼迫自己津津有味的看着。

      后来的事情在记忆里就很模糊了。

      那一年元旦后,不到半年,孔蜜儿和于建就离了婚,于白沙被打包送给各种亲戚照顾。

      他很少想这些事,如果这些要他一想起来就心痛,不如麻木地忘记了,他就不会轻易难过。

      只是从那之后,于白沙很难在每一个元旦开心起来了。

      于白沙掐头去尾大致概括了一下,末了忍不住笑了笑:“不过我都快忘记这些了,这么一说显得我多可怜,其实也没什么。”

      澈然一言不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说起了别的事情: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榕川下雪了。你摔了一跤,身边也没人,碰见了我,我找我妈妈把你带去医院,是吧?”

      于白沙浅浅地点了头。

      澈然手下的力道稍稍重了一些,捏着于白沙的指肉问道:

      “那个时候,你爸妈已经离婚了,对吗?”

      “对啊,不然也不至于都到放假了,还只有我一个人搬东西。”于白沙叹了一口气。

      他抬头注视着澈然的侧脸,澈然的表情有些出神,心情看起来并不太美妙。

      虽然不知道澈然在想什么,于白沙并不愿意让澈然想太多自己的负面事情,于是绞尽脑汁地想了想:

      “其实也还好,虽然当时摔得有点疼,但是你不是把我扶起来了嘛。当时看见了你的脸,我连疼都顾不上了。”

      于白沙努力俏皮地眨眨眼睛:

      “你长得太好看了,我立马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澈然捏捏他的脸。

      “那个时候我才12岁,开学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澈然的声音很轻,“我应该想找过你,但是没找到,后来就放弃了。”

      于白沙更想叹气了: “你当然找不到我啊,还没到开学我就转学了。初中三年,我住的地方都换了四个——全是不同的亲戚,当时还转到了省外呢,后来外婆才把我接回榕川。”

      于白沙很懒地瘫着身子,身体柔软地溶进了软皮座位,澈然的眼神很沉,里边有着于白沙无法读懂的东西——他猜不出,只是略微地怪罪起自己这张嘴了:为什么要多嘴?

      于白沙很不想让澈然怜惜自己,他受不了这个,他更希望自己留给澈然的都是开心的事情——回忆起来就没有难过。

      他正这么想着,澈然倏地开口了:“你初三转回榕川了,还见到了我。”

      这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于白沙嗯了一声。

      澈然注视着他的眼睛,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碎了:“当时,你和我打招呼,我却已经把你忘了,对吗?”

      于白沙捂他的嘴,他不喜欢澈然翻自己的烂账:“那很正常啊,我们只见过一面,何况小孩子嘛,一年一个样,认不出也正常。”

      澈然安静地被他遮了半边脸,没有再说话。

      过了半晌,笑意才终于在他的面庞上断续出现了。

      两人把大小包的衣服还了,从学校出发时,他们就收拾了书包,张楠特批他们不用返校了,直接回家就行。

      晚上八点,大路口依旧车水马龙,不间断的车流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连缀一片的车灯映入于白沙的瞳孔。

      他们即将分别,澈然将于白沙的额发撩起,他真的很喜欢看于白沙露出白皙的额头,整张脸蛋青涩地裸露在外,对视的时候懵懂又无辜。

      他亲了亲于白沙的鼻尖:“快生日了,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于白沙想了片刻,这很伤脑筋,他温吞道:“没什么特别想要的,随便什么都行。”

      澈然无奈地笑了。

      于白沙已经有勇气与澈然对视很久,他看着澈然棱角分明的脸和柔软的深情,风很凛冽地吹鼓他的发丝,嘴巴看起来好像果冻。

      他忽然知道了。

      他想要澈然一直喜欢于白沙。

      真是贪心的、很不像于白沙的愿望。这对于于白沙来说,也确实是一个贪婪的礼物。

      所以他当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

      此次元旦晚会,七班的节目获得了最佳创意奖,校领导喜滋滋地发了奖品:四十盒莲花清瘟和十根跳绳。

      “学校这是清库存呢?”贺知麻木,他仔细瞅瞅手中的药盒,“哟,这药还有三个月就过期了。”

      “咱学校什么时候穷成这样了?”何圆圆百思不得其解。

      张楠恐怕也是无语凝噎,她忍住诟病校领导的欲望,转而提醒大家:“天气很冷了,大家都要多穿点,不要感冒了。”

      “满打满算,咱们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

      台下学生面目狰狞:“嘤嘤嘤。”

      月考刚结束,才过了个元旦,他们气都没喘匀呢,立马就要期末了——现在每场考试都是人命关天啊!

      一场考不好,就要立刻滚到楼下普通班了。

      压力指数upup。

      澈然不太担心考试成绩,他更担心楼下要死要活的那位——好几天不见陈越宇,刚下楼打了个照面,这人少说瘦了五斤,发愤图强到废寝忘食,立志非要考回七班不可。

      于白沙看他太可怜,决定喂给他一个好消息:

      “何圆圆今天上午特别伤心,整个上午都趴桌子上提不起精神,你猜为什么?”

      陈越宇两只耳朵竖的跟小白兔一样:“发生什么了?谁欺负她了?”

      于白沙神秘地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

      陈越宇要疯了:“你倒是说啊!”

      倒是贺知这个大嘴巴忍不住了:

      “何圆圆不是喜欢高三那个学长吗?她刚听说学长谈恋爱了,人家小情侣蜜里调油呢。圆圆亲眼见到他们手牵手去轧操场呢,她难受了一整天,饭都吃不下一口。”

      陈越宇:“!?”

      他看起来是想要装模作样地哀悼一下,不过此人装不了一点:

      “哎呀,这是什么事儿嘛……哈哈哈……节哀顺变吧……不是不是、哈哈哈哈……”

      陈越宇抽搐着,整个人跟被电了一样,嘴角还挂着奇异的笑容:“哈哈哈……”

      澈然评价道:“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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