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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少年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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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溯和纪洄赶到操场的时候,文创班正好准备开始排队形。
一些人已经站好在舞台搭建好的合唱台阶上,拿着可以发光的花形道具在手里晃着,见他们走过来,不知是商量了些什么,开始有节奏地朝他们挥舞着手里的花朵。
朱益这个爱凑热闹的见状也加入了进来,还依着节奏在嘴里喊着非常容易上头的短句,一群人就这么玩了起来。
纪洄含着荔枝糖,悄声说:“原来排练的时候别人看我们是这个样子的。”
斐溯跟着他没有停的脚步,两人继续往舞台侧边的台阶上走过去:“排练和现在还是不太一样的。”
纪洄点头,神色凝重地走上舞台,再走向合唱台阶:“还好现在这里只有这一个班。”
朱益听了这话,立马冲他嚷嚷:“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嫌我们丢人是不是!”
纪洄接过副班长岳夕发给他和斐溯的道具,晃了两下闪出彩光,朝在跟舞台负责人商量的薛梓桐挥了挥,嘴里则在笑话朱益:“班长!这人嗓门这么大,要不让他喊个麦吧。”
歌曲的前奏都压不住朱益的声音,负责人只好拿着麦开始喊,前面几个班没有一个要比这个闹腾的,不过还好大家都很听指挥,声音一出,一群人立马手忙脚乱地跟上前奏。
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彩排完,纪洄也跟着大家松了一口气,回教室的路上他又掏出一颗荔枝糖放在嘴里,廖科和朱益闻到味道也伸手过来要糖,于是周围一圈又一人分到了一颗。
叶竹筠摆弄她相机的同时收到了薛梓桐的投喂,脱口而出的一句“喜糖”让大部分含着荔枝糖的人都开始狂笑,然后叶竹筠就被薛梓桐捂着嘴拉走了。
纪洄无奈地跟着笑两声,转头看向斐溯,他像是没听到任何声音,身子微侧着,脸朝向另一边,只剩下一个后脑勺留给纪洄,就跟在躲着他偷看什么东西那样。
纪洄其实真的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兴趣,但是如果和斐溯有关的话就不一样了,好奇心深重到爆棚,每次都忍不住要追根溯源。
还没等他又做一回小人,斐溯像是察觉到他的心思,迅速将手里的东西揉成一团,丢进一边的垃圾桶里,铁皮垃圾桶很空,和斐溯丢进去的东西彼此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后他回过头,与鬼鬼祟祟想要探头偷看的纪洄沉默对视。
“小纸条?”纪洄装作看不懂斐溯的眼神,特别自然地开口问他,“还是情书?”
“成绩单。”斐溯丢下三个字,手插在校服口袋里走了几步,刚想回头催站在原地笑着没动的纪洄走快点,眼前便晃过一道亮眼的灯光。
岳夕拿着道具在他旁边和朋友打闹,脚下一个没站稳,身子往一边倾斜过去,道具也脱了手。
斐溯不露痕迹地拧了眉又松开,伸出一只手绅士地扶了女生的手臂一把,另一只手精准地接住了道具。
岳夕接过他递来的道具就低下头,连声道歉,脸上飞红。
斐溯笑得很温和,嘴里也说着安慰的话:“走路要小心。扭到脚就不好了。”
他们前面的人嬉笑着加快脚步,他们身后只有一个纪洄,中间剩下一个适合说话的空间。
纪洄脚步放得很慢,斐溯比他更慢,带着岳夕也一起慢下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
纪洄能够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很短,就三个来回。
“斐溯,你看到我给你的东西了吗?”
“什么东西?”
“就是......和道具放在一块的......”
“不好意思,没有看到。你的腿没事吧?”
“啊......没事......”
“那就好。纪洄,走了。”
斐溯冷不丁回头向身后的人来了一句,岳夕没想到身后阴影处还有个纪洄,她的脸上不知道该是害羞还是尴尬,总之红着脸跑向了前面一直在偷偷回头看的朋友。
他们正好走到学校的一个分岔路口,直走的一条是通往教学楼的“大逆不道”,另一条则是去到高三教学楼的上坡路,也有个戏称,叫作“地狱路”。
十六中的高三确实算得上是地狱模式。
纪洄一下子就想起这个戏称,于是他走到驻足的斐溯旁边揽着他,顺口地就提起了这条路的另一个名字。
而对于刚才听到的对话,他既没有探究的欲望,也没有起哄的想法,甚至连带着先前看到的斐溯那个让他产生好奇心的动作也没再追问。
斐溯看向他张开又合上又张开的嘴唇,笑意渐渐变得过淡,却又不像是那种似笑非笑,更像是一幅画。
“你在扮演蒙娜丽莎吗?”纪洄学着他的样子做了个假笑,他还记着斐溯说他在当纳西索斯这个仇呢。
斐溯很轻地呵了一声:“那这位达芬奇觉得我看起来像吗?”
“神似。”
“我的荣幸。”
纪洄感觉有哪里不对。
闭幕式被安排在周五晚上,白天的时候仍旧要上课,大部分人的心思都有些飘散,尤其是周五下午的四节课里面还占了一节班会课和一节自习课。
莉莉照常十分钟结束班会,坐在讲台上偷瞄学生们上自习。
心思飘散归飘散,双休的试卷和作业还是很多,大家基本上都是一心二用地猛做作业,以期放假能痛痛快快地玩。
但总有些个昨天才挨了骂的人是一点没吸取教训,上班会的时候还认认真真听他说了十分钟废话,班会一完,又趴桌子上睡着了。
严厉有时候真的蛮好奇纪洄怎么这么能睡。
正好斐溯抱着一堆政治习题册走进来,严厉就朝斐溯使了个眼色。
斐溯蹙眉,顺着严厉的眼神看向纪洄之后点了头,将习题册轻放在讲台上,走下去的时候也是脚步很轻,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走到自己座位的时候斐溯停了下来,从椅背上拿起多余的外套。
然后他才走到纪洄的座位边上,轻轻地给熟睡的人盖上了外套。
严厉一脸茫然。
目睹这一幕的同学们憋笑憋得脸红。
然后纪洄就在严厉气急败坏的吼声中醒了过来,他虚捂着心口在想这更年期的男人情绪果然不稳定,再看向斐溯刚收回的手和自己肩上披着的外套,他对着斐溯脱口而出:“你又是犯什么病?”
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被请到阳台上罚站一节半课,下课期间除了班上那几个和他们熟的在开玩笑,还有人专门跑到这边和对面看他俩,甚至还有叶竹筠这个不要命的带头拍照。
纪洄觉得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虽然自习课的时候斐溯言辞诚恳地认了错,但纪洄觉得这事儿就是斐溯故意的,所以一直到晚上搬椅子去操场的时候都没理过斐溯。
斐溯也不说什么有的没的,就只是笑眯眯地跟在他边上,他去哪他就跟着去哪。
于是纪洄更气了。
闭幕式的观众位置是按照左边高一右边高二没有高三这样排列,高二文创班正好和高一特创A班挨在一块,正对着舞台,离彼此很近,同样地离评委们也很近,他们的前面就是坐了一整排的领导和老师。
特别容易被抓的位置。
不过学校今天管得不算很严,只要不大吵大闹或者玩得太过火离座人太多就没有老师和学生会成员会特意去管他们,极佳的音响和昏暗的夜色更是最好的掩饰。
但舞台上的表演也挺吸引人注意。
十六中在这种活动上向来很舍得花时间和精力,这次的舞台也一样,和开幕式那个时候一样,三块巨大的投屏让所有人都能看得清舞台上的情况,舞美据说是专门请了当地电视台的专业人员来进行的布置,整个舞台的效果好得令人咋舌。
因为文创班的表演就在第七个,所以大家只商量了一下等会要玩点什么游戏就开始专心等上台,毕竟要评分,多少还是会有点紧张。
第六个班级表演的时候,文创班就被带到舞台侧边等上场。
薛梓桐和许庭花都还在让大家放松,其实最紧张的就是她们俩了,虽然全班都很努力,但她们俩做的事情是最多的,大家都有目共睹,于是女生们又反过来安慰她们俩。
纪洄从他和斐溯的兜里掏出来一大捧压片薄荷糖,每个人手上发了一颗,男生的声音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带了些许温柔:“吃颗糖就不紧张了,我们排练得很好,肯定会拿第一的。”
“我们可是最牛最狂永远第一的文创班啊。”他轻笑起来。
这样的声音像是有奇异的魔力,和嘴里清凉的薄荷味一样安抚着人心。
朱益情绪被带动得最快,平时负责带领喊口号的也是他,所以几乎是下意识就开了口:“永不言败——”
“超越自我——”有女生立马跟上,意识到她们的声音都快赶上主持人报幕的声音之后,立刻捂着嘴,不好意思地笑成一片。
些微的紧张不安也都随之消散。
斐溯看向纪洄,嘴角也往上扬,纪洄很快接收到他的笑容,下意识也眨着眼回了个笑,想到自己还在生气,就很刻意地从鼻子里哼了一下,全然忘了薄荷糖还是他从人家兜里掏出来,要他跟自己一起发的。
上台之后大家比平时挨得更近,这才发现其实根本看不清台下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头,入目皆是炫目的灯光,和身旁人的笑容。
前奏缓缓流动,指挥棒开始挥舞,高声合唱,尽言少年人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