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时分》关山夜雨

20、放在心上

　　绿荫掩映的校园响起一声声国歌，飘扬的红旗被暂时取下。
　　何晨浩垫脚张望：“我们班在哪来着？直到升旗的时候我才觉得，学校里有那么多人。”
　　“在那！”何晨浩指去左前方，“还等唐冉吗？”
　　宋凡说：“我在这等，你们先去咱班队伍那吧。”
　　“行。”
　　两人结伴离开，宋凡拿出手机发消息：到哪儿了？
　　唐冉很快回复道：今天有点堵，刚下车，应该没晚吧？
　　宋凡：没有，我在学校大门不远处等你。
　　唐冉：马上。
　　“哒哒哒”消息刚读没一会儿，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背着书包的唐冉喘着气：“我，我来了。”
　　“不用那么急，还有时间。”宋凡看着他蓝白相间校服的胸膛处，别着的杨梅胸针，“真好看，很适合你。”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同桌送的。”
　　“唐大佬的同桌我送的。”宋凡的声音微扬迫有些得意，“走吧，该过去了。”
　　“好。”
　　也就周一的早晨学校大门前才会这么热闹，人声接着人声，你笑我闹，像极了来奔赴某场盛宴。
　　“早上好啊。”何晨浩注意到唐冉校服上的胸针，“你这胸针昨天在游乐园买的？别说还挺好看。”
　　没等唐冉回答，乔红星率先猜测：“不会是哪个小女生送的吧？你背着我们偷偷有情况？”
　　“不是。”唐冉嘿嘿一笑，“我同桌送的。”
　　宋凡伸手锁住乔红星的脖颈：“我看着很像女生吗？”
　　“要断了，要断了。”乔红星拍着脖颈间横着的手臂，“谁能想到你会买那么像小女生喜欢的东西。”
　　“不对！你居然送人东西？！怎么都没见你送我们东西啊？”何晨浩醋醋的。
　　“对啊。”乔红星也反应过来，“我们这么多年居然输给了一个月。”
　　“你们生日的时候请你们的东西还少了？”宋凡松开被自己钳制住的乔红星，“得了便宜还卖乖。”
　　“趁还没开始，学生会去每班检查一下仪容仪表，今天让我逮到不少红黄绿毛，怎么？想在学校凑个红绿灯组合是吧？”郑军拿着话筒在国旗台讲着话，“还有改校服的也算，逮到的把名字都记下来，让他们扫一个星期校园。”
　　乔红星把自己看了个遍：“我应该板板正正？”
　　“没问题，完全就是好学生的范。”何晨浩说。
　　唐冉也仔仔细细的扫视自己，视线触到胸针时他说：“我这个没问题？”
　　宋凡说：“没事，一个装饰而已。”
　　话落，右前方不远处传来几声吵闹。
　　学生会1：“你校服上怎么缀那么多花？能摘下来吗？摘下来就不算你改校服。”
　　被问的女生支支吾吾半天：“……不能。”
　　“那就抱歉了，你是哪班的？叫什么名字？”
　　“高一四班，刘柯柯。”
　　唐冉的手缓缓抬到胸前盖住：“我这个够呛能行。”
　　“那先摘下来？”宋凡说。
　　唐冉把胸针摘了下来，他又把手里的胸针递给宋凡：“你先拿着，等会儿帮我戴上。”
　　“戴哪儿？”
　　唐冉把校服外套拉开，露出里面的内搭短袖，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胸膛：“戴到这里就不会被发现了。”
　　“行。”宋凡伸手给他戴上。
　　“别扎到我的肉了。”
　　“不能，相信我。”宋凡按压着细针把它扣上，“好了，堪称完美。”
　　唐冉把拉着的校服放了下来，外套把左胸膛的杨梅遮的严严实实：“怎么样？既看不见，我还把你放在了我心上。”
　　宋凡盯着胸针的位置看了一眼：“非常好，要放那就放的久一些，看看我能不能压住你的心跳。”
　　“我靠，你要谋杀啊？”
　　“如果可以的话？”
　　唐冉抱紧自己：“莫非你早就对我有所预谋？”
　　“咚”的一声，宋凡屈指弹了一下唐冉的脑门：“要开始升旗了，停止你的天马行空。”
　　唐冉揉了揉脑门：“是。”
　　.
　　午间的下课铃响，这道声音也敲响了空空如也的胃。
　　“啪啪…啪啪”食堂门口，透明厚重的帘子被风吹的不停摆动。
　　唐冉伸手掀开厚重的透明帘子，几人难得在学校吃食堂。
　　进入食堂内的宋凡动了动鼻子：“还是那个味，这么久了也没个新品。”
　　唐冉第一次在这个学校吃食堂，他问：“你的意思是很难吃？”
　　“还行，按我个人口味，有几个窗口的面和米吃着不错。”
　　乔红星看了一圈：“我决定去吃凉面，你们呢？”
　　何晨浩：“米饭吧。”
　　“我想吃汤面，那我先去那边排队了。”话落，唐冉抬步走向汤面窗口。
　　“等会儿谁先打完饭谁去占位。”宋凡说完也走向汤面窗口。
　　窗口排队的唐冉见他过来，问道：“没想好吃哪种，有什么推荐的吗？”
　　“牛肉面值得一尝，不过你应该没有饭卡？”
　　“……没有，光想着吃饭了。”
　　宋凡拿出裤兜里装着的饭卡递给他：“用我的吧，反正我们也不经常吃食堂。”
　　唐冉接过：“谢了，要不是前面有人排队，我就要傻那里了。”
　　“小同学要吃什么？”窗口阿姨问道。
　　“我要牛肉面。”他又问宋凡，“你吃什么？一起点了。”
　　“烩面。”
　　窗口阿姨道：“一碗牛肉面，一碗烩面对吧？”
　　唐冉刷卡：“是的阿姨。”
　　“吃完饭我想回宿舍睡会儿，来吗？”等饭的间隙宋凡问。
　　“我去，吃完饭也没什么事。”
　　“那就睡我床吧，虽然两个人有点挤，但有句话说挤挤更暖和。”
　　“这句话在冬天说是不是更合适？”
　　“宿舍里有空调，无伤大雅。”
　　窗口阿姨端出两碗热腾腾的面：“小同学面好了，小心烫啊。”
　　“好，谢谢阿姨。”唐冉端起面碗，“他们呢？”
　　“跟着我走。”宋凡端着面走在前面。
　　.
　　“吃饱喝足就是爽。”乔红星倒在宿舍的椅子上，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十二点半，两点半才上课，这下能玩好久哥几个来几局？”
　　何晨浩顺着梯子爬到床上瘫了上去：“不玩，朕要就寝了。”
　　宋凡等唐冉爬上去后他才上床：“你要玩就小声点，把我们吵醒了集体霸凌你。”
　　“你们都不玩，我一个人玩没意思。”乔红星也爬上床，“睡觉睡觉。”
　　宿舍安静下来，“呼呼”的空调声在静谧的环境内奏成一首安眠曲，很快风声里出现了几道清浅呼吸，周公被风吹进了梦里。
　　温热的呼吸喷洒耳畔，唐冉盯着白云般的天花板一点困意都没有，他翻身背对着宋凡，拿起枕边的手机打开小游戏玩了起来。
　　玩着玩着局势出现了僵局，还剩三个步数怎么也拿不到被冰封住的狐狸，唐冉盯着屏幕看啊看不知从何下手，忽然一只手从后方伸来，它轻轻一滑屏幕被冰封住的狐狸就那么拿到了。
　　唐冉微微侧头向后看了一眼：“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没睡着。”撑着脑袋的宋凡问：“睡不着吗？”
　　唐冉放下手机躺正身体：“有点，可能认床。”
　　“你在我家邦硬的地毯上都睡那么香，宿舍香香软软的床就失眠了？”
　　“不知道啊，周公就是不来找我。”
　　“那暑假的拉货兼职，我要慎重考虑了。”
　　“为什么？”
　　“有的远一些的地方，万一路况不好，凌晨两三点回家也是常事。”
　　“你不是说多晚都会安全护送我回家吗？”唐冉嘿嘿傻笑两声，“有你这句话多晚都无所谓。”
　　听他这么相信自己，宋凡想逗逗他：“我对自己都没信心，你那么相信我可怎么办啊？”
　　“……你真的是在骗我？”唐冉的嘴角微微一撇，眼神中的伤心不像演的。
　　宋凡惊觉自己逗过头了，赶忙去哄：“我开玩笑的，我说过的事就一定会兑现，刚刚真的只是玩笑话。”
　　唐冉伤心的神色这才下去：“再晚一点，我都要想好怎么和你老死不相往来了。”
　　“幸亏我眼力好，失去你这个朋友，那我的损失可太大了。”
　　“睡觉睡觉，再聊一会儿午休都要结束了。”唐冉闭上眼睛，“这次真的睡了。”
　　宋凡在床上躺好：“睡吧。”
　　.
　　黄昏下安静的破楼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哐……砰”破损的木桌应声倒地。
　　“卧槽，你能不能小心点？把郑主任引来我们就完了。”何晨浩伸手去扶趴在地上的乔红星。
　　乔红星呲牙咧嘴的搭上他的手：“这桌子看着挺结实的啊，我的屁股。”
　　“还好吗？”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唐冉有些担忧，“实在拿不出来就算了。”
　　“没事，拿到了。”乔红星把一个大黑铁盒子拖举到玻璃窗旁，“快搭把手。”
　　宋凡伸长了手站在窗下接应，把黑铁盒子拿了下来：“没想到来这偷懒，还能找到吃烧烤用的架子，等会儿运回秘密基地，留着我们下次用。”
　　唐冉伸手抹了一下上面的灰：“落这么厚，应该是别人不要的。”
　　“还有这个。”何晨浩从窗口扔下一个塑料袋。
　　唐冉弯腰捡起，里面是一些穿串的签子、调味料和好几块炭，他说：“这不是不要的了，明显是别人放在那的。”
　　“灰那么厚都不知道放这多长时间了。”宋凡抓着烤架的两边抬了起来，“我们用一次再洗干净还回来。”
　　“啪”窗户关上，两人从屋里爬了出来。
　　何晨浩拍拍手上的灰：“走吧，把它放回秘密基地，我们也该回去了，体育课快下课了。”
　　“哒哒哒”几人拿着东西顺着楼梯下到三楼，唐冉伸手打开上方的玻璃：“我先进到里面接住。”
　　“好。”等唐冉爬进去后，宋凡把烧烤架举到窗口，“下次再来，拿工具把这个门撬开，这样弄东西能方便些。”
　　手上一轻，唐冉已经把烧烤架接了过去，“乒乒乓乓”一阵响声过后，唐冉从教室内翻了出来：“走吧。”
　　下楼的乔红星伸着懒腰：“吃完晚饭还有晚修，不想上，要不我们出去玩？”
　　“刚考完试没多久，就这会抓的严，你是手痒想写检讨？”宋凡说。
　　“不了，我还是当个好学生吧。”
　　在几人即将下到一楼平地时，“沙沙”像是脚步，接着朦朦胧胧的人声由远及近。
　　“嫂子想吃，我们当然要准备到最好。”男声听起来很谄媚。
　　接着，女生娇笑了一声：“志文你朋友真会说话。”
　　“那是，做我女朋友我会让你幸福开心每一天。”陈志文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豪。
　　女生甜蜜的挽着他的胳膊：“那我们快点上去吧，我饿了。”
　　“好好。”
　　说话声远去，他们一行人从另一边的楼梯爬了上去。
　　何晨浩往更高一些的楼层看了一眼：“他前段时间不还死追纪委吗？啧啧，见一个爱一个。”
　　话刚落，痛击耳膜的咒骂直逼而来。
　　“草！谁他妈把我烤架偷了？”陈志文的怒吼传遍整个楼层，“妈的，别让我知道是哪个鳖孙，老子非扒了他的壳！”
　　唐冉揉了揉耳朵：“原来烧烤炉是他的啊，偷对了。”
　　宋凡：“那就更不急了，等我们什么吃完再还给他吧。”
　　.
　　夜色朦胧，低矮的草丛内虫鸣合奏，唐冉踩着月光投下的影子走进院中。
　　“汪汪汪”撒手没见他回来，快速跑来扑向他。
　　唐冉微低身子接住，手不断的抚摸着撒手没的背：“乖儿子，爸爸想死你了。”
　　“滋滋”厨房内炒菜的声音没断，雷娇霞道：“回来了？先洗个手吃点西瓜，饭马上就好了。”
　　“好。”唐冉把撒手没放在地上，“去一边自己玩会儿。”
　　唐冉取下肩上的书包放在院中的椅子上，转身走向浴室洗手，等他再出来时原本没人的圆桌上坐着三个人。
　　唐冉甩干手上的水珠：“你们刚刚去哪了？”
　　“先过来坐。”坐在椅子上的唐攀招手，等唐冉坐下她小声道：“再过几天就是你奶奶的六十岁生日，跟她说她肯定嫌麻烦不让我们办，这次我们偷偷弄，那天正好是周末，你想办法在外面拖住你奶奶，家里就交给我们这些年长的布置。”
　　唐冉郑重的点点头：“去年我奶奶就没让办，今年的六十大寿必须办，那蛋糕？”
　　“你只管拖住你奶奶就行，其他的东西不用管。”唐新立说，“如果你奶奶着急要回来，你到时候也把涵涵带去，让她多玩一玩自己想玩的。”
　　杨涵双手托着下巴大眼睛眨呀眨：“有我在哥哥完成率会更高哦。”
　　唐冉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我看你就是想偷偷吃一些，平常不让你吃的东西。”
　　“才没有。”
　　唐攀先出言警告：“吃可以，但要适量，下次再闹着牙疼，我就不让牙医给你看了。”
　　杨涵多少有点泄气，鼓了鼓腮帮子：“知道了。”
　　厨房的炒菜声停止，雷娇霞在厨房喊了一声：“开饭了，别坐着了，来厨房端菜。”
　　“来了。”唐冉又扭回圆桌小声道：“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