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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行刺 ...

  •   楚军大获全胜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铜录山,祭祀定于三日之后,以慰藉在战争中牺牲战士。
      前往西方极乐世界的魂魄,谁在为你们持颂佛经?
      子皙闻着带着血腥味的风,修罗王战神,恍然间听到有神灵持颂《大乘方广总持经》:
      临涅槃时入如法三昧,入三昧已。是时三千大千世界,普遍庄严悬缯幡盖,置宝香瓶众香涂饰处处遍散千叶莲花。尔时此三千大千世界亿百千众。
      祭祀地点定在了铜录山采矿厂附近,这是一种利用战争胜利对奴隶进行威慑办法。
      年轻将军身骑白马,视察着这一片土地。坚毅、冷静,常有人说这个人是翱翔在蓝天上的白鹰,俯瞰着胜利土地。子皙穿着一袭华服,白色衣服如同流动云朵,那些奴隶和战俘抬头看着他。
      帝国猛禽,年轻气盛,已是权贵元老中资深人物,鄂君通过平叛战役丰满了羽翼,准备凯旋而归。在郢都等待他的是加官进爵,分封赏赐。
      这个人,对越国的威胁非常大。
      今天,铜录山采矿厂,昼夜不息的齿轮暂时停滞了。奴隶们看着上方耀武扬威的楚国军队,远处天空自由的湛蓝,矿坑深处看不见解脱之黑暗。
      “鄂君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蛟潜伏在草丛中笑了“如他好色,绿珠早就在侍寝时行刺了。你能想象吗,油盐不进。那陈公进贡的奇珍异宝也数不胜数,一招借刀杀人,陈公就死于叛军刀下。”
      恢鼠看着年轻的鄂君“也是你说的,人都会有弱点。”
      “如果此刻我将他刺杀,那就是越国一大功臣。”
      “切勿冲动!”
      “嘿嘿,我也是想象。让骄傲雄鹰身负重伤从天空掉下来,楚军士兵还会把他当做军神吗?那就看看吧,他到底是人是神!”蛟低低伏在茂密草中
      “暗杀会给越人招来灾祸。眼下,他还没有把百越看做他的对手。”
      “我知道。”蛟举起弓弩搭上箭,鲨鱼的眼睛泛着层寒光“啊~光是想想就已经很诱人啦!楚国白鹰。”
      恢鼠严厉看了他一眼
      “快走吧”
      在他转过身一刹那,蛟放开弓矢的尾羽,离弦之箭带着腾腾杀气,窜出草木丛林。
      刽子手,你快去死吧!
      “不!!!”
      按照楚国惯例,鄂君举行祭天仪式,抚慰战争中失去生命同袍战士。他朝沟壑中倒下一壶水酒,滋润干旱的土地,接着自己倒上一杯直饮,最后一杯是要敬苍天。左右司马皆举杯向天,左司马晔忽然发现了不对,看见对面丛林中隐约有金属闪光。
      “大人!小心!”晔向前猛然推开,鄂君摔到愣了几秒。左司马晔依旧挡在主帅面前“还不护驾!有刺客。”他这才反映过来,自己衣袍上、脸上溅着点点鲜血。晔的肩膀被弓矢洞穿血流不止,紧蹙眉头,周围士兵正将他们团团围住。
      “晔”
      鄂君握住他的手,汩汩鲜血从指缝中间流出。他脱下衣袍覆在左司马身上“快找军医来!”他搀扶着晔“我命令你活下去。”
      左司马苦笑看着他
      “我没事。”
      一束背后之箭,让子皙从胜利的喜悦中逐渐清醒。阴风阵阵寒冷,背后有一双眼睛总盯着楚国。百越之地盛产刺客,如果说奴隶义军只是咽喉之地的一颗毒疮,那么越的自治小国就是铜录山心腹之患。
      雷霆之怒在心中聚集,他站起来看着草丛方向,在那恢鼠和蛟也正看着他
      “越人!我必报今日一箭之仇。”
      蛟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摸着头笑了笑“糟糕,失败了!快逃吧”
      恢鼠依然看着子皙
      “我看今日之事,鄂君不会善罢甘休,越国就要大难临头了。”

      军帐里罕见没有点灯,在一片漆黑寂静里,鄂君一人面朝悬挂的羊皮图纸静坐。这一个月,他对这张图太熟悉了,每一个点、每一个分支、岔道他早就反复温故数回。听见外面有战士哆嗦请示。
      “不必拘礼,进来吧。。。人怎么样了?”
      “巫医说弓矢已切断拔出,只流血太多。目前。。。人还十分的虚弱。”
      “我知道了”
      “左司马怕自己大限已至。。他。。他说要见您!”
      “我这就去。”
      营帐中,地上满是废弃染血衣服,绷带、绵纸,空气里弥漫着烈酒、草药和鲜血混合怪味。沉重痛苦呼吸声,左司马晔面色如金纸,嘴唇干涸惨白,子皙来到他身边,握着晔的手“我请了陈县最好的医生,你明天就会好起来的”
      晔嘴唇翕动着,紧紧握着统帅的手,子皙俯身下听他想说什么
      “。。。请放过他们!”
      子皙紧锁着眉头,不言。
      “战争最痛苦的是百姓!我小时候,爹战死,咳咳。。。娘饿死,一越人老妇。。。好心给我一碗饭吃。。。救我一命!”他在他耳边轻声哀求“我若死了。大人,请不要替我复仇”左司马猛然咳嗽了几下“。。请。。不要再增添无谓的伤亡。”
      子皙轻轻叹了口气,半饷终于说“我答应你。”
      晔用尽全身力气,大喘着气
      “。。。晔贫寒出身,军中向来不得赏识。。。如今有幸投奔您麾下。。我会努力活着。。回报大人!”
      语毕,力气用尽,昏迷了过去。
      楚鄂君看着营帐外的黑暗,眼神寒冷。
      第二天一骑快马扬尘而来,军官跳下马鞍将受理的告示张贴在城楼上,百姓皆好奇驻足,携老扶幼,议论纷纷。
      “宣:越地驻民听着!给你们三天时间,速速撤离属地。楚国网开一面放你们一条生路,休要不知好歹。三天之后我军将放火烧山,把属地夷为平地,在田野中撒盐,永不耕种!论正面对抗,尔等绝非楚军对手,不要以卵击石。先王在时,感念越人按时纳贡,不做讨伐。而今你们协助叛军背叛楚国,暗杀将领,楚国三天后将收回属地!”
      军官看着来往人流,傲慢说到
      “越人,快回去告诉你们同胞!三天时间,收拾好东西滚蛋吧。”
      楚国态度引起了极大的仇恨。
      越人世世代代在属地耕种、繁衍生息,那是他们的家乡,是血脉之根。走?!走哪里去,傲慢的楚人,竟然以这种方式宣告他们离开。楚人可以践踏他们的头颅,但是永远不会屈服。第二天,一箭洞穿了宣告,箭尾羽上还夹着一张纸条。有人将这封信送到子皙案前,他看后勃然大怒,这就是越人对他微薄善意的回应。
      上面有一段简短的话
      “没有一个人会撤离他们的家乡,他们会抗争到死亡降临的最后一刻。”
      “对付刁民,不必手下留情!”鄂君愤怒的站起来“火攻烧山,我要将属地变成一片焦土!”
      “是,大人。”
      一场熊熊山火吞噬了越人的村庄,楚军用投石设备摧毁了房屋,在田地间撒盐。繁华村落一夜之间夷为平地,没有逃走的人有的烧死、一部分人被烧伤。怨毒种子在焦土中发芽,来年春雨中变成一株株剧毒植物。从此楚越结下仇恨。越既然称百越,很大程度上是民族分散和多样性,被烧毁的是百越一支,叫岐桑的部落。
      火攻后第四天,军营里传来左司马病情好转的消息。

      光下陈公府透露出一片阴惨之色,弯钩如月,万物笼罩在一层灰影中。不久后一列身着孝服的车马队粼粼驶过,沿着这条八仗宽的石条路奔跑,最繁华时候,这条路可以并列行驶3驾马车。
      三天前,身受重伤的陈公被送回府邸。因年事已高,平时养尊处优不经折腾,箭伤没直击要害。他的症状像是由过度惊吓引起硬化血管的破裂,血栓产生淤肿压迫住了大脑神经。人虽然意识比较清醒,但是四肢无法活动,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府久来垄断了铜录山的铜矿资源,全部仰仗其狡猾、机变、善于经营商道,家族亦积累万贯财富。
      眼下陈公育有三个女儿均嫁给名门望族,一子熊敖成年,一子熊迎为尚在襁褓中是老来子。
      陈公躺在病榻上气如游丝,一旁大夫喂以百样大黄蟅虫丸,山参吊命,还是不中用。老人眼睛上翻,鸡爪般手指动了动,其子熊敖满脸是泪跪倒在病榻前,陈公却手指着其妻手中的一柄团扇。众人不解其意将扇子与他,陈公的手指无力的握着扇子柄上一颗绿宝珠。
      熊敖明白过来,他是想见一见绿珠。
      不久,经下人传唤绿珠匆忙赶来。此女有花容月貌,歌喉如海上仙子,让人如痴如醉,纤音入云。但她能有今日,全仰仗陈公一手提携。
      “绿珠姑娘来了”下人上前禀报
      陈公并未看她而是指着熊敖,后者不解其意重复说“绿珠在这。”
      陈公鸡爪般手紧紧抓着儿子衣襟,苦于有话说不出,他指着一盘茶碟,是狰狞鬼面图案。
      绿珠瞬间明白,老人似乎不是不知道自己奸细身份,全因爱慕她的姿容才华,万中选一来形容她的难得,长期将其作为一种商品来与官员富贾交易。对于玉茗楼背后的勾当,他似乎是清楚的!无疑是要告诉儿子,在自己死后要提防绿珠。
      陈公眼睛四处搜寻落在熊敖身上的佩剑上,老人发出吃力的声音,指着佩剑。
      诛杀她!
      越姬绿珠掩面痛哭流泪“奴自小命苦,遇见陈公才有一碗饭吃,再生父母也不过如此!奴自当感恩戴德无以为报,陈公放心,奴生当结草死当衔环,报答府上恩德。”
      陈公闭上眼睛,突然叹了口气,手放下了。
      绿珠抹着眼泪
      “大人指着茶碗,想必是念着紫苏茶了。府上待我如亲手女儿一般,眼下喝茶是不能的,我愿以药代茶尽一份孝道。”
      陈公府上女眷素来视此女妖精,绿珠哭痛苦至极,声音清透,宛如肝肠寸断!乌发如云披散一地,模样着实楚楚可怜,众人无一不动容。
      熊敖将茶碗递给绿珠,越女接过一段紫色指甲悄悄浸透在药中,一秒就拿出来,里面的粉末已经溶解。绿珠喂药给陈公,有一瞬间,老人气色明显好转起来看着红润不少。突然陈公紧紧揪着自己胸口,似乎喘不过气来,挣扎着捶打两下,手软绵绵露出床外,这样去世了。
      绿珠泼了茶碗,放声大哭,众人愣了愣陈府上上下下终于大放悲音。

      左司马经受了5天的痛苦煎熬,逐渐康复。昌尤想到荒原上不屈野草,山火、兵乱、畜牧啃食之下,卑贱而顽强的活着。
      昏黄烛光在灯罩下透出一大片阴影,子皙坐在床榻边,关切的看着晔,侧面五官轮廓几近完美。
      昌尤和他人一样垂手侍立,不免阴暗的想:鄂君有什么弱点?
      从政治立场上讲,鄂君绝对是一个能人,他解决问题的手段如此快速!完美的容貌,又很容易让下面想入非非,军营里不是没有人对美色心动,但这个人有着非同一般的震慑力!
      现在,他一脸关切看着晔,甚至有几分愧疚。
      也许是鄂君不算弱点的弱点:年纪轻轻,跻身元老院的贵族,还是一个少年。他内心一定是在害怕,他怕晔真的会死,如果判断的更远一点,鄂君在感情上并不是复杂的,他有一妻一妾,不过所有贵族都是这样罢了,日常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军营里,或者在朝廷上。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大人我好了许多。”晔望着鄂君的眼睛,想问一个问题。
      他突然站了起来
      “好好休息吧!帐中还有事情没处理完,需要什么就和医生说。”离开军帐前,子皙嘱咐周围将士
      “左司马正在康复,一些不该说的就不要说了!”
      周围将士见鄂君紧蹙眉头,心下都明白。医生上前小心翼翼劝解“按现在形式,一个月内病人就可以康复,眼下伤口还有些溃烂,谨慎腥荤发物,多食清热解毒之物,如稀粥、清汤等。”
      “我帐中有一些陈公进贡之物,让侍卫都拿来,对了,把紫苏茶也拿来。”
      “茶可解百毒,紫苏茶听说是天下奇珍,十分难得,希望对左司马病情大有裨益吧。”
      后半夜,子皙换上居服正在酣梦中,有紧急通报:左司马病情逆转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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