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同桌别碰我！》重若鸿毛

2、成为同桌

　　“咳咳咳！注意了！开学考的成绩已经下来了，现在按照成绩我给你们微调一下座位，在课间的时候搬啊。”
　　带着黑框眼镜，满身文气的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宣布了最新的座位表。
　　高二一班作为重点班，一直进行小班化教学。普通班五十人，而他们班只有三十人，座位其实怎么安排都很省心。
　　班里成绩最后一名坐讲台边，沈安坐最后排守护垃圾桶，剩下二十八人两两一桌，可现在多了一个转学生白景然，班主任就有些苦恼了。
　　一则白景然这次成绩全段第一，不该继续像前几天一样坐另一边的讲台位了；二则昨天白景然私下找过她，希望坐在最后排；理论上来说把他安排在沈安旁边是最合适的。
　　可沈安那脾气……唉，班主任沉沉地叹了口气。她抬眼扫过教室，果不其然的看见令她头疼的某人正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班主任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熟练地折断一根粉笔化作两颗“陨石”精准地撞向沈安。
　　意外的，这次的粉笔如泥牛入海了无痕迹。“行了，你现在去问问那个同学，他要是愿意的话你就坐他旁边去吧。”
　　白景然在讲台边看着与他相隔大半个教室的未来同桌，他步履急促地‘1与睡的安稳的某人拉小距离。
　　“同桌，你要是没问题的话我就坐在这里了哦。”白景然站在沈安的桌边俯身，语调轻柔得让人分不清他是在询问还是在哄睡。
　　白景然站的位置实在投巧，正好遮住了此时夏日洒进窗户的大半个太阳。一下睡眠环境得到了优化，沈安满意地蹭了蹭胳膊把头埋得更深了。
　　“同桌，你不说话，是默认了吗？”白景然依旧是那副轻柔的嗓音，“谢谢同桌，你真好。”
　　“行了，既然沈安同学没有反驳，那座位就这样安排吧。”班主任一锤定音，心知也许过会儿某些人就要来大闹办公室了。
　　白景然坐在靠窗的那边，他脊背挺直，坐姿端正一派老师钟意的好学生样子，与他旁边那上课睡得七扭八歪的同桌形成鲜明的对比。
　　班主任越瞧越觉得白景然乖巧，她心想着要是沈安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为难人家，她定要沈安吃不了兜着走。
　　总算挨到上午课上完，学生们各个严阵以待就等着铃声一响冲向食堂。
　　“叮铃铃！叮铃铃！”
　　冲锋的号角响起，学生们从各层楼冲出涌向同一个目标。如此千军万马来相见的动静，沈安总算是悠悠转醒。
　　他伸展着手臂准备起身，却模糊间撞上一面“墙”。
　　嗯？他什么时候坐在墙边了？
　　他继续伸直了手臂，这下阻碍感十分之清晰了，于是他手掌下压摁了摁那堵墙。
　　奇怪，有点软，不确定，再按按。
　　沈安手掌纹丝不动地按在那堵墙上，他半睁着眼扭头。
　　白景然见他醒了，于是终于放松了脊背，有些懒散地往沈安的方向倾。
　　阳光从他背后倾泻，洒在此时还有些呆滞的少年脸庞。
　　或是久违的阳光有些刺眼，或是被压麻的手掌恢复知觉。沈安虽有些看不清眼前逆光站在他身前的人，可手心下熟悉的心跳却让眼前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这是第几次这样的接触了？
　　“沈安！你在干什么！不准欺负新同学！”没等他再次回忆，一道怒气冲冲的尖锐女声打断了他。
　　“啊？我没。”他回头看着出现在教室后门的班主任。
　　视线不再直视阳光，少年半阖着下三白眼，看起来乖戾又淡漠。
　　“你还说你没！那你揪着人家的衣领做什么！”班主任气势汹汹地走向他，显然是气急了。
　　攥着衣领的手微微一滞，沈安僵硬地回头，发现自己果然顺手揪着白景然地衣领。
　　靠，真是之前揪习惯了。
　　被领到办公室挨训的沈安简直无从辩解，总不能说是想揍他想久了，顺手而为吧。
　　“是他莫名其妙出现在我旁边的。”凭心而论他们班主任是个气质温柔的语文老师，对班里的同学们一直都尽心尽力。也是沈安为数不多尽量不惹她生气的老师。
　　“什么莫名其妙！人家坐在自己位置上好好的，怎么就招你惹你了？”
　　“他的座位？那不是我的座位吗！”沈安反应过来后有些生气，“你明明答应我了，我一个人一桌的！”
　　说到这里，班主任早有准备地拿出手机，上面是两份成绩单。她施施然开口，“当初你说你考全段第一，想坐哪都由你安排，可现在你看这次开学考的成绩。”
　　“那我不是，数学、物理满分，英语、化学和历史也都稳定发挥嘛。”沈安有些奇怪，按这个成绩来说他还是第一啊，“这不挺好的嘛。”
　　“好好好！好什么好！你自己看看你的语文！59！59是什么概念？100分的卷子你都没及格，更别提是150的卷子了！一半都没考到！”说起这个班主任就来气，这沈安什么都好，就是偏科严重到她几乎以为沈安不是中国人的地步。
　　“那不是也……”还没等他继续狡辩，班主任又调出一份白景然的成绩单，打头第一行就是语文145，如此令班主任欣慰的成绩。
　　白景然别的科目与沈安的成绩相差不大，偏靠一科语文拉开两人八十多分的差距，一下就遥遥领先。
　　班主任看着沈安有些呆滞的表情微微勾唇，她继续点开一段视频。
　　“谢谢同桌，你真好。”
　　直到音落，沈安薄唇微张却吐不出半个音节。他这下看出班主任是早有准备了，他说一句后面有十句等着他呢。
　　何况白景然语文成绩接近满分，简直就是班主任理想中能提高他语文成绩的好同桌。
　　深知反抗无效，沈安缄默着低头等待挨训。
　　“行了行了，不求你什么时候语文满分，只要你还能考回第一，咱们什么都好谈。”班主任挥了挥手赶他先去吃饭了。
　　“白同学啊，沈安这样你别放在心上啊，他这小孩就是面冷心软着呢。等你们熟悉点了说不定就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了呢！”班主任安慰着白景然。
　　眼前的少年站得挺拔如松，可他微垂着脑袋看起来有些许失落。
　　“如果你不想和他同桌也行，老师给你安排在靠门那边最后排坐着。”她也怕沈安的臭脾气使得到时候两人真有些摩擦不好收场，“他要是欺负你，你别怕！一定要和老师讲，老师会解决的。”
　　“谢谢老师，不过不会的。我的同桌是个很好的人。”
　　少年远去的背影，另班主任有些恍惚，刚刚白景然那熟稔又肯定的语气，似乎他和沈安认识多年似的。
　　果然还是少年啊，未经历复杂社会的漂染，此时的他们看向一切都满怀善意。班主任隔着茶水漂浮在空中的雾气看着他快步走着追上另一个少年。
　　“同桌，和我一起吃饭吧。”白景然走在沈安身侧，他说话间又不经意地往沈安的方向靠近了一点。
　　“滚。”他还是那样冷漠。
　　“别呀，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你呢，就让我请你吃饭当做报酬吧。”白景然被如此对待也不恼。
　　“百度。”沈安加快了步子想要甩掉这个烦人的家伙。
　　“等等我嘛，小同桌。”白景然也跟随他的节奏拉大步伐。
　　“听不懂人话？我让你离我远点。”语气之凶狠能吓哭隔壁一幼儿园的小孩。
　　“我在学校角落的小花坛里发现了只怀孕的小彩狸，她脚似乎有问题，趴着一动不动的。”
　　前面那脚步飞快的少年骤然止步，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个少年似乎慢了半拍停下脚步。
　　两人相撞。
　　檀木里带了薄荷的味道涌向沈安，夏热带来的急躁此刻也得以缓解几分。
　　眼前人微喘着气，胸膛在衣下起伏，让他看得分明。
　　“关我屁事。”沈安的语气里的慌张被他此时陡然拔高的语调掩盖，他撂下一句话后就再次脚步匆匆离开白景然的视野。
　　白景然浅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走向食堂，与沈安匆忙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
　　“阿姨，麻烦拿两份蛋炒饭加四个鸡腿，打包，谢谢。”
　　哟，这小伙子长得真的是又高又俊哩。
　　食堂阿姨看着窗口前校服干净整齐又有礼貌的男生，那手可是一下就不抖了，上班的怨气也没了，她动作麻利的打包了蛋炒饭和鸡腿递给那俊小伙。
　　白景然提着沉甸甸的饭盒走向昨天路过的偏僻小花坛。
　　“我给你带了午饭哦，小同桌。”讨厌鬼的声音意料之中的响起。
　　“不需要。”正在给瘸腿小猫擦碘伏的人全神贯注，一点余光也不愿分给身后来投食的讨厌鬼。
　　“食堂最后四个鸡腿我都带了，给你三个，也给小猫补一个。”白景然才不管沈安恶言厉色的拒绝，他自顾自席地而坐然后拿出了鸡腿和午饭。
　　眼前骤然有庞然大物出现，本就警惕的小猫炸起毛龇牙咧嘴地往沈安身后躲。
　　“他好像很不喜欢我啊小同桌。”白景然摇晃着手里的鸡腿朝不断后退的小猫靠近。
　　“赶紧走。”沈安语气嘲讽，他不理解，明明全校这么多人怎么就他被黏上了呢？
　　白景然早就习惯了被这样对待，他悄悄往沈安身边又挪了一点。
　　“下课到现在都这么久了，肯定饿了，快尝尝我给你带的。”
　　沈安不是一个喜欢浪费的人，他做不到扬手打掉凑近的饭盒，他只好再次恶声恶气的说：“能不能别来烦我了！你真的很令人讨厌！”
　　白景然低头垂眼，他睫毛轻颤着，在眼下投下青黑的阴影。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僵持，有微风吹拂，带来了蛋炒饭的香气。同时，还有一道急促呜咽的声音。
　　“呜呜喵嗷嗷呜喵呜呜……”
　　沈安扭头，却发现不知何时刚刚还在白景然手上的鸡腿已经被小猫拖到角落狼吞虎咽了起来。
　　这没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