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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安无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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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和开学以来的前一个多月没什么变化。
除了柯野变得更出名了。尽管李力和姜知秋费尽口舌向班级、社团、学生会等各个群体宣传自己宿舍搬来一个和柯野一样帅的舍友(此处请忽略把水瓶捏得咯吱响的自恋版柯野),特漂亮,但没人相信这种男生们莫名其妙的集体荣誉感。
长得和柯野一样帅?不可能。
除了三位舍友,学校里似乎还没有其他人见过莫杰。就连柯野和李力、姜知秋也只见过他刚搬来的那一面。第二天早起上课时,莫杰就不知踪影了。
有人问,这么帅的话,怎么不拍个照呢?
李力/姜知秋流着大宽面条泪心说:谁敢靠近啊!
托“比柯野还帅”的噱头的福,莫杰也算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小火一把。
除了当听见有人传谣新来的舍友比自己还帅时,会义正严辞地建议对方去医院检查智商外,柯野看似也没再关心突然多出来的透明舍友了。
他一些杂乱的东西、从女孩们手里收来的各种玩偶情书又偷偷霸占上了莫杰干净书桌的一角。
又一个月过去,柯野的校园生活丝毫没有因时间流逝而变得寡然无味。
周中的早八路上,人群熙熙攘攘,一辆自行车歪歪扭扭、吱吱乱响、用一堆铁架子和两个轮毂硬生生演出了艰难爬行。
柯野侧坐在自行车后座,嘿嘿乱笑,两条长腿荡在空中摆来摆去。沈梦洋穿着白色长裙在前座蹬得要站起来了,西西弗斯推巨石也不过如此。
起因是今早柯野推着他新买的自行车去接女生宿舍楼下接沈梦洋上早八课。
等沈梦洋按约定的时间七点二十分下楼时,柯野已经靠着骚包的炫粉自行车等了二十分钟。也就是说这人在不断路过的女生间尽情享受了二十分钟的风头。
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沈梦洋磨磨蹭蹭走向柯野,这种隐秘的快乐被拉得无限长。
“嗨!美女!”柯野开心地拍拍自行车后座,“昨晚我自己刚加了个软垫子,你试试!”
沈梦洋摸了摸堪比原装的精致后垫,心下悸动,脑子一动:“你自己试过吗?”
我竟然是第一个坐柯野后座的人么?
柯野说:“还没人用过呢!”
沈梦洋脸红:“啊…你自己也没吗?”
柯野兴奋起来:“哇哇哇!我还真从来没坐过自行车后座呢!你想驮着我试试吗?!”
没等沈梦洋回答,柯野就一屁股坐在粉色的长方形软垫上:“随便试试就行!”
无法拒绝柯野如新生婴儿初次触摸世界般的快乐眼神,沈梦洋咬牙跨坐上前座,只是恨不得一拳打晕一分钟前的自己。
和柯野这个人相处,果然最怕灵机一动。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沈梦洋吃了太多次血的教训。
在自行车即将摔倒的前一刻,柯野伸直长腿从后座跳了下来。
回头一看,原来才从原点蹒跚了十米。
柯野心满意足,和沈梦洋换了位置,载着女生飞速奔向教学楼。
清风吹拂过柯野的发丝,柯野的衣摆,卷着柯野的生命力吹向校园的每个角落。
等沈梦洋和身后张扬的男生挥手说再见后,红透了脸走进教学楼。不少玩的好的女生凑过来,打趣道:“你和柯野真甜蜜呐。”
累成猴屁股的沈梦洋是一点悸动的心思都没了,但看向同学们羡慕的眼神,还是咬碎了牙吞进这甜蜜的痛苦。
这两个月沈梦洋确实用“下次补偿”的借口和柯野熟络了起来。交换了联系方式,互相添加了电话号码,参与到了对方人生中的很多第一次。但关系始终保持在略熟的朋友关系。
但沈梦洋能感受到,柯野对自己并没有谈恋爱式的专属感情与占有欲。他不仅和自己玩得好,他还和很多女生玩得来,他并不专门向自己保留什么,高矮胖瘦美丑似乎在他眼里没什么分别,于是那一点自持的优越感也几乎消失。
他只是会提供足情绪价值,让一个人拥有限定的专属时间。于是这样的柯野,尽管流连于男女之间,却还是鲜少有人嚼他坏话。
然而,沈梦洋还是不想放弃,或许呢,有一天能让柯野的眼神只停留在自己身上。
柯野并不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想他,也并不在意。他抱着一摞厚厚的宣传单,和两个舍友走在篮球场上,投身于研究该加入哪个社团。
今天是社团正式招新的日子。
无论柯野走到哪个摊位前,都有“学弟来看看”的声音此起彼伏。
姜知秋捏着两张宣传单,酸溜溜说:“干脆建立一个招生社,以后学校有啥活动,把柯野当立牌往门口一摆就是了。”
柯野咬着棒棒糖摇摇头:“那可是不公平竞争了。”
突然想起了消失了一个月的透明舍友,姜知秋回答道:“不打紧,对面就放莫杰。”
一想象莫杰冷着脸杵着一米九多的个子,穿上男仆装戴上猫耳朵迎宾,柯野就笑得想死。这是要赶尽杀绝的路数啊!
“你想好加哪个社团了吗,野哥?”
“没,”柯野诚实地摇了摇头,“你们呢?”
“我们俩都去散打社,听说里面挺多帅哥,每年都有汇演能露腹肌,到时候绝对很多女生来看,嘿嘿……”
柯野虚空擦了擦李力不存在的口水。
姜知秋真诚提议道:“要不你和我们一起算了,绝对如虎添翼。”
柯野又摇了摇头,指着远处散打社的摊位,又握拳装作隔空捏碎:“对我来说太简单,没意思。”
李力和姜知秋吃了一惊。
虽然柯野一看就是身材超棒的那一款,但他们还从来不知道柯野会打架。毕竟柯野每天笑呵呵,想象不出来他冷着脸动手的时候。
柯野几乎每天都会带给他们惊喜,有时震撼于“这都不知道”,有时震撼于“这都会”。
寝室里柯野偷用电热锅而烧坏的电路,都不用等维修师傅,自己三两下就修好了。整个寝室和处分擦肩而过,柯野修好电路后立马就把电热锅这烫手山芋扔到了校外垃圾桶,等回寝室后脸上挂着小猫偷腥后的笑容。
沉思比较一番,柯野拍板决定:“我去绘画社吧,我还不会画画呢。”
看着柯野走向自己的摊位并填下报名表的绘画社的学长学姐们感激涕零。有了柯野这个活招牌,绘画社今年还愁找不到人?还愁评不上五星社团?
解决一件校园人生大事后的柯野和舍友们分道扬镳。那俩去食堂吃午饭,柯野决定先回宿舍洗个澡。这个天气骑自行车还是会出汗。
柯野带着打工人终于下班回到家的满足笑容打开宿舍门。
然后猛地关上。
柯野站在宿舍门外一脸怀疑人生。
再开门,再关门。
里面那道黑色的身影还是没消失。
柯野缓缓握紧把手,这次慢慢推开,随着视野变开阔,那个黑色身影他看得更清晰了。
在柯野准备再次关上门溜之大吉前,黑影开口了:“有病?”
“呵呵呵,好久不见。”柯野挠头讪笑着进门,心想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呢。”
黑影瞥了柯野一眼,随后继续干起手中的事。
“我回宿舍洗个澡,不打扰你。”柯野经过莫杰往里面的卫生间走。
这一个月莫杰看起来瘦了点呢。
初秋的冲凉很快就结束。柯野擦着半干的发丝走出来的时候,莫杰还保持着他进去前的坐姿坐在桌子前。
柯野的床位和莫杰的是相对着的,坐在位子上的柯野看莫杰时,视线完全被他宽厚的肩背挡住。
柯野腹诽,这人窸窸窣窣捣鼓什么呢,每次这么神秘。
如有神智降临,莫杰刚好此时微微侧头,手里举起一张纸,向身后扬了扬,露出的狐狸般狡黠的笑容转瞬即逝。
柯野定睛一看,那不是自己收拾在莫杰桌上的女生们的情书吗?!
柯野一下子从位子上跳起来,三下两下抢走那些非法占有他人空间的纸片。
那些情书上偶有的肉麻句子连自己都还没一鼓气看完,柯野怀抱着歪七八扭的纸片儿,怀疑地开口:“…你都看了?哎,你这人,我自己还没看呢。”
看莫杰久久坐在桌前默不作声,柯野以为他羡慕嫉妒了,于是俯身把桌上散落的零星贺卡挨个拾起,宽松的浴衣领口灌了风飘忽地蹭过莫杰的胸口,柯野装作大哥哥般宽慰:“嗐,没逝。你多来上学,也能有。就是可能比我少一点点而已。”
把贺卡放回自己桌子上,柯野左手大拇指和食指虚虚捏住,右手想要落在莫杰的肩上安抚性拍拍,却被莫杰稍一侧身躲了过去。
柯野暗暗翻了个白眼,正欲抽回手,莫杰却一把握住了自己的腕子。
那只宽大的手带着炙热的温度,透过皮肤,紧紧箍住桡动脉和尺动脉,静脉回流向心脏的血液通过脉搏敲打在莫杰的手心。
巨大的力让自己动不了分毫。柯野俯视着依然没有看向自己的男人,饶是自己这样有力的成年腕骨也在男人肩背形成的阴影里显得脆弱不堪。
柯野有点被人挑衅了的不爽,但还是好脾气地挑起眉头,歪了歪脑袋:“呃,莫杰,我能这样叫你吧?你没事吧?”
见莫杰还是跟个傻子式地篡着自己,柯野鼓起腮帮深呼吸,猛地弯腰,脸对脸怼上莫杰的视线:“我告诉你——”
“吱——”
椅子腿在地上划拉出尖锐难听的噪音,莫杰倏地站起身,拉开与柯野的距离。柯野的手腕得以随之解放,对面那道阴沉的视线也终于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柯野立马像护辑八似牢牢护住自己的手腕,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涌上来。
“我说你这人,”柯野屈起指关节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响起清脆好听的脑瓜蹦声:“这里真没问题?”
回应他的是一阵男人的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每一丝流过气管的空气都被无限扩音,宽厚的胸膛微微上下起伏。听起来像熟男们攀上高峰时的隐忍。
柯野在沉默中胡思乱想,甚至脑内出莫杰胸腔里的肺泡们一鼓一鼓群魔乱舞演奏交响乐的情景。
这太毁形象了,柯野心怀愧疚,眼神在莫杰脸上乱飘。那狐狸似的眼尾微微染红,深褐色的虹膜深不见底,眼下的红晕比初见时更浓,甚至蒙上一层细密发光的小汗珠。
哇靠!比起透明如鬼的舍友,更可怕的是变态的美鬼啊啊啊啊啊啊!!!
许是柯野的表情越来越惊悚,莫杰终于在他准备尖叫前大步离开了宿舍。
现在宿舍只有柯野一个人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握拳朝空中乱打一通。这男鬼走了又好像没走,高大压迫的身形仿佛还存储在空气中。
柯野举起手腕端详,五指红痕依然清晰留在皮肤上,甚至那股炙热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