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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阴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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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白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许多人被女子的叫卖声吸引过来,一看风筝确实不错,纷纷掏钱,不一会便卖光了。
女子收完钱,爽快的分给迟白一半银子,迟白估摸着住店所需的银子,拿完后将剩下的银子还了回去。
他抛着碎银:“谢啦。”
女子感谢道:“是我要谢谢郎君才对,多亏了您的帮助。”
迟白赶在天黑前成功入住客栈,照例打坐两个时辰,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
他伸着懒腰走下楼:“伙计,来两瓶酒,再上个烤鱼。”
店家应道:“好嘞。”
迟白找了个空桌坐下,门外进来几个汉子,也要了两坛酒,一碟子花生。
“听说了吗,丁公子出事了!”
店家先给他们送上花生。
另一人道:“当然了,昨晚我就在现场,喝酒时还好好的,怎么一入洞房就晕了?”
“难不成……是这新郎太虚哈哈哈。”
“我看倒像是中邪了,我曾学过一点术法,他面色乌青,眉宇间还笼罩一团黑气。”
其余几名汉子显然不信,大笑道:“既是如此,丁府上下现在急死了,你还不赶紧去驱邪,要是就回了人,下半辈子吃穿不愁喽。”
那人并不在意他们的取笑,道:“我要有那本事,早寻仙问道去了,还用得着四处讨生活?”
迟白默默听着,丁公子出事了?昨天敬酒时,他没有发现不妥之处,整个丁府虽有些奇怪,却并无邪气。
“客官,您的酒。”店家把酒送上来。
迟白道了谢,边喝边想:好歹昨天吃了人家的席,等下他便走上一遭,看看什么情况。
迟白运气不错,刚到丁府门前,便遇上外出的管家。
管家神色急切:“你是何人?”
迟白挺直身板,彬彬有礼道:“在下一介散修,路过此地,发现有邪气盘亘在此,特来探查。”
管家见他面容俊俏,气度非凡,言行举止可见来历不一般,心下信了几分,可又觉此人模样似乎未及弱冠尚有几分青涩,半信半疑道:“既如此,仙家随我进来吧。”
迟白进入丁府,眉头微蹙,府内确实有股阴气若隐若现,而且家宅自建成落户之时,便有了庇护之能。
可这股阴气却很好的融入其中,家宅之气也并无排斥之意,反而略带亲近。
迟白压下心底的疑惑,跟随管家来到后院,不料丁公子门前围了许多人。
管家不由皱眉:“怎么回事!”
一个小厮跑过来道:“是追风门的修士,先前您不在,老爷又病的蹊跷,小人便做主让他们进来了。”
迟白听见此话,第一反应就是跑,他虽戴了人皮面具,若有旧相识在场,也难免会被认出。
管家似乎察觉他的想法,不知为何,叫住迟白,道:“这位仙家,请吧。”
迟白正要推脱,房门前围着的人散开,里面站着几名少年,他定睛一看,都是十五六岁稚气未脱的少年,这才松了口气。
没有旧相识就好,迟白笑着跟了上去。
管家上前与几名少年交谈,迟白也靠在门框上,追风门弟子皆有统一的服饰,亲传弟子较普通弟子,只是两袖多了层花纹,并且每人配有一块玉佩。
玉佩由师父亲手制作,可抵挡两次致命攻击,根据各位真人的喜好,玉佩制形有所不同,以此区分到底是哪位真人的弟子。
也有的嫌麻烦便直接在玉佩后面刻上自己的名字。
迟白现在对追风门所知甚少,看了半天也没分辨出他们到底是谁的弟子,唯有一名相貌斯文清隽的少年,腰间玉佩制式简朴大气,背后刻有一字,方才躬身时,玉佩轻微晃荡。
迟白这才看清,那是一个“淮”字。
难道是淮书的弟子?
迟白不禁多看两眼,又发现众少年隐隐以他为首,观其言行举止,虽有些稚气,却还算稳妥。
淮书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管家面露忧切,只因方才这些少年说,他们只大概探得丁公子是被鬼气缠身,只要除了缠人的厉鬼便可。
又问他丁府可有得罪过什么人,他两年前逃荒至此,被丁公子所救,因此忠心于他,这两年他们一向与人为善,怎么会惹上这种祸事。
迟白见此情形,轻咳一声:“敢问管家丁公子可否结过阴亲?”
这一声引得众人侧头看他,几名少年脸上神色各异。
管家一怔,似是想起什么:“有,有的。”
其余人皆是一惊,毕竟好好的谁要去跟死人成婚,尤其丁公子这样的家世,其中必有隐情。
管家嘴唇微动,低声道:“实不相瞒,我家公子曾有一桩婚约,正要成亲之时,那女子却不慎落水,大病一场便去了。”
“她死后日日托梦于父母要与公子成婚,二老皆是明事理之人,怎么会把公子推上火坑,便一直拒绝,后来她便日日作祟,闹得家宅不宁。”
“我家公子不忍二老受次叨扰,主动上门提出完成婚约。这才作罢。”
他说得情真意切,几名少年纷纷动容,迟白却是不信。
他上前施法探查,随后问道:“贵府的匾额似是新换的?”
管家紧紧盯着他动作,听闻此话,不由一顿:“对、先前那个坏了。”
迟白又去探丁公子的脉:“怎么个坏法?”
管家一时答不出,只道:“裂了个缝。”
迟白笑道:“管家勿怪,我听人说这里曾改换门庭,不知是怎么个改法,可是指那匾额?”
此地虽然繁荣消息流通,过往的事随便一打听便能知晓,管家原想他们不会在意此事,又想留个好印象,这才掐头去尾。
此时见迟白问出,有些心虚,遂转移话题:“您刚才可有查出什么?”
迟白倒也不介意:“确实鬼气缠身,我猜许是你们家公子新娶,那鬼夫人不乐意,因此作祟。”
管家道:“那该如何是好?”
一名少年突然出声:“设法除去便好。”
管家等的就是这句话:“那便有劳各位了。”
说完转身离去,嘱托下人安顿好他们好。
刚才出声的少年道:“你是何人?”
迟白转头看他,在他腰间的玉佩停留几秒,实在看不出:“我姓迟,一介散修。”
俊秀斯文的少年开口道:“敢问道友方才那话是何意?”
迟白认出这是淮书的徒弟,听他此话,心中赞叹,却还是装傻道:“什么?”
兰泽见他装傻,也不恼,又问一遍。
迟白一路听来,再加上丁府的所见所闻,心中猜个七七八八,这户人家有个女儿,同丁公子有婚约,结果不幸逝世,就此结下阴亲,举报冥婚。
后来这一家死得差不多了,余下产业门户就由丁公子接管,虽说守孝三年,可孝期一过便迫不及待的敲锣打鼓,迎娶新妇,用得还是老丈人的钱财。
此人秉性可见一般。
他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兰泽道:“这便难办了。”
方才出声的少年名唤江括,闻言道:“这是何意?”
兰泽看着床上的人,道:“冥婚也是拜过天地,行过誓言受天道认可的,夫妻本是一体,鬼夫人如此行事放在人间不过是夫妻间的打闹矛盾。”
“他们有誓约在前,便算不得害人,我们若是除了鬼夫人,丁公子也会受到牵连。”
江括道:“那该如何是好?”
兰泽道:“解除婚约。”
江括笑道:“那不简单,叫丁公子写一封休书。”
迟白在旁看着,思索这人到底是谁的弟子,功课半点不扎实。
兰泽道:“没用的。”
这下众人犯了难,迟白看不得面前数张苦瓜脸,便道:“找到二人的生辰八字,写下解约书,再摁个手印不就是了。”
江括性子大大咧咧,道:“说的倒是轻巧,若是一人的手印还好说,要是两人的,鬼夫人的去哪里找?”
迟白神秘道:“我自有办法。”
江括道:“神神叨叨的。”
少年心性本就慕强,见迟白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又总是嬉皮笑脸,自有几分不服。
兰泽神色认真:“既然这样,我们去找鬼夫人的生辰八字。”
迟白摆摆手:“等你们的好消息。”
他们走后,迟白也没闲着,在城里四处溜达,东问问西唠唠,最后回了丁府,从一个小厮口中得知了一些事。
事情跟自己想得差不多,他站在走廊与迎面走来的少年撞个正着。
个个垂头丧气,情绪不佳,想来一无所获。
这很正常,鬼夫人的亲人大都离世,府内的下人怎么可能知道主子的生辰八字。
迟白踢了脚下的石子:“没有收获?”
兰泽点头:“我们问过了,鬼夫人的亲人都已不在,当时的媒人也已经离世。”
迟白道:“婚书呢?”
他们都是半大的孩子,男女之事尚且一知半解,遑论成亲的流程。
兰泽立马道:“我这就去查。”
迟白叫住他:“不用了,去问丁公子吧。”
江括道:“丁公子醒了?!”
迟白抬脚:“马上。”
迟白走得快,众人来到屋内时,就看到他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丁公子竟真的睁开双眼,只是双目无神。
迟白直接问婚书在什么地方,丁公子半晌才说,当时结束后便不知扔到什么地方了,应该在丈人房内,迟白问出具体位置,带着众人过去。
这间屋子并不偏僻,房间内空气混浊,还有不少积灰,可见平日根本没人来这里。
几人脚步重,甫一进去地下的尘土便被激了起来,有人吸入粉尘,不住的咳嗽,纷纷掩住口鼻。
迟白眉头微皱:“你们出去,用不了这么多人。”
众人纷纷出去,屋内只剩迟白和兰泽。
迟白边翻箱倒柜边问:“还不知公子姓名,师从何处。”
兰泽怕激起粉尘,轻手轻脚道:“在下兰泽,师从追风门淮书仙君。”
迟白从中听出骄傲之意,夸道:“厉害厉害。”
修真界内对于宗门长老成名已久的修士多以真人相称,仙君之名从古至今没有几人,可见淮书修为之高。
两人互换姓名,迟白挑起件材料上佳的衣布,随口道:“不知尊师现在何处,可是在闭关修炼?”
兰泽想了想道:“应当在附近。”
迟白一口气没上来,惊道:“什么?!在附近?”
兰泽将目光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我们此次外出本是由师尊带队,途径一个山庄,师尊说要拜访旧人,让我们先行。”
迟白道:“他可有说何时归来?”
兰泽道:“没有,算算时间,想来明日该寻来了。”
要遭,他是绝对不能跟淮书碰面,他虽自信于自己的易容之术,却仍怕会被淮书看出端倪。
今晚须得把事情摆平,而后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