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海上葡萄皮

11、第 11 章

　　“这些我来收拾吧。”沈豫拣起堆在一起的衣服和收纳袋往衣帽间走去，厉言将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归位。
　　出来时手上多了个礼盒。
　　“这是？”
　　看着面前的盒子，厉言心中竟然有瞬间的安心。
　　沈豫将盒子打开，是一条手链。
　　Cindy的Masterpiece系列，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她的设计，所以你离开的这半个月我请她帮忙原有的胸针款式修改成手链。
　　他牵过厉言的手，将手链帮她扣上，手链大小正好，完全按照她的手围制作，所以也没有延长的尾链，厉言看着这条链子，是兰花，中间有一颗圆形切割的蓝宝石，经典的Royal Blue，渐变过渡的满镶钻石瓣身让兰花更有轻盈的感觉，链身是兰茎设计，日常戴也不会浮夸。
　　“很喜欢，谢谢你沈豫。”厉言抱住他，心中为不是戒指而松了口气。
　　沈豫在拿出这个礼盒时将戒指礼盒又收了起来，想着应该在一个正式一点或者氛围很好的地方，思虑再三最后拿出了手链。
　　晚上躺在床上时，厉言就这样窝在沈豫的怀里，沈豫打理着散开的头发，将颈间的头发拨开时，看见衣领覆盖的后颈有一个痕迹。
　　出于关心，他想看看是不是过敏、抑或是蚊虫叮咬，然而真正看见的那一刻不如说是席卷全身的害怕。
　　一个清晰可见而又完整的牙印，咬得既狠又带着克制，如果不是极其亲密的距离和关系不可能会有这个咬痕，在这样的位置足可见这人的占有欲。
　　但厉言和这人是可以留下这种痕迹的关系的话，那......
　　他的手有些颤抖地触碰那个痕迹，真正碰到时却又因为害怕而像触电般弹开，但即便只是这样轻轻地一触即分厉言也感觉到了，前天晚的场景向他的脑中袭去。
　　她想转过身抓住沈豫缩回的手，但她该说什么，那么明显的印记，哽住的喉咙最后只是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到枕面。
　　然而腰间的那只手却箍得更紧了。
　　“沈豫......”厉言的心动摇了。
　　“什么都别说，你是不是爱我我清楚，那个人，就当过去了，你不会再和他有关系就行。”
　　厉言咽下本就没有的唾液，将想坦白的念头一同咽下去，她的过往吗？自己都不愿、不敢回想的过往。
　　“可以再说一次吗？我爱你。”沈豫将头埋进她的颈窝。
　　“我......我爱你。”还是哽咽了......
　　两人怀着各自的心事，相拥而眠。
　　或许事情并不总是等你做好准备一件一件地有序到来，之所以不幸，大概是因为它们是一起来的，像一场以痛苦为漩涡的龙卷风，所到之处席卷、毁坏一切，仅剩的世界摇摇欲坠最后轰然崩塌。

　　周一
　　森和大学的领导们和院系教授接待了某个集团总裁，因为是对方临时到访所以也是匆忙准备，会上决定成立一个奖学金项目，用于美院的优异学生，还有一个赴F国的实习机会，语言达到B1即可申请。
　　学校在会后对此极为重视，还特地组织了美院教师组与这位总裁的饭局，包厢定在Four Season的高楼层。
　　厉言身为教师的一员自然是避无可避。
　　但听到的一些零碎的消息，F国、集团总裁她总觉得会是那个人。
　　“秦总，感谢您对我校教育工作的支持......”
　　无论脑中怎么想象，还是没有亲眼目睹时那样地震撼，还有窘迫。
　　“听说厉言老师早年也有在F国的经历。”秦何冷不丁地将话锋指向厉言。
　　厉言握果汁杯的手都不自觉用力了几分，指甲显出明显的白，面部表情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连控制微笑的肌肉也在此刻失去知觉。
　　旁边的老师见厉言迟迟没有回答，好心拍了拍她的手臂：“厉老师？你还好吗？”
　　厉言缓过神，无措地将手收回，藏在桌布之下，慌乱地抓着并不存在的死皮、倒刺：“谢谢秦先生关心，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秦何像是盯着无路可退而挣扎的猎物一般，心情有些莫名的愉悦，右手拿起旁边已经倒上红酒的高脚杯，品了一口，大概是酒很合他的心意，抑或是面前的人，连余光都落在厉言的身上。
　　厉言感觉到一种打量的目光，抬起头，还是他。
　　明明只是喝了点果汁也没吃什么东西，明明觉得很饱，甚至有种撑着的恶心感。
　　饭后院长和主任招呼大家一起合了个影，原本领导还想约下一餐，被秦何婉拒，至此饭局才告结束。
　　老师三三两两结伴离开，厉言身边则没有伴，秦教授和秦何一起走，剩下系主任走上前来：“厉老师啊，我知道你专业水平很高，但是这个人际关系，你看......”也许是觉得讲得太过直接，主任又换了个话：“今天秦总问问题的时候你反应时间太长了，人家也给我们美术系拨了专项资金，你也稍微重视一点，我知道你话少哈，不过人家问你话的时候还是要礼貌地及时回答，没事多笑笑，年轻小姑娘的笑笑显得有朝气。”
　　“谢谢主任提醒，下次会注意的。”
　　见厉言态度很好，倒是也不好再说下去，反正该说的也都说了：“好好好，那我们明天见。”
　　厉言收拾好自己的帆布袋后就随意地背起离开包厢：“沈豫......”想说的话突然停下，面前的人告诉她，事情还没结束。
　　“厉言？在吗？厉言，你发生什么事情了？”
　　通话那头传来沈豫焦急的话语，厉言回过神：“为，沈豫，刚刚有点事，我想说你不用来接我，我待会儿坐地铁就行。”
　　沈豫有些失落：“这样啊。”
　　“回家见。”说完迅速挂掉。
　　秦何轻笑出声：“沈豫？看来这个沈二公子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厉言面色极冷：“你为什么来华国？你答应过，我们明明已经结束了。到底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秦何直接将她揽进怀里：“对，我们在F国是结束了，所以我来华国就是为了重新开始，厉言......”
　　怀中人只是不停地挣扎：“你是不是只有看到我痛苦才开心，才肯放过我。不论说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秦何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不肯放开，厉言在他的怀中像是要窒息一般：“求你了，放过我吧。”声音像是深秋里落下的枯干梧桐落叶，一阵风过，枯槁的叶片刮着地面，碰到岩石发出碎裂的沙哑声。
　　秦何压抑着翻涌的情绪：“不是为了看到你这样才来这里，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没有感情，没有合理的开始，又怎么会有机会。”厉言使劲想要推开他，身上的每一处都在表达着抗拒。
　　“啊！”
　　“你放开她。”
　　厉言抬眸，看到的是熟悉令她安心的面容：“沈豫。”
　　沈豫看向满是泪痕的厉言，伸手替她抹去眼泪：“我在。”
　　继而看向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就觉得那个咬痕是他的，秦何看到沈豫倒是很平静，虽然在F国，但他一直关注厉言，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沈豫和他完全是两种人，一个霸道张扬，一个温柔内敛，秦何也自认为比沈豫优秀，因此骨子的优越感丝毫不掩饰。
　　“沈先生，这是我和厉言之间的事情，凡事有个先来后到。”
　　沈豫不知道厉言从前是怎么样的，但是现在她身边的人是他，因此丝毫不退让：“请问这位先生是什么事情非要这样揪着我的女朋友不放，哪怕她在你怀里挣扎哭泣也视若无睹。”
　　秦何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这位？弟弟？我和厉言之间的事情以你男朋友的身份似乎还不够格，我们之间......”
　　”够了。“厉言忍不住喊了出来，因为是行政楼层的关系来往的人不多，但还是引来了几个住店客人的侧目，声音压低像是乞求一般：”别说了。“
　　沈豫将厉言抱在怀里，背过秦何和其它不相干的人：”别怕，我在你身边，是他威胁你对吗？“
　　”威胁？“秦何掩饰不住，笑出了声：”我们是你情我愿的关系......“
　　厉言害怕到了极点，从前的一幕幕像无形的锁链，紧紧地勒住厉言，使她动弹不得，没有挣开的希望，直接将她拖到海底，窒息一般地颤抖着......
　　”厉言！“
　　沈豫想也不想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绕过秦何伸来的手。
　　前台接待的员工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被沈豫冷脸回绝，一口气憋在心里，但还是飞速赶往医院。
　　急诊医生给厉言做了一系列检查，接上各种仪器监测厉言的生命体征状况，所幸没有生命危险，医生给的初步结果是压力大、疲劳过度，其他的还需要等待化验结果和检查报告。
　　沈豫一直握着厉言的手，呆呆地坐在旁边，看着纤细苍白的手，他第一次深切感受到失去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