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 亲情和爱情的博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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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焉再度带着情绪睡着之后，陆涯才摸了把脸走出病房。
烦躁地瞥了眼显眼的禁烟标识，陆涯低声骂了句，靠着墙拿出手机想要做点什么。
但翻来覆去打开许多软件，却又没有一个有用。
不久前医生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听你刚才的描述，他是因为情绪激动而晕倒。
在排除生理疾病的情况下，我们可能需要考虑这是心理疾病导致的结果。”
该做的检查都做了，陆涯知道江焉身体不好，也知道检查报告上的每一个名词，他都不陌生。
除了医生突然说起的，心理疾病。
陆涯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这个状况。”
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出现这么严重的心理疾病？
自己不过才出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满打满算，他只有近一个月没和江焉见过。
医生不了解江焉的过往，以前江焉生病都是陆家的家庭医生负责，他们更不会在意江焉有什么心理上的问题，面子上过得去就好。
于是陆涯的困惑无人可解。
医生只能无奈地说：“要么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诱发了他本就有些压抑的那些想法；
要么就是，他一直都生着病，只是装作正常，你们没有人发现而已。”
出于职业素养，明明不是研究心理方向的医生还是细致地嘱托陆涯：“还有，他本就身体不好。很多病都是情绪病，建议你尽快通知他的父母，最好带他去检查一下这方面。
平时别让他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尤其是远离那些会让他崩溃的人和事，多和家人、朋友呆在一起，不要让他一个人呆着。”
陆涯垂头看着光洁的地面，无处不在的消毒水气味熏得他一阵反胃。
哪门子的父母，江焉哪里还有什么亲人。
至于朋友，江焉更是没有什么朋友。
在家的时候，江焉不玩手机，也没和什么别的人有来往，平时陆涯出门去和朋友玩的时候，江焉都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看书。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江焉说的话一点都不假。
他真的已一无所有，唯独只剩下陆涯给他的一句承诺：
【只要你想，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
不知道是第几次洗冷水脸，陆涯脚步轻轻从卫生间里走出，刚坐在床边却见江焉早已经睁开眼睛，乌黑的瞳孔一直盯着他。
陆涯这一次没再被吓住，他抬手开了盏床头灯。
淡淡的灯光散在病房里，不适应乍亮灯光的江焉只能眯起眼。
紧接着，陆涯把手挡在江焉的眼前。
“醒了？”陆涯低声唤。
江焉只觉得睡得浑身绵软无力，就连说话都好累。
他深呼吸好几次才终于说出话来，干涩的嗓音算不得好听：“什么时间了？”
话一说出口，他嫌弃地皱起眉，像是十分不喜欢自己现在的音色。
陆涯看了眼手表，“两点了。”
天都黑了，当然不是下午两点，而是凌晨。
江焉哦了一句，接过陆涯递来的水杯抿了口，而后重新眨着眼睛对陆涯说：“那补习就延后一天吧。”
陆涯复杂地看着神态自如的江焉。
现在他半点都找不到江焉脸上的郁色，就好像之前的痛苦都是他的幻觉一样，而江焉从始至终都十分正常，根本没有生病的迹象。
但他十分确定，那些挣扎和眼泪一定不是假的。
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的人陷进了这种情绪里？
陆涯没有头绪，也不敢直接问江焉本人，只怕勾起什么他不知道的往事，引得江焉又开始难受。
于是陆涯也只能故作轻松地顺着江焉的话说：“你就这么想当哥哥的老师？”
江焉看着陆涯的眼睛，盖在被子下的手悄悄紧握成拳。
你看，他在安慰你，甚至就算是亲眼见过你发病的样子，他还是那么喜欢你。
他果然是那个永远都会顺着你的人。
可你上辈子是怎么对他的，江焉，你推开了他，让他一个人死去。
一声声自弃的控诉压在心里，它们时而重叠，时而彼此争吵，江焉甚至都快分不清都是哪个时期的他在说话。
不知不觉间，江焉低下了头。但还没等他咬住手指，陆涯的手先一步托住了他的脸。
“想不想回家睡觉？这里的床不舒服，哥哥带你回去好不好。”
陆涯生涩地用着从来都没有的温柔语气说话，就好像真的在对他年少的弟弟说话一样。
甚至就算是上辈子的江焉也没听过这样的语气，江焉抬眸看去，堪堪凝聚视线落在陆涯满眼的温暖情意里。
说的话是对弟弟说的，眼睛里却怎么也藏不住对眼前人的喜欢。
这就是陆涯，真诚又变态。
上一世他的离开太果断，所以都不知道陆涯看他亲弟弟陆宁的时候是怎样的眼神。
他只偶尔听人提起，说陆家找回来的孩子和他的哥哥感情很好，甚至为了总是胡来的哥哥和家里多次争吵。
听起来，陆宁也很喜欢他这个哥哥。
江焉莫名有些好奇，又有些生气，但更多的却是无力。
因为陆宁迟早都会回来，他会拿回陆家属于他的一切，包括陆涯这个哥哥。
在这场博弈里，江焉知道自己唯一的筹码就是陆涯对他的喜欢。
江焉失神地想着未来即将到来的争端，却听陆涯又问：“怎么样？要不要回去？”
他犹豫地看向陆涯，“好。”
既然陆涯回来了，那就算是颐龙湾，回去住也没什么。
反正不再是他一个人，未来他也会努力，让自己永远都不再只是一个人。
江焉暗暗下定决心。
一路上，陆涯陪江焉坐在后排，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几次张开嘴只能吐出一口气，再抿着唇重新想着字眼。
江焉靠在窗上，听见旁边的动静，本来想装作没发现。
但后来发现路程都已过半陆涯还是没憋出来一个字，终于，他忍无可忍主动扭头看了过去。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陆涯才不是扭捏的性子，江焉深知这一点，所以觉得现在的陆涯很别扭。
他不习惯，也不喜欢。
被抓包的陆涯也知道自己有些神经质，他叹了口气说：
“我就是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本来只是表白失败出国散散心而已，一回来发现天都塌了。
他这个乖乖巧巧偶尔有些黑心莲属性的弟弟突然生了病，甚至这个弟弟就是他的表白对象！
这连起来看都觉得不是中文！
谁理得清这个逻辑？
陆涯又是叹了口气，“但你放心，我不会问你原因。
我说过的话永远算数，以后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你哥哥。”
他郑重地承诺着。
话听到一半的时候，江焉还有些满意。
但一知道陆涯要当他永远的哥哥时……
啪嗒一声，江焉听到了狠狠一巴掌打在他自己脸上的声音。
永远的哥哥？
那这和陆宁的哥哥有什么区别？
他要的才不是永远的哥哥，他只是想暂时用陆涯的这个承诺把人留在身边，顺便带陆涯走上正途，规避未来的死亡而已。
但最终的最终，他才不要一个哥哥，他要的是陆涯这个完完整整的人。
亲情和爱情，他都要，少一个都不是完整的陆涯。
关于这一点江焉十分坚定。
没想到一朝发病，居然把陆涯对他的喜欢都吓回去了，江焉恨恨咬着牙。
他在陆涯没注意的瞬间耸耸鼻子，权当用五官隔空挤死陆涯这个脑子笨笨的纯爱战士。
很快，江焉又扭回头，看着不断被甩在车后的路灯，突然开口：“那陆宁怎么办。”
陆涯挑了挑眉，他没想到江焉会提起陆宁，但仔细一想，猜想可能是江焉在不安，便笑着安慰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没把我当陆家的，更何况我现在都搬回来了，陆宁和我就更没什么关系了。”
他十分笃定地说，而后欣慰地看着终于对他有了点占有欲的江焉。
也好也好，就算只是当哥哥没问题，他这么安慰着自己，满意地扶着江焉躺在床上。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刚说出口的承诺只维持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被陆家狠狠击碎。
用金钱堆起来的大房子里，江焉站在最远的角落，淡淡看着坐在沙发上一直在掉眼泪的施珃。
直到施珃的眼泪终于渐渐减少，江焉才抬步走了过去递出纸巾。
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所以说出的话也干巴巴，但毕竟施珃是她的恩人，江焉太清楚施珃心里的恨，所以到底还是挤出了些温柔低声说：
“夫人，我很抱歉。”
施珃恨恨抬头看了眼二楼的方向，怨恨的目光沉重又浓郁。
此时陆家三代都在二楼的书房。
优雅的贵妇人难得没有化妆，苍白的嘴唇上下一碰，对自己的养子毫无保留展示着在陆家无法示人的情绪：
“宁儿都还没找回来，他居然又接回来一个，我怎么能接受，我怎么能不恨！”
江焉叹了口气，也顺着施珃的视线抬头看去。
是啊，谁也没料到陆家的孩子竟然一个接一个。
其实江焉都不记得上一辈子陆嵩有多少个私生子，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一世居然有人提前出场，居然还赶在正牌陆宁回来之前就登场。
身为陆家现在的女主人，施珃当然无法接受。
面对恩人，江焉眼含同情地说：“所以夫人，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施珃猛地握住江焉的手，一脸希冀地对自己养大的孩子说：
“我要你回来，帮我，更是帮我的宁儿守好陆家，我要他们谁也拿不到陆家的东西。
我要陆家的未来只属于我的孩子。”
与此同时，陆涯疲惫地走出书房，堪堪到一楼的楼梯口。
江焉似有所觉转头看去，四目相对，他们在施珃的哭泣声中同时看见对方脸上都写满了无奈和荒谬。
视线倏地凝住，江焉看见陆涯脸上那显眼的掌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