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温养手册》洗手必用洗手液

3、第 3 章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刚开学的体育课还是属于体育老师的，不到四分钟，大家就已经在教学楼下集合完毕。
　　“行了都站好啊，”体育委员绕着队伍转了一圈，“站好再带过去。”
　　“卧槽纪向阳你啥时候成体委的？”李安朝着队伍跑过来，在队尾挑了个位置站好，还见缝插针地给不小心被他撞到的女生道了个歉。
　　纪向阳前后看了看，确定大家排好队了之后挥挥手让排头出发，自己晃晃悠悠地跟在队伍后面，回道：“就地理课下课之后啊，我毛遂自荐的。”
　　李安一脸被背刺的表情，“你咋不叫上我一起呢？咱俩说好的公平竞争。”
　　纪向阳摇头晃脑，抬手在李安耳朵旁边打了个响指，“人不行别怪路不平，没我快是你的命。”
　　李安一脸无语,“有什么好得瑟的。”
　　队伍一路绕过体育馆后到达操场，体育老师还没到，一班学生整齐了没两分钟又散了。
　　体育馆后面就是超市，一些人趁着机会三五成群地去超市进货。
　　沈佚没什么购物欲望，一个人找了块阴凉地蹲下，随手捡了片树叶子逗地上的蚂蚁。
　　看着那个小黑点在自己手底下晕头转向的样子，他想起来小时候看书上说，在蚂蚁面前用粉笔画一条线封住它的路，它就会掉头。
　　沈佚没试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个时候班里有的小朋友会偷偷拿一截粉笔回家写写画画，他没有拿过，他不敢。
　　周围嘈嘈杂杂的，沈佚担心蹲久了头晕，拿着树叶子在地上最后划拉了两下后就把它扔掉，然后起身。
　　不远处，顾铭嘴里叼着一根冰棍和别人说说笑笑地走着，身影渐渐和开学沈佚第一次见到的重合。
　　他怎么又在吃冰棍，沈佚想，不怕遇到雪糕刺客吗?
　　刚巧他们从沈佚面前走过，顾铭看到他，说了句：“同桌你没去超市吗？”
　　沈佚轻轻摇摇头，顾铭会意，没再多说什么，就和别人走开了。
　　上课铃响之后，这群散羊又聚到一起，要乱不乱地站着。
　　没多久就见到了体育老师，是个明显没少晒太阳的男老师。
　　一群人都转过身面向着他，其中不乏快速活动腮帮子努力下咽食物的。
　　老师姓罗，看面相估计四十来岁了，大太阳的天气一身黑，也不知道热不热。头发不长，但是黑，像针一样从头皮刺出来，大剌剌地立着，银哨子挂在脖子上，裤子口袋的位置凸显出特别明显的手机的形状。
　　罗老师背着手，先扯着嗓子喊了两句“稍息！“、“立正！”，然后说：“你们是几班？”
　　队伍里有人回答，“14班的。”
　　罗老师点点头，开口：“这学期的体育课就是我带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罗，你们以后叫我罗老师就好。另外有关于这学期的教学任务……那个男生还吃呢？嗯？”罗老师眼睛尖，“赶紧往下咽，来了之后不赶紧整队就知道超市跑，惯的毛病真的是……”
　　他继续道：“这学期咱们还是有体测，也就那几个项目，别的先不说了，女生的那个仰卧起坐，男生的那个引体向上，啊，平时你就多练，到时候一次就及格了，你不丢脸，我也轻松。”
　　说完后又问了句，“你们体育委员选了吗？”
　　纪向阳小跑几步到他跟前，“老师我就是。”
　　罗老师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大概记住了他的样子，然后指了指操场说：“跑两圈，然后自由活动。”
　　纪向阳得了命令，转身就开始招呼：“来向右转！跑步走！”
　　队伍开始往前挪，后排的几个还没反应过来，问道：“这是干嘛呢？头顶太阳还晒着呢，咋就跑起来了？”
　　纪向阳白了他一眼，“跑两圈，赶紧跟上，肾虚啊你，叫唤什么呢？”
　　“你丫才虚……”
　　沈佚跟在队伍里慢慢地跑着，天气太热，让他的思维稍有滞涩，嗓子微微发干。
　　老实说他并不排斥跑步，但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动。
　　究竟是哪些人喜欢在夏天的大中午跑步啊。
　　跑起来的时候感觉不到风，停下时又被热气笼罩，这让他愈发不想说话。
　　队伍零零散散的绕着跑道晃了两圈，实际上还不到，半路上就散了。
　　抬头目之所及之处找不到一丝云彩，太阳光直往人眼底射。
　　沈佚微眯着眼，抬起手臂挡在额头上，看着操场上的人，有跑到器材室借篮球的，有坐下聊天的，有在跑道上刷圈的，还有打算偷偷再往超市溜的。
　　他感叹了一下各位的精力，实在不知道这种天气下为什么人还能这么有活力，反正他做不到。
　　四下里环顾一圈后，他发现还是上课前他找的那片阴凉地不错，还有蚂蚁给他解闷。
　　完美。
　　他如愿踱过去，在台阶上挑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离下课还早。
　　他给自己物色好蚂蚁，不厌其烦地玩起来。
　　安静下来后风就过来了，一丝一丝地钻进衣服，很能催发人的困意。沈佚下巴垫在胳膊上，，胳膊支在膝盖上，蜷住的身体可以聚拢热气，但并不难受。
　　不知道第几次把蚂蚁捞起又放下后，他感觉身边来了个人。
　　沈佚把叶子扔了，坐直身子换了几口气，风停了。
　　顾铭看着他，“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还不等他回答，顾铭又说：“凉快是凉快了点，但你不无聊吗？”说着他突然皱了皱眉，“你不会躲在这儿玩手机吧？”
　　“……”，沈佚张张嘴，没解释，只是轻笑着摇摇头。
　　这是他一贯用以敷衍人的武器，经常被他在不想说话的时候搬出来。
　　顾铭可能是刚在操场上运动完，浑身上下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热意，在沈佚身边存在极强。
　　沈佚不想管这位来干嘛，他又低下头，打算和蚂蚁重建友谊，结果发现人家不见了。
　　明明地上还可以看到很多蚂蚁的影子，但好像都不是刚刚那只。
　　沈佚同学被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强迫症差点憋死。
　　队伍解散后，顾铭自己在操场上走了两圈，路过篮球场时又被叫住，就陪着那帮同学扔了几个球。
　　几番动作下来，他估计自己今日份额运动量已达标，正打算好好找个窝摆烂完剩下的一点时间，结果就看到他的同桌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树底下栽萝卜。
　　思来想去，反正自己也在找地方，不如就和沈佚挤一挤，他就走了过去。
　　没想到他同桌在他过来之后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栽萝卜，这反倒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沈佚感受着身边人的几番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看来注定是没法再次安静下来了，他想着，就主动开了个话题。
　　“你很爱吃雪糕吗？”
　　“什么？”
　　沈佚重复，“冰棍，雪糕，你很喜欢吗？”
　　顾铭听清了他在问什么，笑了一下，“不是喜欢，是我这个人不想让嘴闲下来，习惯囤零食，现在天热，就买雪糕之类的多一点了。”
　　沈佚又问：“平时吃那么多，不会闹肚子吗？”
　　顾铭闻言略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平时没时间来超市啊，一般不都喝水吗？而且我喝水不管冬夏都喝热的，这么养生，哪有那么容易容易肚子疼。”
　　沈佚在心里反驳了句喜欢零食不能算养生。
　　对话到这里又停止了，沈佚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接。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坐在这里，头顶巨大的树冠里漏下一点阳光，掉在人的皮肤上，随着动作跳动着。
　　沈佚找到了新的乐趣。
　　可对话后的静谧还是有些尴尬，沈佚眼睛在光点上，却又分心注意着旁边的动静。
　　所幸下课铃来的及时，沈佚悄悄松了一口气，跟着顾铭一起站起来，顺手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两个人来的时候都没有背包，现在一身轻便，直接离开就好。
　　一起走到食堂楼底下，顾铭才问道：“要一起吃饭吗？”
　　沈佚点点头，又听见对方问，“去哪个食堂？吃什么？”
　　说实话他不挑，毕竟几个食堂的伙食水平半斤八两，于是说：“都行。”
　　顾铭思索片刻，“那就去一食堂一楼吧，吃炸酱面，可以吗？”
　　沈佚继续点头，两人就折身一前一后走进眼下离最近的这个食堂。
　　下课铃打不过两分钟，食堂里只有几个坐着聊天的后厨叔叔和阿姨，其余座位都空着。
　　沈佚挑了个立窗口近的位置，过去刷了卡，趁着面还没做好的空当去筷篓处给两个人拿了筷子，回来时就看到他们的位置上已经摆了两碗面。
　　“这么快？”他问了一句。
　　“这会儿没人，不用等。”顾铭答到，从他手里接了筷子道了声谢。
　　沈佚点点头，坐下来，把面前的碗摆正后就挑了一筷子喂进嘴里。
　　“……”，沈佚嚼了没两口，然后就诡异地停下动作，两秒之后对低头扒饭的顾铭说，“你先吃，我去买瓶水。”
　　顾铭抬头扫了他一眼，没有发现异样，随口回到：“嗯你去吧。”
　　等到沈佚回来后面不改色地一口气灌掉大半瓶水后，顾铭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低头看了眼碗里裹满各种浇头和酱料的面条，小心猜测到：
　　“……是太辣了？”
　　“不是，”沈佚拧好瓶盖，又重新拿起筷子挑面，“太咸了。”
　　顾铭听后抬手去压沈佚的筷子，“那你还吃？”
　　沈佚顿住，解释道：“饭还是得吃的，而且适应之后还好，就是刚入口那一下……”他斟酌着给了个形容词，“有点炸裂。”
　　顾铭咂咂嘴，细细感受了下，好像对自己来说刚刚好啊。
　　“你平时口味挺清淡的吧？”他问道。
　　“算是吧，”沈佚现在已经面不改色了，他咽下口中的面，回答，“重油重盐的接受不了，其他的偶尔尝尝。”
　　说着他又想起了顾铭的“养生诡辩”，就加了一句，“我这样才叫养生。”
　　顾铭乐了，“你怎么还记着这茬儿呢？”他摆摆手，“行了啊，咱们这种朝五晚十的高中生就算天天把枸杞当饭吃都养不了生。”
　　沈佚眼里涌上一丝笑意，但他没有继续回话，只是埋头苦吃。
　　一时间，这张桌子上只剩下吃面条的吸溜声，偶尔会有筷子触碰碗壁的“叮当”声发出，期间还夹杂着纯净水在瓶子里时不时摇晃的声音。
　　食堂里渐渐热闹了起来，各个窗口前都排起了长队，沈佚的胳膊肘甚至已经可以擦到别人的衣角了。
　　他喝完瓶里最后一口水，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吃完了？”顾铭也站起来。
　　沈佚点点头，两人拿好餐具离开餐桌，把碗筷放在回收处，然后出了食堂。
　　刚走到门口就被热浪拍了个当头。
　　“我靠……”顾铭小声来了句。
　　鬼天气也太热了。
　　他问沈佚：“你还要去买点什么吗？”
　　沈佚摇摇头，这种天气还是少在外逗留的好。
　　容易影响心情。
　　顾铭点点头，“我也不去，那咱们就回宿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