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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设定陷阱 ...


  •   飞机从雪山飞往市区,两人都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莫雨晦猜的不错,贺书康果然把C国都市二环这块地交给了他,但此刻这地像是烫手山芋,让贺瑞犹豫不决。

      莫雨晦第一时间就来问他的意见,并简单分析了情况——

      和兴企业下的药店数目已经足够多了,再不知疲倦地扩张只会供不应求,同时市场对药需求没有上升,更没有必要额外提供这样的大型药店。和兴的小药店本来走得就是连锁模式,同时和一些医院学校合作。

      如果这块地用来做制药厂则是暴殄天物了,这么优越的地理位置开个大厂,资源没有充分利用不说,废弃物的污染和排放都是个问题。所以转手给别人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这个时候,莫雨晦和柳越同时联系了他。

      柳越本人没有来谈,是他的工作室派人来商谈的。贺瑞接见了那个人,心里却觉得索然无味。

      两边开的价格基本是持平的,贺瑞知道自己的姐姐一定也猜到了这一点——贺书康在让他做选择,这是他回来后给他出的第一道题。

      贺瑞一时琢磨不出姐姐的观点——他和莫雨晦的关系好到这块地给不给都无所谓,两人不会因此翻脸而心存芥蒂,但若是给莫雨晦必然会进一步拉进双方的关系。

      但若是给柳越,算是开拓新的合伙人,算是在圈子里多交一个朋友。日后若是联系,和莫雨晦或者柳越的关系都不会差。

      贺瑞有些左右为难,他一边估量着能不能再让两者竞争抬一抬价格,一边想着两边的人情哪个更重要。

      柳越弑父也好,生死也罢,在谈生意的时候都被贺瑞抛之脑后。他还没蠢到一掷千金为红颜的地步。他忘掉风雪中温暖的房车屋子,收回自己僭越的脚步,渐渐从与对方的交集中淡出。

      晚上,他收到了柳越工作室说自己加价的消息。莫雨晦较劲似的,也把自己的筹码往上抬了一抬。两方再度持平,场面一度僵局。

      就在贺瑞还在纠结的时刻,他收到了柳越的电话。

      “喂,贺瑞,晚上好。”

      那人的声音似乎有些疲倦,但依然悦耳动听。

      “喂。”贺瑞喝了一口手边的咖啡,说道。

      柳越倒是不着急切入正题,而是继续道:“刚才还怕打扰到你,都十一点多了。”

      “你不是也没休息吗?”

      “我哪能和贺总比?我这两天就干点杂活闲事吧。”

      “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贺瑞明知故问地调侃道:“想我了?”

      “想啊。”电话那头轻笑一声,“越到晚上,就越想。”

      “花言巧语说的比我熟练多了。”贺瑞也笑道,“还有什么好听的话都说了吧,就当我睡前吃点糖了。”

      “哪里。”柳越的笑声渐渐淡去,但他的声音依旧清闲,好像和贺瑞是老朋友一样问道:“最近有空吗?陪我出来吃个饭?”

      “陪你吗?”贺瑞似笑非笑,“陪你还是陪合同?”

      “看你想陪谁。”

      电话那头又传来沙沙的翻纸声,“后天晚上有空吗?”

      “行啊。”贺瑞说,“我来定酒店,到时候去接你。”

      “来这边就有些不方便了。”柳越笑道,“林叔会把我送过去的,一会儿把位置发给我就行。”

      “那晚安。”贺瑞看了一眼时钟,又随口叮嘱道,“你早点睡。”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靠近了声筒,声音忽然变得沙哑而低沉,语调很是轻快地回道:“晚安。”

      贺瑞没想到柳越会这么快联系自己——联系的越早说明越急切,尤其是这种大的合同,谈判过程是半分马虎不得,若是让别人看出你的想法,有时带来的都是几倍的亏损。

      贺瑞本来打算睡了,调一调作息,可柳越这一个电话打过来贺瑞就知道,那人肯定还没睡,起码再过一个小时,那个压榨自己的工作狂才可能考虑去睡觉。

      贺瑞顿时感觉柳越给自己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顿时也睡不着了,开始对接这几个月不在落下的工作来。

      莫雨晦没有再联系他,算着时间莫雨晦和他爱人的蜜月也过完了,估计刚回去还有不少别的事情要处理,尤其是和政府扯上关系的,没工夫管这块地了。

      贺瑞想着要不要稍微准备一下后天——已经是明天晚上的见面,却收到齐修平的邀请。

      “明晚有个局,来不来?”

      “黄思远和杨成风都来,咱们兄弟几个好久没有聚一聚了。”

      黄思远和贺瑞母亲黄玉秀算是隔了几层关系的亲戚,但因为黄思远和贺瑞年纪相仿,两家走得也算是近。

      黄玉秀出身军官家庭,黄思远自然前几年就被送去当兵,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黄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黄思远这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败家子,不顾他母亲泪眼婆娑,硬是送到部队里,找了个手下给他历练历练。

      贺瑞听说黄思远这两年变化很大,可他也没见过黄思远现在的样子。这一回来老爷子已经给黄思远安排好了工作,似乎是警察局的支队队长,贺瑞对这些调动不太了解,也没有和黄思远多问。

      “这时间不凑巧了。”贺瑞说,“那晚我刚好有事儿。”

      “哎呦,什么事能比我们还重要啊?”齐修平笑道,“知道你回来忙,就跟咱姐请一晚上假,说是见我们,她能不批?”

      “呔,谁找她请假。”贺瑞知道齐修平是在调侃自己,“和一老总谈生意,约好的。”

      “嘿!我们这回来的,哪个不是总?咱们哥几个加起来能没有那个‘总’的排面大?听我的,给推了,再约!杨成风马上又要去B国了,再见面也不知什么时候了。”

      “推不掉啊……那是个难缠的主。”

      “这C国有头有脸的,还没有我齐修平不知道。你说说看,是谁敢在我们几个面前耍花枪?”齐修平似乎是想了想又说,“你干脆把他叫过来,咱们五个一起,我们给你镇场子,看他还敢不敢难缠。”

      贺瑞本来想拒绝,可忽然一股邪念忽然钻进脑海。他突然很想知道柳越在这种情况下会是什么样子——是游刃有余滴水不漏地迎合,还是故作清高地疏远?又或者用那张脸不怕死地当诱饵,看能引得几条鱼上钩,还是把他整个人都拖进海里。

      贺瑞算是某种程度上算是“温柔”,尤其是和其他几个人比起来。

      想到这里,贺瑞答应下来,对齐修平笑着说道:“行啊,我问问那个‘老总’来不来,不过真叫你说对了,这个‘总’,你认识。”

      ·
      贺瑞给柳越打去电话,当贺瑞把这个消息告诉柳越时,对面安静了几秒,随即很快答应下来。贺瑞甚至准备好了被拒绝的说辞,也没派上用场,只得悻悻地挂断电话。

      晚上,几人约的时间是八点,但因为许久不见,七点的时候杨成风黄思远一行人就来了,几人聚在一起玩了几局扑克,都是齐修平输。

      输了钱齐修平也不恼,顺带着自罚了几杯,看了眼时间道:“呦,都七点四十了还没来,好大的架势。诶我说贺瑞,你不是甲方吗?”

      贺瑞看了一眼手机,抬头说:“到了,我去接一下。”

      说完也不顾众人目光就直接出去了。

      柳越没有开他平时的那辆奔驰,而是一辆相当低调的奥迪。老林也没有跟来,而是另一个轮班的司机。

      贺瑞和前台打了个招呼,让柳越走专属电梯。柳越带着黑色的帽子和口罩,一直到电梯里才摘掉。

      “你们都来齐了?”柳越对着电梯的反光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妆容,满意地收回视线,看向贺瑞道,“还挺早。”

      贺瑞看了柳越一眼,柳越穿的并不复杂,一件有些宽松的灰色西装外套,内搭是一件白色的衬衫,被熨的很整齐,穿上很显身段。

      胸口带了只镶嵌着绿宝石的蜻蜓胸针,脖子上似乎是配套的银项链,碎绿交错着银白色一直延伸到凸起的锁骨处,衬衫刚好被解开第一颗扣子,中长发只扎了一半,一股黑发的发尖贴着修长的脖子向下延伸,映衬着红唇。

      “怎么了?”电梯缓缓升到了十几层,柳越看向贺瑞盯着自己的目光,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贺瑞挑眉,实话实说道:“你好看。”

      柳越似乎笑了一下,电梯已经到达楼层。贺瑞和柳越走过去,随着推门声,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门口的柳越身上。

      柳越微微一笑,开口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希望没有打扰到各位的兴致。”

      杨成风看见柳越直接站了起来,像是有些诧异。

      “柳越?”

      柳越过去和他握手,微笑道:“杨先生,好久不见。”

      杨成风似乎很激动,他有些语无伦次地看着柳越脖子上的项链道:“这个项链果然和你很合适……”

      杨成风家里从商,可他却一股脑筋非要学珠宝设计。家里有钱,孩子有天赋,又肯吃苦,杨成风这几年当真如名字般,在珠宝设计上混的风生水起。

      这只翡翠蜻蜓和柳越脖子上的项链就是他设计的,杨成风有名了以后,脾气也变怪了,设计完珠宝后非要给珠宝“找主人”,给钱还不一定卖。他一方面被骂的狗血淋头,一方面身价也因此抬了起来。

      他给柳越设计过很多珠宝,因为太合适了。柳越适合带珠宝,人衬得器件更加精致高档,器件又不会夺了人的风采。

      可因为两个人的行程都紧,杨成风和柳越不算见过很多次,今天没想到会这样碰上,一时间杨成风心里百感交集。

      “不是,贺瑞……你可没说这个‘总’是我们柳大明星啊。”

      齐修平看见贺瑞身侧的人一时晃了眼,他第一反应是贺瑞从下面找人来玩儿,可他从未见过谁有这样的气质。

      再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前些时候他向贺瑞打听的柳越嘛,这身段,这排面,当真够格。

      齐修平亲自给柳越在自己身边端了个椅子,“你来的怎么会晚?别站着了,来坐吧。”

      黄思远上下打量着柳越,虽然他现在是警察,可浑身上下一股子匪气。眉眼英气逼人算是英俊,可有些戾气过重,常人不敢靠近。

      柳越自然地在黄思远旁边坐下,所幸贺瑞就在黄思远旁边。柳越的余光似乎含笑扫了他一眼,可那一眼太快,贺瑞几乎捕捉不到。

      “你要和贺瑞谈生意啊?”齐修平热情地问道。

      “怎么是谈生意?”柳越笑盈盈地推开前面的酒,说道:“明明说是吃饭,他问我,要不要大家一起吃,我当然同意了。”

      柳越抬手示意门口的小姐,对众人歉意一笑:“身体原因,喝不了酒,还请大家见谅。”

      贺瑞挑挑眉,他能猜到柳越的想法。柳越不是喝不了酒,而是一旦端起酒杯就是一对四,如果他不是千杯不倒,这在酒场上是相当危险的局面。不如一早就像众人说明,省得劝酒不喝反而招人讨厌。

      “这大家都喝酒,柳先生一个饮茶——不合适吧?”黄思远像是故意找茬,挑衅似的端起酒杯看柳越一眼,“大明星,果然特立独行啊。”

      “最近吃着药,不敢喝啊。”柳越端起茶杯回敬,“改天一定请大家喝个痛快。”

      “哈哈哈哈柳先生可要说话算数啊。”

      “当然,以后有的是机会。”

      看着柳越和这些人喝酒,贺瑞心里有些不爽。尽管柳越喝的不是酒,在一杯一杯中也有有了那么点眉来眼去的意思。

      柳越的衣领敞开的更大了,稍微弯腰就可以看见整个锁骨。到现在为止,柳越几乎和另外三个人都喝过,唯独没有和他喝。

      贺瑞更不爽了。

      他说不出那种不爽的感觉从何而来,像是因为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朝着他预想过的,最糟糕的一面不可遏制的发展,甚至比那更加恶劣。

      柳越整个表现的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柳越的蜻蜓胸针在交错的灯光下一闪一闪,银白色像是要碎成千千万万片细小的粉末,每一块都能反射出桌上的酒水和欢笑声。

      他在酒精的麻痹中意识渐渐混沌,心里却像泼了冷水似的更加清楚。因为他看到了一切——一切柳越对他说过的话,用过的手法,被那个人不厌其烦地在别人身上试用了一遍。

      几乎所有的人都吃这套,他们喜欢被这种带着背景身份的美色服务,尽管落入设定的陷阱,他们也甘之如饴。好似他们自己是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被选择被愚弄也是有条件的,这是他们彰显身份的契机。

      征服感,优越感,获得感,麻醉感……一切快感在此刻具象化,如梦如幻的灯光配上惊艳绝伦的脸庞,让每个人都如同置身云端。

      黄思远躺在椅子上,手按着腰间警局的配枪。

      他喜欢把这东西带出来耍威风。如果不是在部队呆了几年,他家里人是绝对不允许他带着这样的东西出门——

      因为他是不稳定因子,容易失控。

      “牌,玩吗?”黄思远不知何时摸了两幅扑克在手里,冲周围人扬了扬,视线又刻意在柳越身上停留,“你来吗?”

      贺瑞不知道黄思远是想整什么幺蛾子,他刚要开口,就听见柳越轻声一笑,答应道:“好啊。什么规则。”

      “□□,不过单玩钱没意思,赢家还可以向在座的各位提问,什么问题都可以,输的人必须如实回答,怎么样?”

      柳越低垂长长的眼睫,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晦暗不明的灯光打在他立体的五官上,皮肤宛若白瓷,看不出一点瑕疵。

      几个兄弟一起吃饭喝酒当然不会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一句话就把柳越放在了客体的位置。柳越不是听不出来,可他似乎也不恼,唇角还浅浅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从容地应下黄思远的话。

      黄思远没有找荷官,而是自己发牌,柳越在小盲注的位置,贺瑞在大盲注的位置。接着是齐修平,杨成风,又回到黄思远。

      “跟。”齐修平看了一眼牌说。

      杨成风翻了一眼,“我也跟。”

      黄思远笑道,“加注两倍。”

      翻开了三张牌,分别是梅花十,梅花Q,红心A。

      “跟。”柳越说。

      贺瑞一看这底牌,就怀疑黄思远动了手脚。但他也不好说,只好道:“过。”

      “我还是跟。”齐修平把底牌倒扣在桌子上,从旁边摸烟。

      “我弃牌。”杨成风把牌一放,视线落在柳越身上,他盯着柳越脖颈上的绿宝石和柳越手上的戒指。

      他的心思完全不在棋牌上,而是落在柳越身上。

      这是个天生的模特,不管是什么珠宝都分外匹配。杨成风很想拿画纸把现在的柳越画下来,他能从这样的美上找到新的灵感。

      “加注。”
      黄思远似乎志在必得,柳越盯着牌看了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过。”

      他知道自己必输无疑,他本来也不是□□的高手。让这些人赢点钱没什么,他们不在意钱,他在想一会儿可能对问话——那才是真的冲着他来的。

      齐修平把烟点着叼在嘴里,给黄思远递了一根。柳越抬头看了一眼贺瑞,发现对方正在看他。
      “柳先生要吗?”齐修平递给他一根烟说,“别管他们俩啊,他们俩不吸。”

      “不用了,谢谢。”柳越婉拒了齐修平的烟。
      贺瑞看了两眼,也弃牌了。他知道黄思远是耍老千的能手,没必要和他再玩下去,人家摆明了有话想问,作为兄弟,贺瑞自然识趣。

      “我也弃牌。”齐修平看了一眼也知道大致的局势,跟着弃了。柳越看了眼与自己对峙的黄思远,也没再开口。

      剩下的牌一开,和黄思远手里的牌一对,果然是皇家同花顺。

      “三万分之一的概率都被你摸出来了,手气好啊。”齐修平输了钱,像被拔毛的鸭子,阴阳怪气黄思远道。

      “诶,这结果在这里,不得不服啊。”

      黄思远笑得意味深长,他随手把面前的牌洗了洗,视线就落到了柳越上。

      但那视线不像朋友问问题,而像是在审判罪人,黄思远如鹰般盯着柳越,慢慢开口道:
      “愿赌服输,第一个问题。”

      “柳先生,你做过最不道德的事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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