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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如梦初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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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越没想到黄思远会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一开局就问这个未免有些太犀利。
柳越眯起眼睛思考了片刻,才笑道:“什么是道德,什么又是不道德呢?”
“若以君子的节操要求,这世上不道德的事情恐怕数不过来吧?”
黄思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视线直直盯着柳越,微笑开口:“柳先生,我只是问你所想——何必转移话题?莫不是心里有鬼?”
“一时真想不起来。”柳越扶着茶杯,眯着眼睛笑了,“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我在你心里就是十恶不赦?我们似乎是第一次见面。”
“是第一次吗?”黄思远像是思索似的歪歪头,“反正我不是第一次见你。”
柳越微哂,“我不记得了。”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吧。”齐修平也觉得黄思远这个问题问的不太礼貌,让人不好回答。黄思远的话似乎意有所指,齐修平不敢往别的方面想。
这局该柳越发牌。柳越没学过那种摸牌换牌,干脆把位置让给了贺瑞,让贺瑞来发。
贺瑞也只是略懂点三角猫的功夫,但现场没人戳穿他。他挑了点点好牌给柳越和齐修平做底牌,柳越却没加注,后面还弃牌了,像是兴致缺缺。
这局是齐修平赢了。
齐修平知道这全靠他兄弟,刚想说取消问问题的赌注,因为这似乎有些针对柳越。可他抬头就看见柳越端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神色有些冷漠,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五官显得格外立体。
他忽然又改了念头,看了贺瑞一眼,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不好意思,我也想问柳先生一个问题。”
“柳先生现在有有好感的人吗?”
这个问题和上个问题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从道德问题马上变成情情爱爱,让柳越的脑筋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幸好柳越没有喝酒,不然自如地回答这些问题可能有点困难。
“有啊。”柳越视线自然地环顾四周,蜻蜓点水般在每个人身上掠过一遍。“而且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柳越的声音很轻,还带着点对爱的人的笑意,像是一根羽毛坠落在光与影中。此话一出,酒桌上顿时有些沸腾。喝醉的,红着脸的吸着烟的,视线都落在同一处。
柳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众人也默契地没问。扑克游戏到此就戛然而止,纸牌被撤掉,但审问和交锋却才刚刚开始。
“唐帆源这次也去拍那个电影是不是?”齐修平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口齿不清地问柳越道,“他和我说……他这次和你搭戏……”
柳越“嗯”了一声。
“我们在一个剧组。”
“是不是娱乐圈真的有很多潜规则?”齐修平看着柳越的侧脸,忽然就这么来了一句。
他本是随口一说,但话落在地上空气里安静了片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柳越上。齐修平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现在才发现自己好像问错了问题,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这本来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话题,但却以问题的形式被抛出来。柳越很清楚,如果这个问题再往下问,一定会变成,你有没有被潜规则过。
柳越微微一笑,“或许有吧——不过我才在娱乐圈呆几年?算不得正式演员。这不,准备抽空找贺总谈生意呢。”
柳越绝口不提他拿奖拿的手软,相当谦逊地回避了问题,顺带着把话题转移到了贺瑞身上。
贺瑞看了柳越一眼,对方正在看他。贺瑞知道这是柳越想让自己接话,尽管柳越没有开口,只是低头抿了一口茶,但他那个眼神已经足够明显和直接。
“是啊。”贺瑞耸耸肩,又和柳越笑道,“不过我可不会因为我们认识就网开一面哦。”
贺瑞又侧过身和那几个兄弟说,“莫雨晦和他都在抢,花落谁家还不一定。”
“哎呦,什么稀罕物把莫总也引来了?你之前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贺瑞打断了。
“倒也不算稀罕物,一块地皮而已。诶对了柳越,我还没问你具体想用这块地干什么呢?”
柳越用茶杯挡住唇角一闪而过的笑意,看着贺瑞说道:“做点小生意,让贺总分一口肉吃啊。这手里没有积蓄,总是不安心。”
“这话我赞同!”齐修平排腿附和道,“唉,你们都不知道,我爸把我那张副卡限额了,我现在花钱花的可难受,早知道早些年和你们一起做点生意,手里好歹存点钱。”
“是吗?”黄思远眼皮一抬,“我怎么听说演员的片酬都是百万千万甚至上亿啊,更何况柳先生还有演唱会什么的,手里怎么会没有积蓄?”
没等柳越开口,黄思远就锋利地插进自己的话,“这钱莫不是用来做什么别的事情了吧?”
“每年流水也挺高的。”柳越眯起眼睛笑,说来惭愧,“上次请成风设计的珠宝还是两次才结清的。”
杨成风马上说道:“不要紧,不要紧。我知道你还参加了很多慈善项目,莫总那个学校,你每年就捐了不少呢。”
“和别人比起来不过杯水车薪。杨总才是真的爱心人士呢。”
说完柳越端杯,杨成风也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个。冷掉的茶水沿着喉咙往下,柳越微微仰头,下颚和脖颈的线条优美流畅地滑动。
杨成风喝尽杯中的酒,冲柳越露出一个微笑。
“来,来,都喝!都喝!”齐修平又给杨成风续上酒,自己也端起酒杯,几个人碰了一下,柳越这才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齐修平已经有了明显的醉态,酒桌上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点醉,但都没怎么表现出来。比如贺瑞和黄思远就脸色不改,没有一点喝过酒的样子。
“他还好吗?这小子别让他又吐了。”黄思远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齐修平皱眉说,“找个人扶着他去洗手间,让服务员弄点热水来。”
杨成风的面色也泛着红,但他仍然坐在那里,像是并无大碍。黄思远抽完一根烟就没有再抽了,缭绕的烟味也慢慢散开。有人打开了旁边的窗户,清爽的夜风吹了进来,空气里不再昏沉,酒气也淡了不少。
几个空酒瓶被撤了下去,桌子上顿时空落不少,齐修平走后空气忽然安静下来,音乐也被黄思远关停了,轻松得有些靡乱的氛围被寂静一扫而光,几人坐了起来,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
“今晚也差不多了,我司机已经到楼下了。”
“怎么,今天这么早?不是你的作风啊。”
黄思远看了一眼表说,“老爷子管的严,找人看着我呢。”
黄思远从旁边带上帽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柳越一眼,说道:“我明早还要上班,毕竟我现在是警察。”
这次,黄思远不再掩饰,他直接对柳越说道:“柳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我猜有些事情,你应该想知道。”
“是吗?”柳越笑道,“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吧?我没什么想知道的。黄先生慢走,恕不奉陪。”
听见这话在座的几人相互交换了神色,但都什么也没说。剩下三个人没喝几杯也打算离开,尽管明天是周六,但几人都有工作在身。
贺瑞跟在柳越身后,歪着头看他。
“我不想让家里的司机来。”
柳越知道贺瑞没有自己的专人司机,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所以呢?”
“你不是没喝酒吗?你送我回去呗。”
柳越笑出了声,他叹息似的看向贺瑞,然后定定地说:“你喝醉了。”
“没有。”贺瑞抓住柳越的手腕,“你今晚开心吗?”
柳越似乎没想到贺瑞会问这个问题,先是一愣,随即有些懒散道:“——林叔已经来了。”
“你陪我……”
“楼下都是摄像头。”柳越打断他说道,“如果你不想你家的股份受影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经过柳越这么一提醒贺瑞才想起来柳越是明星,而且咖位很高。身边跟的肯定都有狗仔,刚才一路柳越走的都是专用通道,车也开的是分外低调的奥迪。
“你害怕这个?”
柳越笑盈盈地看着贺瑞,但贺瑞从那微笑里读出了对他的嘲讽。
“流言压死人啊。你可以不要面子,我可不行。”柳越说完就带上了口罩,带上帽子低垂下头,除了身量高挑挺拔,走路很有气势外,几乎看不见他的脸。
“如果你不方便,我让我助理来送你。”
柳越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贺瑞刚想追上去说什么,却见一个年轻人过来拦住了他。
贺瑞被酒精腐蚀的迟钝大脑现在才开始转过来,他盯着这个助理的脸看了片刻,突然想起来道:“你之前是不是见过我?”
“陵江那晚……你来问我要不要帮忙……”
“就是你!眉毛下面有个痣!”
助理马到成似乎有些尴尬,他还摸不准柳越的心思,不知道能不能让眼前人知道那晚自己被老板派去询问他。他没说话,但贺瑞已经下了定论。
他像是后知后觉,感觉一颗回旋的子弹在此刻打进眉心。原来从一开始柳越就在观察他,刻意地接近他,设计好这一切。
就像今天,贺瑞没有告诉柳越自己的朋友是谁,但柳越精准地带了杨成风设计的蜻蜓胸针,坐在齐修平旁边,陪黄思远玩牌几乎是雨露均沾地照顾到了每一个人。
他想起黄思远的警告,想起莫雨晦的话,登时出了一身冷汗,酒都醒了不少。
“喂?黄思远?我是贺瑞,你想和柳越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