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与肉》花满江

7、逃过课没？好学生

　　“今天有时间吗……”删掉。

　　“你最近有空吗……”又删掉。

　　“昨天你让我还你衣服，方便的话，我今天来找你？”许舟指尖停留在屏幕上，勇气如潮水般涌出，又急速退回，他蜷在沙发上，心跳的节奏与屏幕的光芒不约而同的闪烁着。

　　思绪漂浮，他还是没有按下发送，又把对话框里的内容删了个干净。

　　“干嘛呢你？”

　　陈洛洛从背后突然探出头来，抽走了许舟的手机。

　　他点进祁颂的朋友圈，飞速滑看，点评道：“呦呦呦，这可是大户人家，玩得真奢侈，看看这八块腹肌，这狼狗长相，这就是昨晚送你回来那富二代吧，许舟你不亏啊！”

　　许舟有些愠怒，陈洛洛行事太过大条了，一点也不尊重他的隐私：“手机还我。”

　　“干嘛啊？”陈洛洛蹬鼻子上脸：“平时也不见你这么小气，我又不会抢你的，你说你看上了就约啊，光瞪着个屏幕看能有什么结果？对面还能心灵感应不成？”

　　陈洛洛才不在乎许舟气不气，那个闷葫芦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他自己是纯0，只谈过一次正经恋爱，对象还是个隐瞒了自己有女朋友的直男，从此以后他就只顾快活不谈感情了。眼见这么一个天菜摆在眼前，与其让他溜走，不如便宜了自己人。

　　“你要发不出去，我帮你啊。”陈洛洛手疾眼快，在许舟绕过来抢手机的间隙，飞速键入：‘昨天见到你，我失眠了一整晚，你是不是也有点想再见面？我们可以再约个时间，喝个咖啡或者散散步？我保证不会让你觉得无聊哦~[挤眼]’

　　“陈洛洛！”

　　“好了好了，诺，还你还你。”

　　反正消息已经发出去了，陈洛洛露出得逞的微笑。

　　许舟赶忙查看手机，想要撤回消息，却刚好看见对面回复了一个‘？’，他瞬间愣在原地，脸色刷白。

　　祁颂倒是没料到许舟那么快就会联系他，还以为小白眼狼会再做一段时间的思想工作。看着对面明显与人设不符的欢脱语气，他怀疑是在网上随便搜了什么聊天教程。不过对于那句‘你是不是也有点想再见面’……是，他是想，但就这么被戳穿让他有点不满。

　　‘？’

　　‘谁给你的胆子？’

　　‘明天下午五点，天虹桥小吃街，老地方见。’

　　犹豫了一会儿，他又补了句：‘今天有事，要和齐风谣算算账，衣服不用还，我随便说说的，人来就好。’

　　他让私家侦探查了一晚上，才知道齐风谣养了个很像许舟的小玩物，打算带到他面前炫耀看他破防。祁颂轻嗤，幼不幼稚。可惜昨天那小玩物来的路上出了点事故，齐风谣风风火火的就赶回去了。

　　祁颂眯眼，恐怕这次齐风谣是动了些真感情呢，圈子里谁不知道齐寻雁以前被gay骗婚，最恨的就是同性恋。他可不介意在齐母面前多作作文章，让齐风谣接手家业的时间再往后延一延。

　　天虹桥小吃街就在华英附近，是以前祁颂和许舟最常去的地方。

　　许舟看到祁颂的回复，不禁又陷入了回忆。

　　是一个平常的周五，自从那次没有去器材室孙绪鹏带着一身伤回来以后，就像揭开了虚伪的假面，看许舟的眼神越来越怨毒，许舟偶尔和他眼神接触都会毛骨悚然的打个寒战。

　　“你说，他会不会报复我啊？”回寝路上，许舟抬头看向祁颂。

　　“报复就报复，有什么好怕的。”祁颂满不在乎。

　　“你是不是其实不在意我的死活。”许舟鼓囊道。

　　“你个小白眼狼。”祁颂毫不留情的给了许舟脑袋一巴掌，他又不住校，每天送许舟回寝不就是再帮他防不长眼的人。

　　看祁颂气急败坏，许舟笑盈盈道：“本来就只剩个脑子好使点儿，现在也被你拍坏了。”

　　还碰上瓷了，祁颂纠住许舟的脸颊就往两边扯，把鹅蛋脸都扯成了圆蛋：“拍坏了就拍坏了，本来也没有多好使，难道你还想让我赔？”

　　许舟打掉他的手，把自己的脸拯救出来，揉着自己的腮帮子：“现在你不光得赔我脑子了，脸也得赔。”

　　祁颂下手是有些不知轻重了，看着许舟俊秀如画的脸上多出来两道指痕，他有些理亏的挠挠头，突然间又有了个点子：“逃过学没，好学生？”

　　许舟自豪道：“当然没有，我生病都坚持上课呢，怎么可能逃学。”

　　祁颂失语，又扯了许舟腮帮子一下：“蠢死了。”

　　“你要是够胆逃学，我带你出去吃烧烤？”

　　许舟一愣，“今晚？”

　　“不然呢？”

　　可许舟却偏移了重点，咬文嚼字：“可今晚晚自习都上完了，也能叫逃学？”

　　真是要被你气死了，祁颂狠狠搓了一把许舟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捞到手边，低下头蛊惑道：“我今天就教你，夜不归寝，也是逃学的一种。”

　　也许是被肾上腺素刺激到，也许是突然也想体会青春肆意的放纵，从不行差踏错的好学生许舟，和祁颂一起从操场翻出学校，直奔天虹桥夜市撸串。

　　虽说祁颂想要请客，但在许舟的强烈要求下两人最终还是AA了。也许是为了照顾许舟幼稚的自尊心，平价但是美味的天虹桥烤串店成了他们后来最常光顾的地方。

　　也是那天晚上，少年的许舟第一次尝试了酒精，祁颂大手一挥，宣布道：“有串没酒怎么行，就算只有两人我们也得喝。”

　　然后在冰柜里给自己拿了四瓶江小白，给许舟拿了一瓶苹果果啤。

　　祁颂一边喝，一边吐槽：“这么劣质的工业酒精到底是谁在买。”

　　最终许舟的果啤剩下一半，换成了椰奶，祁颂却是把四瓶工业酒精全部喝完了，还给自己的司机李彪放了个假，让他不用再来接。

　　“现在肯定关寝了，我们去哪里啊？”凌晨两点，清醒的许舟问不清醒的祁颂。

　　“去，去碧港。”

　　碧港是京都滨海一片开阔的海域，面向大海，背靠山脉，得天独厚的美丽。碧港江作为京都最大的江流，横贯东西，穿越城市的中心，最终在碧港汇入浩瀚的海洋。早上的碧港日出是京都最受赞誉的一个景点。

　　许舟看向意识混沌的祁颂，想向他征询一个确切的答案，通宵去看海，在他的人生中有点过于疯狂了。

　　“去碧港，”醉醺醺的祁颂露出迷离的微笑，眼神有些朦胧，却又透着一丝坚定与温柔，“来京都这么久，还没见过海边日出吧？”

　　是的，没有见过，每一天都在学校里，在紧张压迫的环境里，他怎么可能想到去看海呢……许舟注视着祁颂的眼睛，不是自己太疯狂，是祁颂说要带他去看海的。

　　他扶着醉醺醺的祁颂，打了一辆车，行驶了足有一个半小时，赶上了凌晨5点的日出。

　　早上的海港弥漫着宁静清新的氛围，随着晨曦到来，天边泛起了浅浅的橙色和粉色，阳光洒在平静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像洒下了无数金色的碎片。海鸥在港口盘旋，时而低飞掠过，发出清脆的鸣叫。

　　祁颂半梦半醒的靠在许舟肩膀上，许舟看看日出，又看向祁颂，犹豫了片刻，却没有叫醒他。

　　少年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发出带着热意的呼吸声，他感觉心中无声的震颤，是海浪一次次击打岩石的声音。

　　“你看我干嘛，看日出啊，傻瓜。”祁颂打着哈欠醒来，就对上许舟直勾勾的目光。

　　“日出已经没有了。”许舟指了指已经升入云层的太阳。

　　“我靠，说好要一起看日出，你不叫醒我。”祁颂作势又要去扯许舟的脸颊。

　　许舟却一反常态的淡定：“你说的是让我看，没说你也要看。”

　　祁颂都要被他气死了：“那下次你自己看吧，你自己来。”

　　“不要。”许舟摇摇头，“你刚刚说了要一起看日出，下次你还得带我来，做人要言而有信。”

　　“你怎么鬼机灵尽用来针对我。”祁颂真是无奈了，遇见这么个轴货。

　　许舟没有出声反驳，只是转过头对祁颂露出如晨曦般清澈的微笑。

　　好吧，祁颂承认自己就是个颜控，顿时又心软了，随口答应道：“来就来吧，又不是什么难事。”

　　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纯净，让所有的忧虑在这一刻都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