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春昭》兰游

31、第 31 章

　　许知拿着贺昭重新温了一遍的牛肉饼去找赞念。

　　他在一座小山坡背面找到放羊的赞念。

　　“赞念。”许知在山坡上喊着，看赞念转身看他，他朝山坡下羊群中的赞念走去。

　　上次赞念弄丢羊之后，现在放羊一刻也不敢松懈。

　　赞念听见许知叫她，她微微远离羊群就不肯在挪动一步，等着许知大步流星走来。

　　赞念动着鼻子闻到许知身上有很浓的肉香味。

　　“饿了没。”许知拉着赞念席地而坐。

　　马上就要到吃午饭的时间，牧民一般要到很远的地方放牧，他们不会回家吃饭，而是会在身上带一些方便食用的事物。

　　赞念让那只叫曲珍的小羊从自己怀里下去，它长大不少，能自己走路和吃点嫩草。

　　它比一同出生的小羊体型小上许多，从它出生那一刻就不被抱有希望，娜米见小羊快没有呼吸就想给它扔出羊圈，是赞念给它救活过来。

　　现在它还能好好立在草原上悠扬吃草，赞念花费了很大劲和心思在上面。

　　赞念看小羊开始吃草，她说：“饿了。”

　　赞念的手在随身携带的小皮包里翻着自己带着的食物，她翻出糌粑团，又拿起挂在自己腰间的小水壶。

　　小水壶是个类似牛角的形状。

　　“你每天的午饭都是这个嘛？”许知看着赞念手里的糌粑团，糌粑团的水分已经缺失，揉成的团有些干裂，都可以拿着糌粑团去和石头硬碰硬。

　　赞念咬了一口糌粑团又就着水咽下去，她嗯了一声。

　　牧民都会带糌粑、面饼去放牧，还会带肉干。

　　许知摸着赞念营养不良的头发，他把自己带来的牛肉饼拿出来：“吃这个吧，专门给你带的。”

　　他又将赞念手里糌粑拿走，自己捻一小块放进嘴里。

　　糌粑是将青稞炒熟后磨成的面粉，食用时可以用少量的酥油茶进行搅拌。

　　但赞念带的糌粑团是用清水揉成一团，味道清淡口感比较粗糙，有颗粒感，总之有些难吃，许知使劲才能咽下去。

　　赞念吃着牛肉饼，她看向雪山抬起头对许知说：“大哥哥，你是阿妈派来保护的山神拉钦年吉嘛？”

　　许知的到来让赞念的生活有些盼头，和阿妈还在世的时候一样。

　　许知问：“什么是山神拉钦年吉？”

　　赞念没有给许知回答他问的话，许知脑子里全是一片糊涂。

　　他看着赞念吃完牛肉饼又塞了几块糖果在她口袋里，就离开这片牧区。

　　回去的路上碰见罗格，罗格正站在别人门口磕着瓜子聊事情。

　　见到许知，他热情的打着招呼，只是这招呼有点让人不愉快：“老板，怎么半个月没看见你拍赞念了，是不是赞念不配合你，等我回去说教一下他。”

　　许知微笑示意一下：“是我没想好怎么拍，我有事先走了。”

　　罗格对着许知的背影说道：“那老板慢走，想好怎么拍再来找我们啊。”

　　坐在罗格旁边的人好奇问：“拍赞念做什么？”

　　罗格吐出瓜子皮说：“来了两个有钱的傻子说要拍赞念的日常生活，一小时给我们一百，结果就给拍了一次，其余都没看见他们来找过赞念。”

　　那人嘶了一声说：“不对啊。”

　　他去放羊的时候明明看见这个人跟着赞念，旁边还有一个人举着摄影机对准赞念，可吉家的儿子也是在旁边辅助。

　　罗格确认一遍：“真的？”

　　那人百分百确定，他可看到好几次这样。

　　瓜子皮要吐不吐的挂在嘴边，罗格眼神变得犀利，他和娜米不会去管赞念放羊，也不会去她放羊的地方看，所以这群人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钻空子偷拍？

　　罗格扔下瓜子大步朝自家走去。

　　贺昭正在自家厨房前忙碌，他看许知空手回来问：“赞念吃了几个。”

　　许知坐下来给贺昭烧水添柴：“都拿给她了。”

　　许知拿了三个过去，见赞念爱吃就都给她吃了。

　　赞念害羞，一个人不敢吃这么多个，原本想给许知一个，但许知说家里还有，这些都是给她带的，她才吃下。

　　在一旁洗土豆的叶文杰惊讶说着：“这么能吃，那个饼我最多也只能吃两个。”

　　布鲁在削土豆皮：“不是有一句话说能吃是福嘛，多吃点没什么不好。”

　　可吉伸出三根指头：“我们桑珠能吃三块牛窝骨。”

　　许知看可吉在这做午饭，玛弥坐在门口晒太阳，但是没看见桑珠。

　　许知问：“怎么没看见桑珠。”

　　“桑珠去找她的好朋友玩了，估计要等我们做好饭才回来。”贺昭拿起一个削好皮的土豆问：“你们是要吃土豆丝还是土豆片？”

　　许知：“土豆丝吧，要脆一点。”除了炖土豆，土豆做的其他菜他都喜欢脆一点。

　　“行。”菜刀在贺昭手里转了一个漂亮的弧形，紧接着菜板和菜刀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许知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着：“切的还挺细。”

　　叶文杰也洗完土豆站过来一起看着：“居家好男人啊。”

　　快要做完午饭的时候，布鲁起身去帐篷里边搬了一张桌子，打算中午在外面吃。

　　许知他们几个站在厨房聊得正开心的时候，罗格和娜米带着原本应该在放羊的赞念气势汹汹赶过来。

　　人还没走近，声先来了。

　　娜米：“你们这些人到底讲不讲诚信，拍了我家赞念这么多次，居然一次也不给钱。”

　　娜米听到罗格回来说的话，简直都要气疯了，赞念这死孩子居然也不跟他们说。

　　赞念站在他们旁边抽抽涕涕哭泣着，显然是刚挨骂过后的表现。

　　娜米见他们几个都还不回话，她拿出许知签的合同拍在布鲁刚搬出来的桌子上说：“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们拍了赞念就要给钱。”

　　罗格指着他们的鼻子说：“你们汉人就是不守信，还教坏赞念撒谎。”他们好几次问赞念那群人有没有来找她，她居然还跟着他们瞒着自己说没有。

　　许知他们来不及说话，娜米就在那很大声的喊，像是要把周围人都叫过来的声响：“给钱！我不知道你们拍了多久，但你们违约了，按照合同上说得违约就要给我们五十万，不然合作就不能继续！”

　　的确有人从帐篷里走出来看热闹。

　　许知不紧不慢的说：“我们不是已经给钱了吗？”

　　“给钱？”娜米误会许知话里的意思：“就第一天给了我们，那你们其余时候呢，要不是有人告诉我们，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们拍了这么多次没给钱。”

　　叶文杰：“少在那胡说八道，我们每一次拍摄都给了钱。”

　　“我们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还带了人过来。”罗格让看见他们拍赞念的人说话。

　　那人说：“我看见过。”

　　看热闹的人也说：“我们放牧的时候也看见过他们跟着赞念。”

　　越来越多人说他们看见过，罗格和娜米的底气十足：“看看，这里的人都说看见你们跟在赞念身边，拍了就别想赖账。”

　　娜米抓住赞念的手臂不放手，赞念一直在那扭动想要挣脱束缚，可他们就跟没看见一样。

　　贺昭走过去想要将人抱过来。

　　娜米却不放手甚至抓得更紧，赞念喊着疼。

　　贺昭卸了五分力气说：“松手。”

　　娜米质问他：“你们想干什么。”

　　罗格见他们要抢赞念，也上前拉着赞念不让贺昭动她半分。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

　　直到布鲁挺起胸脯站在比他瘦了不止一点的罗格面前，沉声道：“给我松手。”

　　布鲁是族群里出了名的壮实，三个罗格加起来都打不过他，罗格在他面前怂得不行，他刚松手就得来娜米一剂眼色。

　　布鲁直接拍开娜米的手，她不是他的妻子，不需要尊重她。

　　贺昭将赞念抱走远离他们。

　　可吉抱着桑珠回来，看着这一幕问：“怎么回事。”

　　叶文杰控诉他们：“来要债来了。”

　　许知纠正他的错误说法：“什么要债，明明就是过来找我们坑钱。”

　　“这白纸黑字写着呢，你们拍了就要按一小时一百算，结果他们背着我们拍视频，还不跟我们说。”她将许知手写的合同拿给她身后看热闹的牧民看，又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可吉问许知他们：“你们给了钱没有？”要是没给钱，那这娜米和罗格就要闹上一闹，还要多给他们钱，五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啊。

　　“许知哥他们给了。”贺昭轻拍着赞念的背：“不过都是把钱给赞念。”

　　许知和叶文杰见他们给娜米的钱，没一分是用到赞念身上，于是就将钱给赞念，让她藏起来留着以后用。

　　因为赞念说她的梦想是想环游世界。

　　而且赞念还挺懂事，他们拍了多少时长就给他们算多少时长，不多算。

　　可吉叹气，他将桑珠放下来让她去找赞念玩，贺昭也将怀里的赞念放下来。

　　桑珠牵着赞念到旁边找玛弥玩。

　　可吉去跟罗格他们说话。

　　还没说上几句，娜米就开始爆发：“凭什么要给她？不是和我们签的合同吗？而且我们才是她的监护人，不应该把钱给我们？”

　　可吉头疼，所有人都知道把钱给他们，那钱能用到赞念身上嘛，有些人就是脸皮厚得看不清嘴脸。

　　罗格冷不丁来一句：“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给钱，别是和赞念一起合伙骗我们，要知道我们雅鹿人最在意别人的承诺。”

　　这话听得叶文杰就来气了，谁会缺他们那点钱，他捋了捋袖子就要去跟他们理论。

　　赞念在他身后说：“我把他们给我的钱都藏在屋子后面的草垛里。”

　　她没敢藏屋里，于是就放在外面，罗格他们没有闲心去翻草垛，所以那很安全，看到罗格他们在污蔑大哥哥他们，赞念说出这句话。

　　赞念牵着许知带他们往那边的草垛走去。

　　走到草垛前，赞念跪在地上开始扒拉干草，扒拉没一会，她就拿出一个铁盒子。

　　盒子有些生锈，赞念憋足气都没打开盖子。

　　许知上手帮她打开，盒子里装的满满当当钞票，一打开盒子里的钱就弹出来一半掉在地上。

　　赞念蹲在地上捡钱，许知和贺昭也跟着她一起捡。

　　“说了我们给了钱，在那瞎囔囔什么。”叶文杰也找到自己的底气：“你们别跟我说这钱都是她自己存的啊。”

　　他们连赞念的食物都要克扣，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么多钱让她存着，罗格和娜米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说出这种伤自尊的话。

　　于是，娜米换了一种话术：“谁知道他们拍了多久，万一少给赞念算钱，吃亏的就是咱们。”

　　叶文杰就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人，他被娜米和罗格他们气的一塌糊涂，头发都快肃立起来。

　　可吉出来打圆场：“他们这不是给了钱嘛，而且看着还挺多，肯定不会少了你们家赞念一分钱，就别再那斤斤计较。”

　　娜米不愧是一家之主，她咄咄逼人：“我们斤斤计较什么，他们拍的时候都不跟我们打声招呼，还把钱给赞念，还教赞念撒谎。”

　　希雅不爽开口：“我看把钱给赞念挺好的，这里面谁不知道你家的情况。”偏心到嗓子眼去了。

　　其余看热闹的牧民纷纷劝着罗格和娜米跟人道歉。

　　他们只看见过几次，那几次加起来也不可能这么多钱，算来算去还是娜米他们得利。

　　而且钱在赞念身上只是虚，谁知道后面罗格他们会不会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