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春昭》兰游

32、第 32 章

　　有些人脸皮就是厚，这么多人看他们笑话，他们都当无所谓。

　　赞念把自己捡回来的钱小心放在铁盒子里面盖好。

　　“已经盖好了。”许知轻声说话。

　　赞念的梦想是环游世界，她不想被困在这个四四方方的世界里，即使它辽阔无垠。

　　她想去看乞力马扎罗山，她想去看看富士山下的樱花，还有那永远炙热的滨江路。

　　但总有人会阻拦想要自由的鸟儿飞出牢笼。

　　罗格上手去抢盒子，许知把赞念护在身后。

　　“不要抢我的东西。”赞念紧紧护住自己的盒子。

　　罗格忒了一口，他说：“什么你的东西，你好吃好喝养着你，甚至你这条命都是我给的，你现在却向着外人，简直就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许知上手拦着罗格，他被罗格口中好吃好喝听笑了。

　　赞念才六岁，但她看起来跟三岁的桑珠一样，甚至桑珠都比赞念看起来更圆润一些，抱起她就跟抱了一堆并不扎实的棉花。

　　罗格想要推开碍事的许知，贺昭抓着他的手说：“罗格大叔，说话就说话，你想动手干什么。”

　　罗格看贺昭这么强势，他放下手说：“她一个小孩把钱藏在外面，很容易丢，我们替她保管，而且她现在拿着钱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补贴家里。”

　　希雅说：“补贴谁？那钱能补贴到赞念身上？赞念平时过节日才能吃到一块肉，你们身上穿的、吃的都是她放羊换来的。”

　　连她给的糖果都是给他们那宝贝儿子。

　　娜米：“你这话说得够有意思，那羊可是我花钱买的，我作为她母亲让她干点活怎么了？”

　　希雅和娜米吵起来：“你也知道你是她母亲啊，要不是其他人用羊毛给赞念做衣服，她早冻死在你嫁过来的那一年。”

　　雅鹿一到冬天就大雪纷飞，整个高原都会被雪覆盖，零下十几度，所有人待在屋子里烤火都能感到冷意。

　　周围人帮忙劝架。

　　贺昭和罗格对峙着，贺昭带着笑说：“罗格大叔，钱他们给了，至于给谁就是他们说了算，不用闹得难堪吧。”

　　“那我们就不同意拍视频，我是赞念的父亲我说了算。”罗格破罐子破摔。

　　“对，我们不拍了。”娜米停止和希雅他们吵架，过来帮罗格说话。

　　“我们信守承诺，现在轮到你们不信守承诺？”叶文杰大嗓门喊着：“我们也白纸黑字写着，拍摄时间是八个月，这八个月中我们只要拍了就给钱，对方也不能反悔加阻扰，结果他们现在不仅要反悔还阻扰，有这样的道理嘛？”

　　许知在旁边冷兮兮来一句：“反悔你们可是要付违约金，合同下面写得清清楚楚。”

　　他以前被坑了一把，现在学精，对待罗格这种人就是要以他们的方式对待他们，他们拿合同里的违约条款来威胁他们，他也同样可以用这个威胁他们。

　　娜米听到这话拿着许知签得合同仔细看着，合同最下面一条写着是：“如双方违约，则需付对方违约金五十万。”

　　当时他们来得时候，只以为是许知他们没给钱，所以拿着合同就气势汹汹过来，结果人家给钱了。

　　而且当时签合同的时候他们觉得肯定是对方会违约，根本就没在意这一条。

　　娜米作势就要撕掉合同。

　　许知悠悠开口：“撕吧，只要你撕了，我们拍赞念就不需要给钱，我不是雅鹿人，对你们的口头承诺我转眼就能抛弃。”

　　娜米停住手，瞪着许知。

　　许知知道她要说什么，他抢先一步说：“你觉得你能把赞念困在屋子里不让我们拍？你和你丈夫能自己去放牧？那群羊就让它们活生生饿死在羊圈里？我总能找得到机会，我们耗得起，而且合同我这里还有一份。”

　　娜米和罗格最后败兴而归。

　　可吉招呼大家都散了，赶紧回家吃饭。

　　贺昭抱着赞念往他们走，赞念在贺昭怀里说：“羊。”

　　贺昭说：“羊饿一小会，不会有事，先跟我们回去吃饭。”

　　“我吃了。”大哥哥给了她三个牛肉饼，她现在很饱。

　　贺昭捏着赞念的鼻子说：“你可吉叔叔做了酸马奶，去尝尝叔叔的手艺好不好。”

　　让一个小孩经历这么多不堪的事实，她世上唯一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对她凉薄，甚至还要在她身上吸血。

　　像贺昭这么大面对亲人的背叛都要崩溃，而赞念面对这一切只是淡然看着，她似乎已经习惯，习惯再这样的环境下冷漠保护自己。

　　叶文杰和许知走在后面聊天。

　　叶文杰说：“这是不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

　　许知看了一眼赞念，他说：“罗格从赞念出生起就不喜欢赞念啊。”

　　叶文杰点点头：“也对。”

　　桑珠吃到一半就闹着不吃，可吉给她放下餐桌让她去找已经吃饱的赞念玩。

　　桑珠牵着赞念出帐篷玩。

　　可吉见赞念出去，才出声：“钱在赞念身上是个很大的隐患。”

　　罗格和娜米见钱在赞念身上，赞念只要一回家就会逼着把钱交出来，逼的方式可能是挨骂，更甚是挨打。

　　贺昭开口说话：“那就先让赞念住我们家，多一双筷子的事情。”

　　“罗格那边他们可能不同意。”可吉的因素考虑得很多：“而且赞念始终是要回家。”

　　叶文杰：“有人替他们养着孩子不好嘛？”

　　罗格他们是个见钱眼开的东西，钱就在那，他们不可能不动心，赞念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才能要到钱。

　　许知捏着筷子说：“还是先问问赞念怎么想，再做决定。”

　　贺昭在洗碗，许知蹲在他旁边看着不远处和桑珠玩的赞念，他说：“山神拉钦年吉是什么？”

　　贺昭的手在水里停住：“赞念跟你说的嘛？”

　　“你怎么知道？”许知诧异去看贺昭，他还没说是谁说得呢。

　　碗在盆里发出叮里当啷的声音。

　　贺昭叹气：“因为山神拉钦年吉属于地方保护神一种，在雅鹿人心中，祂能攘灾驱魔、禳除疫病，攘赞灾难。”

　　许知：“攘赞？”

　　贺昭：“所以赞念把你当成能攘除“赞”带来的疾病和灾难。”

　　这顶高帽给他盖得太高，任何人看见赞念都会选择帮她一把，希雅给过她糖，布鲁给过她一些关爱，可吉偶尔也会照顾一下赞念。

　　他们族群里的人多多少少也都帮助过赞念。

　　许知承担不起这个称号。

　　贺昭将碗放进橱柜，然后蹲下身跟许知说：“赞念给你这个名称，那就说明你担得起。”

　　赞念一直以为自己能给人带来灾难，母亲的去世和她的处境，让她足以把自己困在那莫须有的罪名之中。

　　雅鹿最近天气很好，阳光照的人睁不开眼睛，但不热人，适合到草地上捡牛粪。

　　许知和叶文杰还没捡过牛粪，背着两个小背篓满草地寻找。

　　布鲁说：“要干的牛粪才行，太湿的不行。”

　　叶文杰兴致极高说：“知道了。”

　　他们在赞念放牧的附近捡着，这样既能陪赞念玩，赞念也能放牧，两全其美。

　　溪流在身侧流淌，许知蹲在溪流旁，把手伸进水里，溪水带着雪山融化过后残留的冷意，指尖泛起一丝凉气。

　　叶文杰满草原跑累了，他脱掉自己的鞋子一脚伸进溪流里，享受着大自然带来的按摩。

　　许知也放下自己身后背着的背篓学着叶文杰一起站在溪流里。

　　溪流里全是石头，石头也长满了不知名的青苔，许知刚站进去就有些打滑：“诶，诶！”

　　贺昭扶着他，等他站稳才松手。

　　许知走了一步：“这水还是有点冰啊。”

　　贺昭：“从雪山上下来的水，这水还能喝，自带一股甜味。”

　　“是嘛？”叶文杰还在捡石头，听到这句用手捧了一捧水。

　　贺昭：“不过没煮熟的水寄生虫很多，我们不介意喝。”

　　喝了一口的叶文杰顿住：“你不早说！”

　　贺昭无奈说：“你动作太快，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喝了一口。”

　　“哈哈哈哈。”许知嘲笑着叶文杰。

　　叶文杰用力向嘲笑他的许知泼水。

　　水珠似晶莹的玉珠四散开来，在阳光的折射下，幻化成一道道绚丽的彩虹。

　　许知也朝叶文杰泼水。

　　“不公平啊！”叶文杰控诉他们：“你们一对二。”

　　贺昭挡在许知面前，他泼不到许知，反而还被他们泼一身水。

　　叶文杰呼叫自己的队友布鲁：“申请布鲁大叔出战！”

　　布鲁扔掉捡牛粪的钳子加入他们。

　　布鲁那大块头，叶文杰躲在布鲁身后，是一点水都落不到他身上，而且布鲁他的进攻非常猛烈，贺昭也只有被泼水的份。

　　叶文杰得意笑着。

　　笑声很猖狂。

　　惹来远处摘花的赞念和桑珠频频望过来，桑珠冲他们喊：“哥哥，我也要玩！”

　　贺昭被水泼得无法张口回话。

　　叶文杰替他回：“小孩不允许下水啊！”

　　许知躲在贺昭背后说：“认输，我认输。”

　　布鲁也玩累了，他大步朝岸上走去，溅起的水花又被泼一脸，许知身上全是水，水顺着衣服往下滴答滴答的掉，在身上重死了。

　　贺昭上岸朝水下的许知伸手，许知握着贺昭的手刚借力踩上去，就踩到沾了水的草打滑往溪流里倒。

　　贺昭也被扯到水中。

　　清澈的溪水瞬间水花四溅。

　　溪流浅，许知和贺昭很快就从水里站起来。

　　“没事吧？”贺昭担心问。

　　许知摇手说：“没...咳....咳....!事，就是被水呛到了一下。”

　　叶文杰见他们没事，背起自己的小背篓就要回去换衣服，被这风一吹身上还是有点冷。

　　许知成功上岸蹲在地上准备把鞋子拎着手里。

　　然后他就无语了。

　　叶文杰弯腰捡鞋的时候，他背后背篓里的牛粪去全掉在许知身上。

　　真是…屎到临头。

　　“叶文杰。”许知咬牙切齿说着。

　　“嘶。”叶文杰倒吸一口凉气：“我能说我不是故意的嘛？”

　　贺昭憋笑将许知身上残留的东西弄走：“没事的，这牛粪是干的，没什么味道。”

　　虽然是干的，但心里还是有阴影。

　　许知憋着气回家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