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破碎 ...
-
这个飞船曾被拍了一角，那张照片角度不好，只露出了一个花瓣的上边缘，还被模糊处理了，是以他初见没认出来。
此刻这个飞船在摄像头下，各个角度都展示了一遍，拍摄完成后，镜头拉远，看清飞船驶向的方向，正是他们刚刚离开的B16星。
“许书吟呢？小刻板呢？我要回去！返程，我要报仇！”
他红着眼眶，目光在飞船里巡视，许松设定好跃迁点后就不在船舱了，许书吟不知道去哪里了，就一直没回来。
“虫呢？我要回去！”他从喉咙里发出嘶吼，似是野兽的嗡鸣。
站起来，他如踩在海上的浪花里，脚底虚浮，独自走到控制台，按动上面的按钮。
他按了，屏幕没有一点反应，他用力再按，一连按了七八次，依旧没有反应。控制台发出警告，黄色正三角形图标里一个红色的感叹号闪烁的旁边:指纹瞳孔虫脸不匹配，无权限，无权限。
嘀嘀嘀
嘀嘀嘀
他的心也跟着警报，过去十五年里苦苦追寻的凶手近在咫尺，他理智不了。早上胸口处的伤还没好全，痛感通过神经传到脑袋，让他此刻兴奋不已。刚擦洗干净的手术刀已经被手掌中包裹住，他机械地歪了歪头，盯着控制台，想把刀刺进去。
光脑上的直播还在继续，画面从太空转换成了文字，陈莫的名字还在其上。
陈诺对陈莫的遗物太了解了，是以他第一秒就知道了这是给许书吟的资料中残缺的一部分。写了安兴草完整的用途以及雌虫精神力抚慰剂的配制成分。
配制用料特别简单:安兴草中提取的安兴素、雄虫N9A4型学液。
仅仅20ml的安兴素和20ml的血液就可以同一时间缓和数千雌虫的精神力紊乱，再附以周期按时服用，可以根治雌虫精神力紊乱的弊端。
又是这个周期，他记忆很深刻。
他成年后的第一次假期，他背着书包，回家。
他刚到主楼门外，就听到房间里面哥哥在和雌君聊天。
哥哥不知道在给姚敛看什么，温柔问姚敛，声音里面像含着糖，特别得甜:“你看这只怎么样？”
姚敛说:“要是让我说，我肯定觉得雄主最好，小诺一定也这么想。”
纵使再讨厌姚敛，也不得不承认，姚敛这句话说得对。
姚敛下一句话是:“主要还是得看小诺喜欢谁，您和我看再多也没用。”
“小诺啊...”陈莫叹了口气，“是，得看小诺的喜好。”
他明白了什么，哥哥是要把他嫁出去吗?手紧攥着包带，快步跑进房间。彼时陈莫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光脑，翻看两下，然后递给坐在他大腿上的姚敛看。
恒星光透过窗棂照射到哥哥身上，好看得紧，他的心不受控地跳快了，又酸又涨，“哥哥。”
听到喊声，姚敛从陈莫怀里火速钻了出去:“小诺回来了啊。”
陈诺不理姚敛，唇抿成一条线，径直走到陈莫面前站着。
陈莫皱了下眉，似对他这个行为不满。陈诺蔫了点，赶快态度良好的道歉问好。姚敛示意没事，走了出去。他在心里暗骂:“白莲花贱雌！”
陈诺拍拍他旁边的沙发，让陈诺坐，把光脑递给他，直接:“小诺，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雄虫。”
他的天在外面就塌了一半，真正从哥哥嘴里听到，完全塌了，登及从沙发上滑下去，跪到陈莫面前，说：“哥哥，我不嫁！我一辈子都不嫁虫。”
“小诺啊。”陈莫摸了两下他的头，好舒服，“你不想嫁，我们也能养你，可是你要知道，雌虫的精神力受不住的。”
“我不嫁，我就是不嫁！哥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嫌我碍你和白...碍你和雌君的事。”
“怎么会呢？哥哥怎么会嫌弃小诺。”陈莫无奈。
陈诺往前行了两步，一把抱住陈莫，说：“哥哥，我不要嫁虫，哥哥不要不要我，哥哥。求求你了。”
“哎~”陈莫总是心软，拍拍他的后背，妥协了，“好。”
他说了不想嫁，就再没表现出想嫁虫的意向，哥哥和姚敛也没再提过这事。后来的一天，哥哥给了他一个盒子，盒子里面用着一个个小瓶子装着透净的液体。哥哥说：“我怕你忘记，把服用时间写了一个纸条在里面，你按时喝，不准错过一次。”
他不知道哥哥给他的是什么，但是只要是哥哥让喝的，就算是毒药，他也会喝完。
直到这两天，他才知道，这里面是用哥哥的血制成的雌虫精神抚慰剂，他喝了哥哥的血。
这让他还怎么冷静。
直播时间没有持续太长，前前后后三四分钟，然后像毫无征兆地被迫观看，又毫无防备地被迫关闭。
星网上引起了什么争论他无暇去管，对哥哥又有什么猜测他分不出心。此时此刻，他就想要，替哥哥报仇。
手术刀握在掌心，缓缓靠近控制台的按钮。
许书吟总是来得及时又缓慢，他刚要提出返程的要求，许书吟已经越过他，做出了决定:“回B16星。”
许松附和:“是！少将！回B16星！”
陈诺握紧刀，咬牙，偏执的火在眼眸里熊熊燃烧，胳膊抖动。回身，小臂卡住许书吟脖子:“你知道些什么，杀害陈莫殿下的虫和你是什么关系？”
偏偏他们刚走，星盗就去了B16星。偏偏许书吟迫切地要回主星。
许书吟用过于冷静而显得冷漠的神情，说:“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陈诺被迫看直播时，许书吟也看到了。期间，许棋谈给他打了一个通讯。他有雄主的事情仿佛家里虫都知道似的，许棋谈刻意来提醒他，那些星盗奔着摧毁一整个B16星去的，让他赶紧回去保护自己的雄主。
他刚在雄父的安慰下，没有再想非让顾涣做自己雄主的想法。许棋谈的一通通讯，让他好不容易扭转的思维回到了自己固有的轨迹，雄主处于生命危险期，作为雄主的雌虫，应该回去保护雄主。
壮美的太空里，无时无刻有星球诞生，无时无刻有星球陨灭，虫族，也只是这片银河里的沧海一粟。
飞船返程，陈诺发现，原来星盗的飞船不止一艘，最中央的是直播上出现的。此外，上下左右各围着三艘。
也有飞船从B16星里出来，有的避过星盗，径直开走，有的列阵，和星盗对峙。
“你们都是流放星上的虫吗？”星盗船上传出声音，声音憨厚，“给你们提醒一下，你们能走的快走，这个星球马上要被我们炸了。”
“你倒是很好心，灭星球前还懂得通知。”是云先生的声音，从和星盗船对峙的飞船上传来。
星盗:“哈哈哈哈哈，受虫之托，忠虫之事。看不得无辜虫众受难，能走一只算一只。”
云先生:“不知道阁下口中的无辜虫众何以定义，昔日的陈莫殿下、姚敛雌君，还有从你手下侥幸逃脱的云柏，都不算无辜虫众吗？”
星盗沉默了一会儿，操着浑厚的嗓音，没有反驳不是他杀的:“我只知道，他们该死。”
云先生步步紧逼:“B16星上的虫众做了什么，也该死吗？”
星盗出口:“该死！”
“好，那让我死个明白，你是昔日姚放军长、云柏副官部下哪一位军士，受谁驱使干出这等事?”
此话一出，陈诺和喊话的星盗一瞬间知道了对面的是谁——云柏。
云柏说:“我大致能猜到你们的目的，先杀了姚放军长，再杀了陈莫殿下，最后杀了我。”
“你们的计划落空了，没有了我，还会有下一个我。”
船外口诛舌战，船内许书吟和许松尽力在抵挡陈诺。
“让开！”
许书吟挡住按钮：“不能开门。”
陈诺眯了下眼，咬紧牙关，手中手术刀往下滑了半寸，他朝着挡住舱门的许书吟走了半步，伸臂朝许书吟耳边去捅，许书吟一侧身，避开了手术刀，陈诺手上的血滴到了他的军靴上。他低头去看的同时，陈诺脚尖一转，转了一圈，去按开门的按钮。
许书吟目光一凛，伸脚踢开了陈诺的手。一转身，又挡住了。
陈诺显然耐心不足，不想和许书吟再耗下去，阴沉着脸，眼里逐渐满了疯狂，侵占了他的整个瞳孔，变成了天青色竖瞳，他往后退了一步，把手术刀收回去，迅速催动自己虫化。
许书吟沉静地望着陈诺的变化，分析：“你出去会成为他们的活靶子。”
陈诺彻底虫化，羽翼扇动，他飞在半空，利爪张开，朝着许书吟就抓了过去。许书吟弯腰躲避的一霎，陈诺的翅膀往上飞，许书吟顺势抓住陈诺的小腿，往下拽：“出去会没命！”
陈诺望着许书吟，摸出手术刀，翅膀往上拉动他，许书吟另一只手也抓上了他的小腿。他转动身子，拖着许书吟往空中飞，看准按钮，把手术刀掷了出去，按动开关。
瞬间翅膀剧烈扇动，他踢开许书吟，冲了出去。
大型战斗飞船间，出现了一只雌虫，认出来是谁后，云柏瞪大眼睛。
*
“我跟你说，隔壁精神力学科里有只3S级雄虫，叫...叫...，对了，叫陈莫。听说，他不仅精神力等级高，性格也很好，你说，我假装摔倒在殿下面前，殿下会不会像骑士一样扶我起来......”
姚敛兴致勃勃，跟着他们舍友一起讨论:“不会吧，这都太老土的办法了。”
……
他们军校宿舍是个六人间，一只虫开学前嫁了虫，退学不来了。
云柏刚从救济院到了宿舍，看到的就是姚敛和另外两个舍友在聊雄虫，姚放在看星网上的战斗视频。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破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