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地平线》围炉吃瓜

8、第八章

　　即使从许子铭刚刚叫他出来的时候，吴过心里便有了些预判，但真到许子铭跟他摊牌的这一刻，吴过还是不死心的确认，

　　“你没开玩笑？”

　　“你知道我是认真的。”许子铭看向他，眼中没有一丝闪躲。

　　“就这么确定吗？”吴过这么问着，仿佛问了就能改变某些事情一样。

　　许子铭只淡然坦诚道，“这种事怎么可能有错。”

　　“可是，可是你都没试过……”

　　“没试过和女生交往？”许子铭苦涩笑说，“哥，你可能不相信，很多事情是天生注定，我改变不了。”

　　吴过转过身面向车水马龙的长安街，想让自己平静些至少别表现这么明显，但却不怎么奏效，因为心里已经乱成一团，又怎么可能压抑住如潮水般翻涌的情绪让它不流露出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吴过缓了足足两分钟，才缓缓转过身看向许子铭问。

　　“高中吧。”

　　“怎么发现的？”

　　许子铭只是抬起头看向他，半晌后才答，“因为意识到自己对某个人有了想法，夜里也会不自觉梦到他。”

　　吴过此刻能想到的这个人无非是许子铭认识学校的同学，他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点燃支烟后又缓了缓才说，

　　“没跟你爸妈说过？”

　　许子铭摇摇头。

　　“也不用着急，等过几年你再长几岁时候再说也不迟。”

　　吴过这么说是因为此时还抱着一丝幻想，总觉着许子铭还小，这方面的想法还不成熟也不定性，跟大多数初被告知孩子出柜的家长一样，他想这也许只是暂时的，说不定过上几年许子铭遇到心仪一眼心动的女生还能改过来。

　　可许子铭却像是看出来吴过在想什么，点点头后当即下了结论，

　　“不过哥，我不想让你对这件事抱有期待，我自己很清楚，无论多久我喜欢男人这个事实是不会变的。”

　　吴过口中衔着的半截香烟差点滑下去，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也重重砸了下去，许子铭过于郑重的口吻让他顿感这个男生已经长大，而自己再也左右不了什么，吴过只能沉默着踏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走去。

　　长安街依旧车流涌动，跟半小时前没什么区别，但吴过来的时候没觉得走了多远，这阵回头看看却觉得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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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吴过没去找许子铭也没联系，到了第三天晚上才把许子铭约出来，这次见面地点就选在了三里屯上次去过的酒吧。

　　两人这次找了个吧台的位置坐下，吴过侧头看向从见面起就没怎么说话的许子铭，率先打破沉默道，

　　“现在想想，你那时候去酒吧抽烟喝酒，是因为察觉到自己喜欢男生吗？”

　　许子铭抿抿唇，“差不多吧。”

　　“那现在……有交往的……男生吗？”

　　认识许子铭这么多年说话向来无所顾忌，但此时因为害怕触及到敏感话题，吴过头一次在这个弟弟面前问得小心翼翼。

　　许子铭侧头看着他，良久后才别过脸说，“没有。”

　　听到这个答案，吴过还是控制不住的松了口气。

　　“那你之前提到的那个人……”

　　知道吴过问什么，许子铭只是摇头说，“他不知道。”

　　吴过于是没再就这个话题追问。

　　两杯鸡尾酒被服务生端上来，吴过仰起头猛然喝下一口后，才心情复杂的缓缓开口，

　　“其实前天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对我来说震撼不小，就是现在你坐在我身边，我也感觉一切像在做梦一样不真实。”

　　许子铭没插话，只是静静听着。

　　吴过叹了口气，才继续说，

　　“子铭你太优秀，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早些年我盼着你考上好大学，再以后我想你无论继承家业也好自己干一番事业也罢，怎么样都能混出个名堂来，总之我一直认为你会按照所有人期望的方式走下去。”

　　“对不起哥，我让你失望了。”许子铭低头看着酒杯，声音有点沉。

　　吴过摇摇头，端起杯子狠狠灌了口酒才接着说，

　　“那天你问我是不是全世界都抛弃你的时候我还能站在你身边，我今天来就想告诉你，就算全世界都不认可，就算许叔芸姨都不接受，我也护着你。”

　　显然没想到吴过急转直下说这些，许子铭在座位上不由得侧过头，“哥……”

　　“所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自以为对你最了解却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没觉察出来，只要一想到你一直一个人扛着所有压力，在无人倾诉的时候又背地里独自喝了多少闷酒，我就觉得自己这个哥真是白当了，我是你哥，不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当个逃兵。”

　　吴过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许子铭说道，“许子铭，拿出点成年男人的气魄来，什么时候你想跟许叔和芸姨说，想和全世界摊牌，我都会跟你一起扛着。”

　　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许子铭又坐在他旁侧，所以静默的时间里吴过见不太真切许子铭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能安慰到许子铭多少，但吴过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明天离开北京之前必须告诉许子铭一件事，就是他不必独自承担一切，自己会一直站在他这边。

　　“哥，”良久后许子铭终于缓缓开口，“可如果某天我做了在所有人看来更过分的事情呢？如果到了众叛亲离的程度，你还能能义无反顾的支持我吗？”

　　吴过微微愣住了，在他看来除了喜欢男人这件事本身，许子铭再也没有脱离人生轨迹走偏的任何机会，而且就算有，以吴过现有的思维也绝对想不到任何许子铭所说的‘更过分’的可能，于是他不假思索道，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捅了天大的篓子也有我替你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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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吴过连着喝了四杯鸡尾酒，当他还要再来一杯时被许子铭叫停了。

　　“你已经喝多了不能再喝了，哥我送你回酒店。”许子铭把吴过刚抬起要送进口的小半杯酒夺了过来说。

　　吴过双眼已经微微阖上，头也渐渐沉了下去，显然已经醉了八｜九分，平常在外他通常都会收着不让自己纵欲失态，但大概近几日心有郁结今天就没控制住。

　　吴过跟着点头道，“走吧。”

　　已经过了十点，这阵酒吧驻唱的歌手转为摇滚乐让周围有点吵，许子铭站起身贴在吴过耳侧交代，“你先坐着等会儿别动，我去趟洗手间很快回来。”

　　两人一整晚都坐在吧台旁，同样的高大帅气剑眉星目想不吸引周围目光都难，在许子铭还没回来的空档，一个有着络腮胡子的男人端着酒杯来到吴过身边。

　　“刚才那是你朋友吗？他走了吗？”

　　吴过侧过头就见到一个四十岁上下戴着黑框眼镜的人坐到了刚刚许子铭坐过的位子上。

　　“嗯？”

　　酒醉的人反应不如平时灵敏，吴过顿了两秒才明白男人指的‘朋友’是谁，

　　“那是我弟弟，有事吗？”

　　“弟弟～”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那你今晚剩一个人了？”

　　吴过看了看男人，“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也是一个人有点无聊，想找人喝一杯。”

　　不喜欢这种搭讪交友的方式，吴过本身没什么心情，于是拒绝道，“不了，待会儿就走了。”

　　“出来交个朋友而已，不用这么不给面子吧？”

　　鸡尾酒愈发上头，吴过也懒得废话，只能让自己尽量口齿清晰言简意赅地说，“我不是本地的，交了朋友也见不上面。”

　　男人听到这么直白的拒绝后明显有些不悦，但他非但没走还冲着吴过意有所指的笑了下，“你俩是一对儿吗？”

　　“你说谁？”

　　“刚才那个男的，说实话吧，你俩其实是一对儿吧？”

　　待吴过反应过来“一对儿”的意思后，没有半秒犹豫他便从椅子上直接站了起来，然后抓住男人衣领怒火中烧地说，

　　“你说什么？！”

　　男人只比吴过矮上一点儿，但这阵却被出奇的力度揪着衣领硬生生的拽到踮起脚来，“不用这么激动吧，我说错了吗？”

　　如果是以前吴过可能都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可现在此刻，就在他用了足足四十八小时接受许子铭是Gay的时候，居然有人问这种令人作厌的问题。

　　“别这么大反应好吗？周围不少人呢。”男人试图让吴过松开手但却没什么用，他只好摊开手假装无所谓的笑了笑，“我看了你俩一晚上，他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说是弟弟可真没人信。”

　　吴过极少发怒，但这阵也是在醉酒之下他眼睛都红了，抬起已握紧拳头的右臂眼看着就要挥出去，

　　“你他妈眼瞎了吗？！”

　　而就在这时，手臂却在空中被及时赶回来的许子铭牢牢抓住。

　　“怎么了哥？”

　　许子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吴过。

　　因为有酒保上前劝阻，再加上吴过并不想让许子铭知道前因后果，随即忿忿松开手说，“没事，这人喝多了耍酒疯。”

　　被松开衣领的男人起初没脸皮的笑了下，但当听到不远处朋友那里传来起哄吹口哨的声音时却觉得失了面子，于是盯着吴过的眼神也带着恨意。

　　“出来玩儿怎么这么不禁开玩笑。”

　　可他话刚说完，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推开两米远，只见许子铭用后背挡着吴过，站在男人面前冰冷说，

　　“你还有事吗？”

　　大概被这个看起来也就是大学生却说话带着冰碴的男生震慑到，男人马上调整了表情并凑近笑说，

　　“不好意思，刚才误会了，”接着男人便用自己的酒杯主动碰了下吴过面前的，“当我赔罪了，敬你们一杯，不打不相识别往心里去。”

　　吴过没再正眼瞧男人，只是坐了回去沉声警告说，“滚远点儿！”

　　唤服务员买单的时候，许子铭问，“哥，刚才到底怎么了？我没见你发过那么大火。”

　　将面前小半杯酒负气似的一饮而尽，吴过起身道，“没事，咱们走吧。”

　　而在不远的酒桌旁，刚刚还在被同伴调侃出糗的男人却得逞地坏笑说，

　　“不用笑我，今晚有他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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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的出租车上，吴过觉得今天的北京特别热，外面热车里也热，几次建议司机把温度再调低一点儿都无济于事，直至下了车他才发现不是天气不对而是自己不对，否则为什么双腿打颤到使不上一点儿力气。

　　许子铭连搀带扶的才把吴过送进房间，紧接着忙去冰箱取来一瓶矿泉水送到床前，

　　“哥，你怎么样了？”

　　“嗯……”吴过此刻浑身难受但也只能强撑说，“没事……”

　　此刻许子铭还以为吴过只是单纯的喝多了，他把瓶盖拧开递过去，“哥你先喝点水，这是冰箱拿出来的，能降降温。”

　　吴过说了句‘好’便伸手去接，但让两人都没想到的是，整瓶的矿泉水就那么从两人手间滑落下去。

　　吴过也没想到自己手上已是使不出半点儿力气，“这特么怎么回事……”

　　许子铭忙扶着已是瘫软的吴过坐起身，让人靠在自己身上支撑坐着舒服点，拾起水瓶递到吴过嘴边喂着人喝下几口后关切问，

　　“哥你确定没事吗？看着你状态不太对。”

　　吴过深深吸了口气，心想岂止是不太对简直是糟透了，他现在浑身燥热难耐，而且某处正奇怪的叫嚣着自己的存在，如果不是许子铭现在坐在他身后，如果不是因为他还盖着被子，估计身体的异样已经露馅了。

　　许子铭用手掌探了一下吴过的脸颊，紧接着像触电似的弹了回来，“哥，你现在热的不正常，别是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吧。”

　　说着许子铭就要起身，而这时吴过却用残存的力气按住他，气息不稳的说，

　　“没事，不是发烧……”

　　“那怎么可能烧成这样子，”许子铭坚持说，“我得带你去医院。”

　　知道无论如何是藏不住，吴过闭着眼，极其难为情的说出实情，“我猜……可能是最后一杯酒的问题，怕是被人放了点儿东西……”

　　许子铭愕然，半晌后才不可置信的说，“你是说刚才那个男的在你酒里放了东西？”

　　吴过无力的点点头，懊悔道，“真不该喝最后那半杯酒……”

　　说完这句，屋内除了自己压抑的喘息声和呼之欲出的心跳声吴过就再听不见别的，他从没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欲望冲击，好似有只猛兽被困在不堪一击的竹笼中挣脱着要破茧而出一样，让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发烫难受，于是只能闭着眼尽量保留体面的恳求说，

　　“子铭，你……你先走吧，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先回宿舍。”

　　半晌后，他才听到许子铭哑着声说，“哥，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吴过便被许子铭掀开被子扶起，他看着许子铭把他两条瘫软的手臂挂在肩上眼看着就要把他背起来时，吴过在许子铭耳边制止道，

　　“不行……我丢不起人……”

　　“这时候还顾得上这些吗？”

　　“真不行……还得上班呢……而且现在网上什么没有人拍，真传出去我也不用在现在单位干了……”吴过轻拍着许子铭肩头劝说，

　　“听话，把我放下吧，睡一觉就好了。”

　　许久后，吴过终是被放下躺了回去。

　　只见许子铭手足无措的看着他，想要靠近又像是不敢靠近，只是站在距离床半米远的距离沙哑开口问他，

　　“那现在怎么办？”

　　吴过眯着眼看了下许子铭，劝说道，“你先回学校吧。”

　　“我怎么把你一个人放这儿？”

　　“我想自己待会儿。”

　　“你这样我能放心吗？！”

　　“怎么不能……”吴过每次说话都刻意收着半分，生怕让自己愈发凌乱的呼吸不受控制的传出去，“就当给我留点面子，你先回去。”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吴过想许子铭怎么也能明白了，他费力的将手臂放在额头上，挡住自己的视线最后说，

　　“回去吧……”

　　大概过了几分钟吴过不知道，他才终于听见关门的声音，因为对他来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等到再也不用忍耐和顾及时，吴过用仅剩的力气将手移至小腹下方……但不知是因为药力过猛还是越急越乱，吴过手上使足力气也无法解开裤链，弄了好一会儿眼看汗水把T恤都打湿了牛仔裤拉链仍旧纹丝不动，而就在他难受绝望的睁开双眼时，就见许子铭不知何时已站在他床头，并且红着眼滚动着喉结，沉声对他说，

　　“哥，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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