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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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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此刻已有些醉意，兴许这个问题着实怪异，吴过侧过头盯着许子铭许久也没读懂其中的意思。
“亲近的人？你是随便说说还是别的什么？”
没等吴过继续问下去，许子铭却转而说，
“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对这事的看法。”
“没有隐晦的意思吧？”
许子铭摇摇头，无所谓的笑了笑，“干嘛这么紧张？”
“也没有，就是……”吴过长叹口气，觉得大抵是自己多虑了，摇摇头自嘲说，“还好。”
“还好什么？”
吴过抬起胳膊捏了捏有些酸胀的脖颈，放松了下才说，“刚才你的眼神太认真吓我一跳，其实别人的事我管不着，人家愿意怎样是他们的自由，你的话我还是有点……惋惜。”
想了半天，吴过用了这两个字。
许子铭苦笑，“替谁，替你许叔和芸姨吗？”
“还有广大未婚少女，”吴过调侃着，手臂已经不自觉搭在了许子铭的肩膀上，“说真的，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上大学后你小子更帅了，更成熟有男人味儿了，所以你怎么舍得让那么多小姑娘伤心。”
可在两人走过斑马线的那一刹，许子铭却突然转过身来，很认真地面对着吴过说，
“哥，我是说如果，如果刚才我就是其中两个男生中的一个你会怎么办？如果全世界都抛弃我嫌弃我，你还会一直站在我这边吗？”
……
回程的飞机上，吴过一直想着许子铭最后那个问题以及过于认真的那句话，以前他总觉得这个世界上就连许子铭父母也不及他了解子铭多，但随着这个少年的长大，吴过对这件事情好像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了。
吴过看向窗外，很想把自己的担忧抛在这云端之上，以他目前老父亲的心态，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和相信，自己培养了十多年的孩子性取向不正常这件事的。
……
许子铭的大一生活在平淡中结束，这段时间许父依旧常年忙于事业，许母则在儿子考上大学后隔三岔五的约上姐妹全世界的游玩，像是要把年轻时因忙于事业而浪费的时间找补回来一样，吴父吴母也是按部就班的工作，迎接再有几年就可以退休的生活。
两家人都照旧的工作生活，如果说有什么小插曲，大概就是两家人开始对吴过的婚姻大事着急，而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吴母，隔三岔五就问儿子，打算什么时候把顾倩娶回家。
这天正逢许子铭大二开学前的暑假在吴家做客，就听吴母在厨房边做饭边对他说，
“子铭，大学交女朋友了没？”
“没有呢，梅姨。”许子铭答。
“现在大学不比我们那时候了，别说谈恋爱，结婚生孩子的都有，你怎么也不找一个啊？”
“没合适的。”无论家里还是外面，有人问许子铭都这么答。
“你比别人小一岁上大学，是不是嫌弃她们比你大啊？”吴母用围裙擦擦手，笑着打趣，“其实没事吧，一两岁看不出来的。”
许子铭无声笑了笑，目光从正看球赛的某人身上扫过，“不是年龄的问题。”
“也是，你还这么小着什么急，我也是瞎操心，”接着吴母摇摇头，看着沙发上的儿子嘀咕念道，“该让我操心的那个还不知道什么打算呢。”
“好球！”
恰巧比赛进了关键一球，而这一球也让吴过关注的球队锁定了胜局，他满意的舒展了下筋骨，侧头看着始终待在一旁的许子铭问，
“刚才你芸姨是不是说我坏话呢？”
许子铭把剥好的桔子递了过去，“说你光顾着看球也不知道帮忙。”
吴过接过砂糖橘放在嘴里，边笑着走向厨房，边回头对许子铭说，“所以说小儿子更得宠呢，你看她什么时候挑过你理。”
等饭菜上桌，四口人桌旁刚坐下，吴母就迫不及待给许子铭盛了碗老鸭汤，
“子铭先喝点汤，尝尝怎么样，熬了一早上呢。”
许子铭接过来，“谢谢梅姨。”
“在学校怎么也不比家里，吃得肯定不顺口，你这几天多来梅姨家，梅姨给你做好吃的。”
“不用麻烦，梅姨，其实学校餐食还好。”
“那我看你怎么黑瘦黑瘦了。”
吴过乐了，“那是褪去婴儿肥长大了，”说着捏了捏许子铭坚实的胳膊，“妈你要不要试试，这儿全是肌肉。”
吴母笑着瞪了一眼儿子，“就你懂。”
半晌后，吴母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许子铭说，“子铭你快劝劝你哥，他总说不着急结婚，你说他都二十七了，还等什么呢？”
许子铭正在喝汤，听到这句话呛得立马咳起来。
吴过却对母亲的催婚话题不以为意，边给许子铭递过去纸巾边说，“您也说了我才二十七，三十而立，别着急。”
“二十七等你张罗完结婚都二十八了，再一年备孕孩子生出来也都二十九了，也该差不多了。”
“之前您不是让我好好工作，说人生要有抱负吗？现在怎么又让我儿女情长了？”
吴母边给许子铭夹菜边说，“平时没见你哥对工作多上心，一提结婚就拿工作搪塞我，你说他又不是女的，还能让他休产假耽误工作吗？”
吴过更正到，“谁说不是？产假现在男人也有份。”
“这臭小子天天就知道跟我抬杠，”吴母急得干脆撂下筷子，转向许子铭找同盟，“比起结婚生孩子的重要性，工作其他的当然可以先排后面，你说梅姨说的对不对？而且你哥到时候有孩子正好我也退休了，还能无缝衔接帮他带娃，多好啊！”
许子铭正顿在那里不知怎么回答，吴过却拿筷子敲了敲他的碗沿替他解围，
“多喝点汤，你梅姨昨天特意去菜场订的鸭，你不来我都喝不到，不要暴殄天物。”
吴父也插进来劝解，“子铭还小，你问他他能说什么，要我说孩子事情自己心里有数，随缘就好，不用替他们着急。”
吴母撅撅嘴，还是忍不住絮叨，“我就是看我好多同学都抱孙子了着急嘛，而且有时候事情就不能拖，越拖到后来不一定怎么着呢。”
许子铭低头喝着碗里的汤，心里很不是滋味，吴过洽在这时又给他碗里夹了只鸡腿，
“白斩鸡你不是最爱吃吗？多吃点，吃完咱们出去走走。”
饭后来到距离家不到一公里的公园湖边，吴过舒展了一下筋骨道，“吃多了。”
“哥，”许子铭站在他身侧，“你没跟梅姨说，不结婚是我要求你的吗？”
“那有什么好说的，”吴过侧头看看许子铭，憋不住笑了，“我感觉出来你刚才紧张了，怕你梅姨知道吗？”
许子铭头侧到一边，沉默没回答。
吴过却靠过来，像往常一样手臂勾住他的脖颈，“见到你梅姨怂了吧？不是跟我说话趾高气昂的劲儿了。”
许子铭始终低头，半晌才开口说，“对不起哥，我太任性了。”
吴过却是无所谓的笑了下，“别想太多，不是跟你说了顾倩也没打算三十之前结婚么，而且我现在想想结婚早也没什么好处，上班工作下班回家看孩子，一整个人被圈住了。”
“那万一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呢？”
“我没说要放弃，结婚生子早晚要经历，只是晚一点，再享受几年轻松的单身生活也不赖。”
见许子铭没再说话，吴过也不知道这人的小脑瓜又在想什么，而这时，他突然看见许子铭嘴角边有一抹黑色痕迹。
吴过自然而然的抬起手臂，伸出食指在他嘴角轻轻擦拭。
“白斩鸡是不是酱油蘸多了，刚才着急出门也没发现。”
而就在吴过一手勾着许子铭脖子，一手帮许子铭擦嘴角的时候，他一抬眼就见到许子铭眼神明暗不定的看向自己，因为两个人离得着实太近，他甚至察觉到许子铭的呼吸都停滞了。
随即一只手掌把他推开老远，就见许子铭背过身去，顿了片刻才说，
“没事，我自己擦就行。”
吴过没再说什么，但他背过身去时心里却没有面上表现得那么轻松，因为无论作为兄弟还是同性，许子铭的反应过于强烈了些，也兴许是吴过一直对后海酒吧外那个场景下许子铭问的话念念不忘，以至于这个小插曲后吴过的心思更重了。
一件小事是起因，两件小事就变成了心结和疙瘩让吴过反复琢磨，有些想法有时只需要冒个头，那些莫名的情绪就会反复干扰着你，越想否定就越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
转眼大二开学，北京也迎来了最热的夏天。
因为和总公司有个审计项目，恰是吴过负责，所以吴过这次又出差来到北京。
和上次的匆忙不同，这次能在北京住三个晚上，考虑办事方便又能离许子铭学校近，吴过找了个折中的位置，想着这几天晚上能和许子铭多吃几次饭。
两人找了个中规中矩的餐厅，落座后，吴过把菜单推给许子铭，
“看看想吃什么。”
许子铭接过菜单点了几个，抬头对一旁服务员说，“就这些吧。”
等菜上齐后，吴过笑问，“没点酒吗？”
“怕你不让。”许子铭如实道。
吴过笑了，“平时也没少去酒吧吧？也不差这一顿了。”说着就叫来服务员添了几瓶啤酒。
“说实话，这两年每次见你面都感觉你又成熟不少，”吴过给许子铭满上酒杯后，感叹道，“不仅仅是外表气质，心境方面也越来越像大人了，有时候也挺怀念你还是小屁孩跟我后面转的日子。”
许子铭盯着已涨满到酒杯边缘快要溢出的泡沫，说，“可是人总会长大，虽然有时候我也怀念过去，但长大能看到不一样的世界，也有不一样的想法。”
吴过抬头看看许子铭，“比如呢？”
许子铭沉默片刻，“很多。”
酒过三巡后，吴过问，
“上次后海那片的酒吧，你还总去吗？”
“去过几次，怎么了？”
许子铭答得没所谓，但吴过心里却莫名有些酸酸的，他总感觉许子铭大了后心事多了，笑得也比小时候少了。
“没怎么，还是别老一个人去怪孤单的。”吴过说。
“知道了。”许子铭淡淡的答。
“大二了，还没有交女朋友的打算？”
许子铭摇摇头，“没有。”
“是不是学校美女太多都选不过来。”吴过调侃说。
许子铭默默抬头看向吴过，过了半晌说，“你当我是你？”
“那你跟我说说你们班或者学校，有没有哪个女孩子稍微看得上眼的？”吴过追问。
“只是正常上课，没注意过。”
“一个也没注意？”
终于感知到吴过始终追着一个问题在绕圈，许子铭抬头对上吴过的视线，“哥，你想问我什么？”
“没什么，”吴过眯着眼摆摆手，“就是按理说这个年纪正是荷尔蒙爆发的时候，好多小孩从初中就开始谈恋爱，我弟弟这么帅怎么会不谈恋爱？这不科学。”
许子铭摩挲着手里的玻璃杯，随着酒杯里的泡沫渐渐消散变少，他忽然提议道，“哥，咱们出去走走吧。”
结账从饭店出来后，两人步行来到长安街，沿着这条连接东西城的主干道行走时，吴过有些莫名的忐忑，距离上次提到那个话题又过去大半年，某种直觉让他很怕许子铭叫他出来是为了捅破那层窗户纸，而相比较自己的惴惴不安，许子铭看起来倒是更平静些，吴过此刻想知道真相又怕知道真相，而直到这时他还在天真的期待，也许只是关心则乱，一切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哥，你其实隐约猜到了吧，”许子铭迈着坦然坚实的脚步，边走边说，
“我是Gay，不喜欢女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