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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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室纯和御剑怜侍错过了今年的圣诞，但她们不会再错过新年。
而在新年之前，她们度过了尤为忙碌的几天。葫芦湖一案的后续处理必须紧锣密鼓地进行，配合调查、整理资料、压下舆论。冰室纯真的为他买下了好几家报社，勒令她们澄清那些对御剑怜侍不利的流言蜚语。她那天很生气，她对她们说：我不管外界的风言风语，但你们这是对一位优秀检察官的污蔑。
正如他为她的伤口而心如刀绞，她也为这些针对他的刻薄非议而刺痛。
冰室财团的公关效率在业界相当出名，因为她们的掌权人总能捅出许多天大的篓子，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被媒体追着拍的恋情。处理这些对检察官的舆论对公关精英来说不在话下，御剑怜侍在法庭上洗去了污点，也从大众媒体的话筒中夺回了他的清白之身。
好消息是：忙碌的御剑检察官终于也迎来了新年假期。
坏消息是：骑士全年无休。
冰室纯不想在新年参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丢下御剑怜侍，留他独自一人孤零零地伫立在神社；御剑怜侍也不太喜欢人挤人的聒噪环境，喧响的人群时而让他感到幸福，也偶尔会为他带来困扰。
冰室纯的新年计划是：做。和御剑怜侍一直做到假期结束……这是可以说的吗？
“……当然不可以！”御剑怜侍的音调堪称恼羞成怒，年轻男人英朗秀气的眉毛很快挑起来了，他有一张很漂亮的脸，然而神容总是不够温情，就如此刻，非将英俊作冷面，旁人见了都说他难以接近、不好相与。但冰室纯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很细腻，又有足够曲折的经历。她一直都知道。正如她也知道他此刻并没有生气，他其实只是感到害羞。
她大笑着拍了拍他线条漂亮的手臂，像个真正的花花少姥一样，亲昵又暧昧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侧脸，浓黑的眼眉间四溢风情，形状优美的、颜彩稠丽的嘴唇离他的耳骨很近，几乎是在含着他的耳垂低声地讲话，她的气音轻柔而滚烫地洒过他的肌肤，“你真该再坦诚一点，怜侍。你真的不想吗？”
御剑怜侍定定地看着她，几乎想把自己剖开来给她看。冰室纯接受的是西式教育，在这方面她总很热情，也不指望御剑怜侍主动。区别只在于，四年前这个胆小鬼不敢说爱。而现在？她好像有点放飞自我了。
“唔……”
那是从谁唇畔泄露的气声？这都不再重要了——说一切，不如一个吻。冰室纯温柔地抚摸着他，对他露出一个足以令人目眩神迷的、秾丽到极点的微笑。那是一种重叠的、浓稠的、饱满的艳丽，如同绽放正盛的深红玫瑰。
御剑怜侍闭上眼睛，拽住她袖口布料的手指紧了紧。他在黑暗中低声开口：“你打算一直这样吗？在夜巡之前一直和我腻在这里？”
“我们可以换一张床，如果你想的话。”冰室纯回答他，“离夜巡还有好几个小时，怜侍……”她轻声地呢喃，如同飘渺模糊的梦呓，又仿佛即将远去，他下意识抱紧了她，听她说：“我们分开了四年，你不想我吗？”
这是可以说的吗？对御剑怜侍来说，表达情感似乎总是一件难事。他当然想她——怎么会不想她？每一天、每一秒、每一次看到新闻头条，他在粘稠的睡梦中想到她的时候……思念她已经成为一种难以更改的习惯，正如他的目光会下意识地追寻她，他的头脑也会不争气而不听使唤地想念她。哪怕她或许不会想他。这正是这段感情当中最悲哀也最无望的那一部分。而御剑怜侍足够幸运。幸运的是，她也在想念他。
“……我可没这么说。”他还是不够坦诚，还是经常口是心非，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聪慧的检察官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他大可以堵上冰室纯的嘴。
他摸索着去寻她的唇，衔住那两片唇瓣，连绵又纠缠，不绝不休，缠绵流连。
她似乎轻轻地笑了两声，依旧遥远得犹如梦境。耳鬓厮磨之间，她身上沉冷的木质香随她的体温一同传递到他身上，就像动物用气味传递信息、标记领土。
成步堂对着两位不速之客毫不客气地说：“你们两个现在闻起来一模一样。”
他毫不意外地看到御剑怜侍涨红的脸，纯小姐倒是依旧泰然自若，她甚至颇有闲情逸致地凑到御剑旁边，鼻尖耸动，嗅了嗅他的脖颈，这才惊喜地说：“呀，真的有我的味道呢。”
“……纯！！”
在他的羞窘彻底爆发成火山之前，冰室纯意犹未尽又遗憾地闭上了嘴。过后她很小声地跟成步堂说：“怜侍就这样害羞。”
成步堂认同地点头：“御剑就这样害羞。”
就这样害羞的御剑检察官冷冷地警告她们：“我没有害羞。我的听力也没有问题。”
这两个人又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开始默契地一同吹口哨了。成步堂在御剑怜侍冰冷的眼神下生硬地转移话题：“说起来，你们为什么会来事务所？”
冰室纯举起手里的年货展示：“因为现在是新年？——新年快乐，成步堂君。”
恐怖如斯。成步堂想。她单手举起了一个装满水果的箱子——这就是骑士恐怖的臂力，真是一位魁梧女子，怪不得御剑能依偎在她的臂弯中……不对。御剑好像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了。他又在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他！
他连忙说：“你们来得正好——真宵回家过年去了，事务所只有我一个人。不过你们为什么不去过二人世界？非要加上我这个电灯泡吗？”
好犀利的问题。真相是冰室纯和御剑怜侍两个人加起来都凑不出一对完满的双亲，她们家里都死光了，所以……冰室纯带御剑怜侍来找他的朋友，这合情合理。
她却仿佛与这狭小的事务所格格不入，这颗东京的珍珠、冰室财团的瑰宝，她似乎总适宜出现在衣香鬓影的高档晚宴，又或者财报和花边小报。此刻她正有点好奇又有点兴致勃勃地环视着事务所，语气怀念而怅然：“我很久没来过事务所了……说起来，我也没跟千寻一起过过新年呢。”
“那是因为千寻姐也要回老家……”成步堂说，他诧异地发现自己已逐渐接受了绫里千寻的死亡。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她的灵魂和意志不会消散，而是会永远地陪伴在她们身边。假使一个人的思想永存，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即是不死之身。
御剑怜侍在原地站着，似乎不知该往何处落脚，他的嘴唇抿起来了，唇线直直地绷着，成步堂只好对这个莫名其妙拘谨起来的人说：“去被炉那边坐着，我们可以一起看电视。”
冰室纯提出一个馊主意：“我们可以一起喝一点酒。”
她提起了另一个箱子——满满一箱啤酒。成步堂再一次惊叹于她可怕的手臂肌肉。他忽然又想到，怪不得御剑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就好像他对某件事不太满意一样……不会是因为纯小姐两只手都提着东西，他没办法挽她的胳膊吧？不是吧，御剑？
她把两个箱子都放到地上，终于给了御剑怜侍可乘之机。他终于能丝滑地凑过去，假装无事发生一样挽她的手臂了，但他还是意有所指地说：“我劝你最好不要。”
骑士从不喝酒，而冰室总裁会在晚宴上将香槟偷换成姜汁，以确保自己的思绪不会被酒精扰乱，也确保自己不会成瘾。
但这不意味着她的酒量不好。她受过严格的训练——这里指的不是体能和格斗技巧——她曾用酒精和尼古丁溺毙自己，再从那无边的混沌海洋中脱身而出，以锻炼自己对成瘾物质的耐性，她也受过其她的耐药性和抗性训练。所以她能信誓旦旦地说，她千杯不醉。
此时没有人意识到，在场酒量最差的那个人正在端起酒杯，端详那杯危险液体——对他来说的“危险”。
三个人一起吃了外送的麦○劳，三个人里只有成步堂对这种快餐食品百般熟悉，御剑的饮食规律，菜谱清淡，养育他的狩魔豪也并不允许他吃垃圾食品，但不管怎么说，他好歹还知道该怎么用双手吃汉堡。
至于冰室纯？这个养尊处优的豪门千金疑惑地笑了一下，她思考了几秒钟，忽然掏出了刀叉，开始切割那个双层的牛肉汉堡。
？！
她哪来的刀叉——不对，谁会用刀叉吃汉堡啊？！
“呵呵。”御剑怜侍从喉咙里泄出几声无奈乃至于无语的淡笑，犀利地点评她说，“装模作样。”
成步堂说：“……这是可以说的吗？”
冰室小姐将银叉刺入惨遭分尸的汉堡，动作优雅地送入口中，对两位男士露出了无辜的微笑。
“纯一直这样，”御剑怜侍毫不留情地揭她的短，“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餐后点心有一道甜甜圈……那时候我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成步堂噎了一下，脑海中划过纯小姐用刀叉分甜甜圈、薯条、泡芙、香蕉的画面：“……我该说你料事如神吗，御剑？”
“为什么不呢？”冰室纯不介意被开玩笑，她的眼眸深邃，脸上的笑意依旧得体又迷人，“怜侍一直这样机敏、敏锐。”
“……拜托你别说了，纯。”聪明反被聪明误，御剑那些聪敏的慧根反倒铸就他泛红的颈项与耳根。
成步堂的酒量意外地不错，他跟冰室纯推杯换盏三轮仍未有醉意，只是面色被暖烘烘的壁炉和橘子的清香熏得红润起来。他感叹着说：“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这样跟御剑聚在一起了——像小时候那样。我也没想过会跟纯小姐待在同一个被炉里……”
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她永远熠熠生辉，微笑暧昧迷离，似乎应当永远活跃在上流社会。
“好吧，不管怎么说，这种事就是发生了。”冰室纯说，她又低头抿了一口酒，动作相当轻盈优雅，仿佛她手中的不是啤酒，而是盛在水晶杯里的香槟，“我还挺高兴的，氛围很不错。对吧，怜侍？”
“从刚才开始就不说话了。御剑你说句话啊？”
不对！成步堂终于发现了致命的矛盾。御剑确实沉默了许久，他该不会——
冷面的检察官已经迷迷糊糊地靠在恋人的肩膀上，迷蒙地闭上了眼睛。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他终于微微掀起眼皮，灰色的瞳仁蒙上一层沆砀的水雾，仿佛被水淋过，经蜜浇濯，让总是提出异议的御剑检察官也显出几分朦胧的柔顺。他小声地念叨恋人的名字：“纯……”
冰室纯突兀地捂住了心口——用她没被御剑怜侍镇压的那一边。她面不改色地对成步堂说：“看来他的酒量很糟糕。”
说完这句话，御剑怜侍好像又蹭过来一点儿，离她更近了。
“腻歪得让我害怕。”成步堂面无表情地、铁面无私地、犀利又一针见血地说。这是锐评。
冰室纯心内柔软地观察她醉酒的恋人，他的眼睫垂颤不休，眼眸半睁半阖，清醒和理智似乎都被酒精吞没，只剩下很小的一部分，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地想要抬起脑袋跟她对视。
她微笑着，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心里没想过他会有所回应——他都醉成那样了，再说让他当着成步堂的面跟她亲密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三秒钟后，她在心里感谢啤酒之神。
御剑怜侍凑了过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庞，他自己身上浅淡的香调和她的气味揉在一起，混合出一种令人动情的香氛。啾。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将嘴唇贴上恋人的脸庞。
冰室纯一动不动。
御剑怜侍盯着她，一瞬不瞬，没有眨眼。他严肃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对她说：“回礼，纯。”
冰室纯很快地侧头瞥了一眼成步堂——他已经很自觉地扭过头捂上了眼睛。她在心里对律师说抱歉，然后捧起御剑的脸颊，将这一吻回敬在他的唇角。
至于第二天御剑醒酒之后会发生什么？哈哈，等到那时候再说吧。她在心里吹口哨。
而她知道，她们还有很多个明天。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