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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御剑怜侍又回到冰室庄园、回到纯小姐的怀抱之中去了。

      就像她们突兀地分手那样,她们也突兀地复合。

      骑士仍然不能保证御剑怜侍不会面临任何危险,这还像四年前一样;但她已不会自大地再将他推开而不问他的感受,这一点不像四年前。

      御剑怜侍有些讥讽又有些调侃地说:“早知如此,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呢?”

      他说“分开”,而不想说“分手”这个词语。就像他大多数时候都不想称呼冰室纯为“前任”,也不太想一遍遍地回忆起分手前的时光。然而这由不得他。她们的曾经,那些片段就像断断续续的老电影,时常突兀地在他脑海中横冲直撞。

      对他来说,那是像梦一样的几个月——然而醒来时仍然令他感到痛苦。

      “因为我不够成熟。”

      冰室纯堪称坦然地承认了错误。她们面对面躺在同一张床上——还是那张熟悉的床——御剑怜侍的掌心按在她的侧腰,而她的手指落在他的脸上,温和又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这似乎让他有些痒,于是他伸手握住她那些作乱的手指,用外人看来十分冰冷的眼神制止了她。

      冰室纯也完蛋了。她想,好可爱。

      然后她顺势去吻他的手背,他的指根,继续说:“假使我再成熟一点,就该知道我有多么过分。我不够尊重你,对你也并不信任。”

      御剑怜侍有些羞恼地抽回手——没能成功。然后他为她这番话挑起了眉毛。她的自我剖析相当清晰明确,简直不像骑士——骑士不会犯错。她不容许自己犯错,当然也不会有承认错误的机会。在她的一生中,犯下的错误屈指可数,而其中最重大的一桩现在正躺在她面前。

      正如她所说,她确实自傲、自大。检察官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职业,相反,这份工作很危险。在搜查中会遇到危险、被利益相关者打击报复会遇到危险、被卷入案件也会遇到危险。这职业本身就与危险为伍,他并非被锁在玻璃温室中的易碎品,他身边并不总是安全。

      而当年的她唯独不能接受她为他带来的危险,而忽略了上述这一点。她当时的想法相当于:他可以遇到危险,但不能是她带来的;他可以受到伤害,但不能是因为她;她不相信他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不相信他能独立自主——这不对。当然不对。

      难道没有了她,这一切就会变得更好吗?老天,看看她们这几年经历的就知道了。没有人过得太好。检察官还是被各种危险的案件包围,他多次与危险、与手持武器的犯人擦肩而过。

      “我远没有你想得那样软弱和脆弱,纯。”御剑怜侍低声说,他珍重地吻了吻她眼下的肌肤。她的皮肤滑腻细嫩,似乎并不饱经风霜,也未曾被子弹和利刃划破,鲜血四溅。

      冰室纯花了很多功夫保养她这张脸,这当然不是因为她爱惜自己的皮囊。其她地方的皮肤可以被衣物掩盖,但脸不能。顶级阔姥的脸上怎么会出现因搏斗而出现的伤痕?冰室总裁可以在极限运动的过程中肋骨断裂、脊柱骨折,但她的脸怎么会被风刀霜剑磋磨得失色留痕?她必须细腻、雪白、吹弹可破,以作为养尊处优、花天酒地的佐证。

      她不得不用昂贵的护肤品涂抹自己。她最讨厌护肤这一步骤,精华和面霜厚厚盖在脸上的感觉让她难受。

      她说:“我知道。”所以她说,是我的错。这样的话她说过很多,唯独有一句还没说过,冰室纯说:“你能原谅我吗?”

      御剑怜侍想,她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用她那双漂亮的、迷人的蓝色眼睛看他。而她明明知道他总是无法拒绝它们,他总是无法拒绝她。

      他很轻地笑了一下,“好吧……我原谅你了。”

      她们分开了。但这绝不意味着他对她来说不够重要。相反,他非常清楚:在她所经历的漫长时光中,他绝不是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冰室纯轻而怜爱地抚摸他的后背,像安抚某种彷徨的小动物,又如同对待稀世的珍宝,她低低曼曼地呢喃着说:“御剑检察官是全世界最大度的人……”

      “就这样吗?”全世界最大度的御剑检察官忽然发难,他挑起了半边英气的眉毛,俊朗的脸庞上显出一点属于天才的意气风发的锋芒,“没有道歉的吻?”

      冰室纯故意说:“我今天不太想再跟你接吻了呢。”

      “呃!”这个人好像颇受打击,为此发出了一声小动物一样的悲鸣……不过声音太小了,说不定是听错了,又或者是可爱的幻听。冰室纯拍了拍他的背,愉快地想。他很快从善如流地把脸埋进她怀中了。

      我会为你流泪的。御剑怜侍在她怀里说。
      因为这个人很坏很坏。

      很坏很坏的冰室纯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儿,这让她们看起来像是两只依偎着取暖的猫。她有一点困了。在御剑怜侍面前,她永远能得到难得的放松,偶尔她也可以不做骑士,只做无忧无虑的冰室纯。

      她并不是冰室纯。她认为骑士才是她自己,正如御剑怜侍爱上的也不只是冰室纯。

      但,没关系。她在恋人的臂弯中睡去了。

      坊间盛传,冰室纯被一位检察官迷得神魂颠倒,她已经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了!

      “哇啊……”

      成步堂捏着报纸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头条底下的配图是法院走廊的尽头,检察官依偎在花花少姥宽阔的胸膛……哇塞。他继续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他和真宵姿势非常一致地翘起腿,坐在沙发上,凑在一起看同一张报纸,成步堂说:“总觉得御剑会让纯小姐勒令媒体赶紧删掉……”

      “然后纯姐姐就会霸气地买下报社让她们破产!就像那个!”真宵忽地站起来,她踮起脚尖,首先模仿冰室纯的身高,然后再压低嗓音,效仿她低柔沉稳的语气,“惹我的蜜糖不开心?你们都该破产了!”

      “……你又看了什么东西?”

      “……”真宵刻意又明显地略过此话题,就差哼起欢快的小曲儿了,“不过,那个御剑检察官脸皮有这么薄吗?他在法庭上好像不是这样呢。那个御剑检察官耶!”

      “嗯,这个嘛……”成步堂不知道该不该反驳。御剑在法庭上的脸皮……算了,真是薛定谔的脸皮,他这样的俗人大概无法简单地定论,“别看他那样,其实自尊心很强,但是心思细腻又脆弱……”

      他还挺容易破防的。

      “——为什么这张照片会出现在报纸上?”

      御剑怜侍现在就正在破防。他死死地捏着报纸,用手指点着那张可恶的照片,指给冰室纯看,语气非常难以置信,“为什么,偏偏,是这张?”

      他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把头埋进冰室纯怀里。而后者面带悲悯的微笑,爱怜地抚过他的脊背。相片定格的那一瞬间,那张素来花心多情的脸上也显出几分宁静的慈悲。

      事实是她们当时正因破镜重圆而情难自抑。御剑怜侍想质问全世界:恋人之间抱一下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偏偏拍得这么奇怪?实在有损他的精英形象……他现在真的还有那种东西吗?他要起诉所有人——起诉全世界。

      打定主意起诉全世界的御剑检察官面无表情地对恋人说:“能拜托你让她们把这张照片撤掉吗?”

      “哈哈,”冰室纯装傻,显然她对这张照片很满意,仔细看,摄影师真是把她拍得高大又伟岸啊,好一个能让检察官依偎的宽大肩膀,“你在说什么呢?报纸已经发行了,现在肯定追不回来啦。”

      “……”御剑怜侍默不作声地盯着她,“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怎样?”她继续装傻充愣,假装研究天花板上那不存在的花纹,“这也是伪装身份的一环。你还记得吗?冰室纯的身份需要无数被曝光的恋情。”

      “异议。”御剑怜侍无情地指出,“四年前你的证言不是这样的。我们只被媒体拍到过一次,并且东躲西藏——你说那是保护。”

      “嘘、嘘~”冰室纯开始吹口哨,“我们不在法庭上对吧?检察官?”

      这不是骑士的私心,而是冰室纯的。她确实需要曝光和流量,以盖过骑士的风头。然而……她就是想要她们一齐出现在报纸上,让全东京都见证她们交织相扣的十指。这不那么理智,对吧?

      非要说的话,她当然可以狡辩,说这也是策略的一环。出于理性,把御剑怜侍跟冰室纯捆绑到一起,自然就不会有人注意他跟骑士的关系。兵行险招,她一直很擅长这个。

      出于感情,她没什么好说的。她只是想这样做。

      “……”

      御剑怜侍走近她。她坐在床上,支着下颚面带微笑地看他,她们的距离拉进,他走进她的眼睛,停在她的面前。然后他跪下来,单膝,弯折腰脊,鼻梁和脸颊贴上她不那么柔软的腹部。

      “……你,”他在她怀里,在她的骨头与血肉中说,话音被沉闷地阻隔,变得闷闷的,“你总是这样。纯,你总是玩弄所有人。”

      “冰室纯就是坏女人呀,怜侍。”她垂下眼眸,嘴角翘起来一点,一丝静谧的笑意流淌其间,她伸手拂过他的头发,她的手指上有无数纵横的细小伤疤,随她的动作穿梭于他深灰色的发丝之间,语气温和低沉,内中又埋藏了多少又爱与怜,“你觉得我很坏吗?”

      “我一定会起诉你的。”他闷闷地、有些愤恨地说。

      而她毫不在意:“如果罪名是‘偷心’的话,那么……放马过来吧,怜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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