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弥丫

9、误解

　　村民集资购买了许多逐妖粉洒在山林与村庄的交接处，还往山中投放了许多毒丸。
　　有那刚开了灵智的小妖不慎误食，短时间内就会毒性发作暴毙而亡。
　　自从伴侣死后，虎妖把独子看得很紧。但小虎贪玩，好奇心又重。毒丸气味芳香，虎崽傻乎乎地以为是什么好吃的，背着父亲偷偷吃了下去。
　　灵力控制住毒素流到心脏，虎妖抱着孩子匆匆找到苏白臻求助，只可惜虎崽年龄小，承担不起这么重的毒性。
　　即使苏白臻及时帮他剔除了毒素保住小命，小虎崽还是受到影响被毒成了傻子……
　　虎妖温柔地抚摸孩子，留下虎崽待在苏白臻身边继续进行后续治疗后就孤身出了洞府。
　　苏白臻担心地喊住虎妖：“阿岑！你还有孩子…别做傻事。”
　　虎妖阿岑背对着苏白臻，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不会的…为了小缘，我会回来…”
　　说完，阿岑就跑到崽崽找到毒丸的地方，分辨着空气中人族留下的气息，寻着气味杀进了村庄。
　　这一去，再没回来……
　　村民推崇法力高深的道士，送上了许多财物祈求保护，道士正缺喂鼎的妖怪，阿岑进村杀人正和他意。
　　不仅有了新的可供驱使的虎妖，还能加深在村子里的威信。经此一事，村民对他更加恭敬。
　　苏白臻抱着被毒傻后灵气乱窜意外化形的胖小孩。虎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双亲，或许，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件好事吧……
　　他懊恼自责，认为全是自己疏忽没有察觉到人族进山投毒才会导致这之后的悲剧，照顾虎崽的重任应该由他背负。
　　不知为何，最近灵识有些不稳才会疏于管控，使用灵力过多还会经脉疼痛，苏白臻将其归于内丹离体太久的缘故。但是村中也不安全，内丹还是放在沈秋身上他才能安心管理山林，找出凶手！
　　“啊…啊…”虎崽小缘还不会说话，变成婴儿模样的他也很好奇自己这副没有毛毛的身体，此刻正伸着短短的小胖手探索自己光滑的小肚子。
　　“小缘啊，再喝一口nei nei好不好啊~”苏白臻哄着贪玩的崽崽再喝一口奶。
　　小缘倒很乖巧，见眼前好看的哥哥讨好地给他喂食，玩着肚肚顺从喝了一口。
　　吃了不会说话的亏，小小的胃里装不下这多出的一口奶，憋不住了！像个小喷泉一样喷了苏白臻满脸。
　　“唉，照顾小崽子真不容易…”苏白臻苦笑着收拾残局，谁让自己对不起这个小祖宗呢，老实受着吧！
　　等苏白臻与沈秋再见面时，沈秋好奇地打量小缘。
　　“小狐狸这是背着他有了私生子？”沈秋心想，虽然有些荒诞，不过小缘继承了两位父亲的优点长得玉雪可爱，被俊美的苏白臻抱着倒真有几分相似。
　　“我冤枉！”受着沈秋的反复对比打量，委屈的小狐狸把孩子塞进沈秋怀里。
　　怀里陡然多了这么个胖乎乎软绵绵的崽崽，沈秋只能僵硬地抱紧小缘，并向熟练工苏白臻投去求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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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着一根肉干逗口水长流的胖崽，沈秋听着苏白臻解释小缘的身世，原来前些日子进村杀人的虎妖就是小缘的生身父亲……
　　同为人族，沈秋却无法苟同村民的投毒行为，忧心地望着举起小缘玩飞高高的爱人，族群的血海深仇下，他们的感情又该何去何从？
　　没有时间让沈秋想通这件事，他第一次亲眼目睹苏白臻杀人……
　　秋闱将至，沈秋找出通关路引找村长盖章，远远的就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穿墙而过，进了村长的家。
　　这么些年寻找草药锻炼出的眼力让沈秋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他的此生挚爱——苏白臻。
　　慌乱的心怦怦直跳，害怕梦中的场景成真，沈秋扔下路引奋力奔跑，推开村长家的大门，残肢断臂骤然闯入眼中。
　　“……呕…”从没见过如此血腥场景的沈秋忍不住扶着门框呕出酸水。
　　“绝对不会是白臻！”跑回家里的沈秋翻箱倒柜找出一只锦盒，盒中正是苏白臻相赠的祈福铃。
　　沈秋不停的摇响铃铛，可是苏白臻迟迟没有出现。时间过去的越久，沈秋的内心就愈崩溃。
　　“白臻！苏白臻！你说过不论多远，只要摇响铃铛你就会赶来见我的！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啊啊！”久久盼不来爱人，沈秋将铃铛狠狠抛向墙壁。
　　一声脆响后，满室安静，只有沈秋强吞哽咽的呜呜声。
　　“白臻，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此时的苏白臻感受到了铃铛不间断的召唤，想赶去见沈秋一面，但是小狸强硬地按住他继续处理伤口。
　　“小狸，真的是小伤！你放我走吧！”心中焦急的苏白臻频频起身，又被小狸强势地抓紧手臂不允离开。
　　“大王你看看这伤！这是小伤吗！山林不能再承受更多的痛苦与鲜血了…我们都需要你啊……”一向坚强的小狸只在发现妹妹尸体的那天哭过。今天，他一边给苏白臻处理手臂的贯穿伤，一边说话挽留，泪水就这么汹涌无声地打湿脸庞。
　　“好好，我不走了。小狸你别哭……”温柔地擦拭眼泪，自从山林出事以来，苏白臻好像一下就长大了，越来越像一个可靠的大王……
　　只有身边亲近的朋友还能想起，曾经的苏白臻与其说是山林的大王，不如说更像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孩被大人送到山林学习历练，于是山林里的妖怪们接替了家人的职责继续陪着他，宠着他，看着那只六百岁的小狐长成俊俏的少年郎……
　　处理了伤，苏白臻这才赶去村庄。
　　沈秋端坐在桌前一言不发，面前是破了一个角的祈福铃。
　　“秋秋！我来了！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苏白臻说着想探探沈秋额头的温度，只是伸出的手还没挨上便被拍开了。
　　“我没事，你怎么现在才来…”沈秋面无表情地直视苏白臻。
　　“害，这不是山里有事耽搁了一下吗，处理完我就赶紧来见你了！秋秋别生气，我认错！”
　　“你杀人了吗。”
　　“没有！”
　　“撒谎…你身上的血腥味好重。”
　　“没杀人，只是杀了几只逃到村里的小妖，秋秋你相信我！”
　　“嗯……”无力地靠在苏白臻的怀抱中，鼻尖的血腥气那么真实，刺痛了沈秋内心。
　　在等待苏白臻过来的时间里，沈秋停止了哭泣，随意抹掉脸上的眼泪，沈秋又去了一次村长家，忍着恶心将残肢拼凑起来，熟悉的面孔，手掌上是常年劳作的老茧，这，明明就是人……白臻啊，这就是你口中的妖怪吗…也是，平日都是我们人族喊着你们妖怪妖怪的，我们在你们眼中也是妖怪吧……
　　沈秋决定不再听旁人所言，他要自己去看，去发现真相。
　　可惜他注定只会撞见熟面孔在山林附近杀人。
　　百目蛛娘子吐出剧毒的丝线将上山砍柴的樵夫裹得密不透风，那樵夫刚开始还挣扎，后面慢慢的就不动了……多么晶莹剔透的丝线啊，白臻最喜欢的那条薄毯就是她织的吧……
　　牛哥长长的角贯穿老妪的身体，鲜血顺着他的牛角流了满脸，就像宴会那晚，他举起佳酿从头上淋下，抖落的美酒溅到身边众妖的身上，大家都笑着轻轻锤他。只是今天，飞溅的不是美酒，而是人族的鲜血…
　　猴妹最喜欢宅在洞府里了，眼前指挥猴妖们训练有素地打死凡人拖进深山的应该不是她吧？
　　为什么，大家都变了一个模样？沈秋最不希望在这些屠杀人族的身影中看见苏白臻，然而他是山林的大王，怎么会没有他呢…
　　狐狸将逃跑的樵夫赶到百目蛛娘子面前；老妪被他扔上天空，正好落在牛哥的长角上；猴群拖走凡人打扫战场，猴妹站在一边拿出一本新话本安利给苏白臻。
　　眼前的一切给了沈秋当头一棒，现实终究是变成了他梦中那样，妖族肆意屠戮人类，最爱的人正是这群恶妖的首领。
　　胸口的内丹还是那么热，沈秋掏出内丹，试图用纯洁的内丹坚定他相信苏白臻的想法。这是什么？
　　曾经的内丹是那么温和，光晕柔柔的，看见就能想起苏白臻柔软的唇肉；纯净的蓝就像单纯的恋人，虽是冷色却能温暖他的心田。
　　眼前的内丹全然变了模样，黑色的纹路密密麻麻的缠着内丹，只有一丁点儿缝隙还透着蓝光。握着它，真的感觉快乐的情绪在被抽离，世界只剩下漫天的血光。正是夏日炎热的午后，沈秋却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白臻真的变了。
　　想起道士可以帮助妖怪清除杀念，沈秋闭眼握紧了内丹，再次睁开眼睛时，终于坚定了想法走向破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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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这颗珠子是狐狸的内丹，还变了个模样？”道士装作疑惑好奇的样子盯着沈秋手中的内丹。
　　“不错。这颗内丹是我爱…好友的内丹。他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最近村民失踪的事件有他的参与，内丹，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了，杀了那么多人的邪物，内丹可不就长这个样子嘛。”
　　若是发现真相前的沈秋定要为苏白臻辩驳几句，可是亲眼见了那么血腥的场景，他已经无法继续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我倒是可以为他去除杀念，不过那天你也看见了，要先喂下一颗丹药，再搭配我的法力才能有效。这只妖实力强劲，怕是没法在短时间内剔除干净，起码得花上好几月的功夫…只是，我秋闱前后就要离开这里了啊。”道士说着话，眼睛偷瞟观察沈秋的表情。
　　沈秋心如刀绞却强撑着开口：“道长放心，我有办法让他吃下丹药。后面的事……就麻烦道长了……”
　　人妖殊途，或许是时候说再见了。今生若有缘再见，只希望……白臻，你又变回了初次见面的模样，那么俊朗、灵动、善良……
　　“好说好说！”道士赶紧拿出一颗白色丹药，气息纯净，应是良药。
　　送沈秋出门，道士回屋逗弄魇蛇，不屑嗤笑：“我还当是多深的感情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动摇了啊，你说是吧，小蛇蛇~”
　　随手一挥，黑色的小蛇变得洁白：“小蛇蛇，主人我的伪装术越来越好了吧~狐妖，好好享用我的“白色”灵丹吧~恶，白色真恶心。”将白蛇抖到地上，道士顺脚踩散魇蛇。
　　重新聚出身形的小蛇畏畏缩缩地跟在阴晴不定的主人身后。
　　这场戏，即将到达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