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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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打开。房间里被强烈的白炽灯照的苍白。
父母留下的积蓄不算少，但是也不足以支付三人的医药费和父母的丧葬费。所以左磐把家里的大房子卖了，用赔偿金和剩下的钱在学校和打工的便利店折中处买下了这间二十几平米的老筒子楼房。
屋子没有客厅，玄关处就能扫视完室内的一架床、一套桌椅、一个衣柜。厨房和厕所在玄关两侧对门。
屋子很小，但对左蒲来讲正好。
如果闻不见左磐气味的话，不到一小时他会死的。
绝对。
“我去拿纱布来，阿蒲，”左磐顺着左蒲的发丝，从后脑勺到脖颈，“今天得换了。”
“好。”左蒲闻言松了力，没再像树袋熊一样勾住他哥的腰。左蒲从闻到的气味中感受到左磐从床上下来往前面一步的地方去了，应该是书桌的位置。为了让左蒲感到安心，左磐把书桌移到床旁边，晚上回来赶作业的时候，左蒲一伸手就能搭在他身上。
温和的栀子花味由远至近。
左磐伸出手抬起左蒲的下巴，道：“不要动。”
左磐解开缠在左蒲双眼上的纱布，内部的白纱早已被咸水濡湿。他扯了几张摆在书桌上的卷纸，擦干左蒲眼角的泪痕。他尽可能地把动作放得柔和连贯，好让微微颤抖的动作不被眼前人感受到。
左磐剪下纱布，绕了三圈在左蒲后脑勺上系紧。揩去的咸水透过纸巾染上左磐的指尖，湿滑的指腹绕了两次结才拉紧纱布。
“对不起。”
左蒲的前额贴进了温热的胸膛。他这个罪人又再一次被拥入栀子花天使的怀内。
栀子花天使说，“对不起。”
“...哥，”
不要离开我。左蒲原是想这样说的。但是感觉有点矫情了，于是话到嘴边换了个样子。左蒲知道说什么才能挑起左磐心上的那根神经。
我们，可是血缘相连的兄弟啊。
“下次早点回来吧哥，我好想你。”
话音未落，头顶的几滴湿热胡乱地咬住左蒲的发丝。左蒲着急地撑起身体，双手往上顺着再熟悉不过的轮廓去触碰左磐的眼睛，笨拙地揩去粘连在他哥睫毛上的泪珠。左磐的睫毛又长又直，手指压上去是硬硬的。
哥，哭吧。
只要因为我一个人哭啊。
现在和以后，都一定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哥哥啊。
左蒲后悔18岁前没能仔细地看过左磐的面孔与身体，甚至由于经常被拿来作比较的原因，他曾一度讨厌过左磐。
现在好了，左蒲一遍遍地抚摸过左磐的每一寸肌肤，粗暴又温柔地地按压左磐五官的轮廓，还是只能知道他哥坚硬的鼻骨，柔软的下唇，炙热多汁的舌。
仅仅只是一个部分，便让左蒲欲罢不能。什么时候能再次感受到哥的全部呢。不再只是通过黑暗中无章节地触碰，而是能用眼睛，在可视的光明中用视线入侵他身体的每一部分。
“抱我。”
是自己先跨越名为“兄弟”的桎梏来亲吻他的吧。***********************************************************************************************************************************************************************************************************************************************************************************************************************************左磐不喜欢发出声音，自己也是。
禁忌的欢爱之声还是别让他人听见了。
绝对不能。
大概过了二分之一的晚饭时间，左蒲终于把东西退了出来，从19岁之后就再没有运动过的身体只能索取到这个地步。左蒲知道左磐在玄关安了根棍子每天做引体向上，上班上学也是慢跑。加上变故前一直有锻炼健身的缘故，身体状态一直很好。左蒲躺在床上，手环着左磐，指尖轻轻摩挲能接触到的肩闸骨。
“不想吃饭吗？肚子饿不饿？”左磐的手掌心覆在左蒲手上，温热传递。
“...饿了。”
“那我去把饭做了。”左磐腰腹用力，直起身子下床，道，“今天吃鱼汤炖肉丸。”
“好。”左蒲仰起头凑近左磐的气味，“再亲一下。”
左蒲的额头被落下轻轻一吻。这个吻浅尝辄止，却不比刚才巫山云雨中显露出的情义逊色几分。
“哥，我爱你。”
左磐稍稍停顿，道，“我也是。”
左磐起身，捡起刚才被乱甩出去的衣服，从卫衣口袋里翻出张纸片。然后走进厕所丢进洗衣盆里，撒上洗衣粉泡着。今天去拿左蒲的复检报告，回来路上有车祸，事故不大，但交通依旧堵塞的不行，才弄得回家迟了。
真是车太多了，经济大环境又不好，开车的人比前几年都戾气不少。弄得交通事故越来越多，两天一擦三天一碰的。
左磐知道，左蒲的情绪会因为自己长时间不在家而产生一些波动，但没想到会演变成这么严重的躯体化症状。如今正是学校期末周，团队调研没做完总结，兼职的小商店又有人辞职了。这几天回家的时间比平常稍稍晚了些，左蒲也没说什么。前几天的情况都还好好的，能笑着从被窝里爬起来叫声哥哥，要自己抱他。搞得他以为今天回来晚个个把小时，拿个复检报告也行的。
誒，果然还是得早点回家。
左磐走进厨房，打了几次才点着燃气。这个灶台的管道和燃气罐接触不良，老是打不着火。左磐把事先处理好的鲫鱼放进油锅里炸一下，两面稍黄便加水炖汤。然后趁着炖汤的空隙洗了手去搓丸子。
复检的结果还是那样，向着好的情况发展，但也不可能自行恢复。
左磐又拿起那张纸片，上面是两串数字。第一串是医生的电话号码，要自己出医院后联系他。他在电话里告诉左磐，说左蒲的眼睛有机会治好。A国研制出的一种晶片能补偿部分眼部神经系统所丧失的功能，但是晶片的本身价格就昂贵得让人震惊，还有后续的相关治疗，都是现在的左磐望尘莫及的。每学年的奖学金和打工费只够交学费和勉强管住两个人的吃喝住，有时花销稍微大些，还得从那笔赔偿金里挪用一点。
第二串数字，是那个能帮他支付账单的人。
左磐一手撑住桌沿，一手将五个丸子和一把菠菜下入慢慢鼓出几个泡泡的鱼汤里，等待沸腾。
阿蒲，哥对不起你。
...
左蒲闻到栀子花的味道，还有鱼汤香。
三年的黑暗生活，纵使左蒲再怎么不习惯不适应这该死的令人窒息的混沌生活，也能摸索着地板墙壁去上厕所之类的事情。而且左磐在地板上贴了很多凸起的海绵贴纸，自己管自己日常生活中的吃喝拉撒睡都没什么大问题。所有的问题其实只有一个，左磐不在家的时间变长，自己闻不到左磐的气味。
左磐端着热气腾腾的鱼汤，看见地板上放好的两个小坐包和中间小小的床上桌，以及头发乱糟糟乖乖坐好的左蒲。左磐觉得实在是可爱，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
“哥，我准备好啦！”左蒲盘腿坐着，手指缠在一起搭在双脚交叉处。唇边耷拉着一股子兴奋的意思，拉起嘴角向上。
“嗯，我们阿蒲最棒了。”左磐掩不住语调中的笑意，啄了一下左蒲的鼻尖，把手指间夹的木质垫板掉在桌面，再把滚烫的锅底放在垫板上。
“等一下阿蒲，我来盛饭，你不要伸手过来，小心烫着了。”
左蒲听话地点了点头，像小猫打呼噜一样的“好”了一声。
左磐打开电饭煲的盖子，用饭勺分了两碗盛出来。左手的那碗饭盛的满满当当，快要溢出来；右手那个不锈钢碗明显大得多，盛的米饭眼见的少了些。他先端了那碗少的，夹上五个丸子和几片切过的菠菜叶，又淋了一勺汤上去，搁在了左蒲面前。
左磐拉着左蒲的手搭在碗和勺子上，道：“很烫，小心点吃。”
在左蒲刚失明那会，左磐本来是想自己亲手喂他的。但是一个从小生活顺风顺水，不缺钱花，不缺人爱，18岁以被屏蔽成绩考上全国最好院校的少年，就算是苟且接受了生活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需要别人喂食才能让生命残存，和将他快要分崩离析的可怜的自尊心按在冰冷的搅拌器里炸成齑粉没什么区别。
为了照顾刚刚失去光明的少年的自尊心，左磐便也由了他，换了个大不锈钢碗和深口勺作罢。没承想左蒲倒也适应了下来，除了吃的慢些倒也不需要别人喂着他吃。
左磐拿起筷子剥了两块鱼肚子上的肉下来，戴上手套便开始细细地剔鱼刺。鲫鱼便宜，几块钱能买到一大条嫩肉的鲫鱼，就是刺又细又多，要是用舌头剔得从一块滚烫的嫩肉变成冰凉的木叉肉，还不一定把刺全剔出去了。
“哥，你吃口我的。”
左磐撑起身子，用舌头钩过左蒲勺子里热乎乎的丸子，嚼几口咽了，道：“还好吃吧？我里面剁了玉米碎。”
“好吃呀。哥你没吃吗？”
“吃啦。吃了五个，加上你这个就算六个咯。哥是想问你觉得这口味怎么样，合不合你胃口。”
“哥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嗯，我们阿蒲最乖了。”左磐摘下手套，把剔好的两块鱼夹进左蒲碗里，道：“要都吃完哦。”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