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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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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还忙着,江山青没关心太多,洗了手就去帮忙。
小苗拉着焦红锦回了卧室,“娘,你先在屋里待着,我去打听清楚了再跟你说。”
焦红锦点点头,看小苗出去了,她拿出针线活做衣服,她本来是要帮忙的,可是盛屏不让,说今天干的都是体力活儿,只让她在堂屋坐着。
堂屋里王大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丧天良的畜生,不让人活呀。”
原来李家姐妹在刘万山收监以后,就回了万柳村。
她们这一行离家一个月,相公真当她们是回了娘家,在家里过安生日子,一次也没去找过她们。
李月娥本就一肚子的怨气,一进门,看到相公把婆婆和小叔子接来了,顿时火冒三丈,把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
婆婆和小叔子要走,她没让,她吃的这顿苦,全是因为王秋云,如今罪魁祸首不在跟前,就要找替罪羊来撒气。
她对婆婆不仅没有好脸色,对小叔子也是挑挑拣拣、打打骂骂,吃饭时,多喝了一口粥、发出一丁点儿声响都要被扇巴掌。
这番行为她相公受不住,早出晚归,不管家里的事了,她就变本加厉,一天只给他们吃一顿饭,后来发现小叔子偷吃馒头,直接把人打晕过去。
王大娘可怜儿子受罪,半夜带着儿子偷摸回了自己家。
可是她手里没有地,家里没有粮,往常都是两个儿子定时送粮送菜,等了三天,也没见儿子们来。
她真是活不下去了,实在没有办法,找邻居借了几个馍打算去找女儿。
李月娥总阴阳怪气的说:“你女儿死了相公,拿了抚恤银,如今在荣山村过好日子,不管你们娘俩的死活了。”
她自是不信,又没钱捎信儿,只能沿路乞讨,一路走到荣山村,这一走就是一个月,风餐外宿,吃了上顿没下顿,好悬没饿死。
如今可算是见着女儿了。
王大娘哭得晕死了两回,王秋云安抚了好一顿,才勉强把人稳住,知道他们饿极了,就去厨房拿饭。
盛屏已经从江山青口里知道了这事儿,见她拿了两个馒头,拦住她,“他们好些天没吃什么饭了,最好先吃流食,缓缓饿,里面加红糖。”
王秋云就盛了两碗小米粥,在里面加了两勺红糖给他们端过去,“你们先吃点儿。”
看着母亲和弟弟大口喝粥的模样,王秋云又哭了,“哥哥们就不管吗?没种的男人,白养了。”
王大娘有心为两个儿子说好话,可想到从他们成亲以后,家里就鸡飞狗跳,没一天是安生的,也说不出来了。
李家两姐妹一个比一个刻薄刁钻,气死了相公不说,还把她手里的地给拿走了,害得青儿连饱饭都吃不上一顿。
当哥哥的一句话也没有,只知道埋头种地,种出的庄稼多数进了李家粮仓,倒让她这个亲娘成天饿肚子,她是怎么得罪的老天爷,让她受这样的折磨。
王秋云见他们吃完了,给他们倒水喝,“这是蜂蜜柚子茶,甜的,你们多喝点儿。”
外头的流水席已经到了第五轮,盛屏他们上完菜,把厨房剩下的菜盛出来,端到堂屋去。
王秋云看母亲和弟弟身上有味道,就让他们先回她屋里待着,等宴客结束了,再好好收拾一翻。
这顿饭,本该是其乐融融阖家欢喜的,可是王秋云笑不出来,眼眶几次泛红,匆匆喝了一碗鸡汤,就去厨房烧热水了。
其他人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没有说话。
盛屏知道她难受,放下筷子追去厨房安慰她,“无论如何,王大娘和弟弟都挨过来了,以后你管着他们,还怕没有饱饭吃?”
王秋云想到母亲和弟弟这一路受的苦就心疼,“我娘是个好人啊,对两个嫂嫂也是真心实意,怎么就,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她一家从未伤天害理,怎么就遭了这样的报应?
村里人知道蒋鹭家里有事,吃过饭,也不多做停留匆匆告辞,荣树河倒没走,他还有事要跟蒋鹭交代。
前天县衙来了人,重新把村里的土地丈量了,比去年多了十亩水田。
他跟村里人商量过了,各家还是按照往年划分的土地来种,多出来的十亩地就分给蒋鹭,若有多余的种不了的再商量租或卖。
如今他这里有五户人家要把地出租,荣四儿一家在县城安了家,没空回来种地,要全卖,有七亩水田,六亩旱田。
蒋鹭没要租地,把荣四儿家的地都买了。
荣树河就把准备好的田契交给他,另外给了他一包新种子,里面只有五颗。
“这是县衙发的,三年前从关外传进来的,在皇庄里种过,收成很好,这两年逐渐才发到下面来,咱们岷县也得了些,我各家都分了几颗,说是种活一颗,结的果子能从夏天吃到冬天,还能存放,可以煮粥吃,我估摸着这东西应该跟冬瓜差不多,不难种。”
蒋鹭把种子给盛屏看,她一见就乐了,这不是南瓜籽吗?那确实是产量高、容易种,种子还能当瓜子吃呢。
如今家里有二十三亩地,水田十七亩,这没得选,只能种水稻,另外六亩地就要精细打算了。
荣二叔家给了水稻和高粱种子,其他的种子就需要去镇上买,盛屏打算摸清现在已有的可以种植的蔬菜种子后再行打算。
王大娘和王青两人在屋里枯坐着,王秋云烧好水又给他们盛了一碗小米粥,装了几颗肉丸子,让他们捣碎了再吃。
用过饭,王秋云就带他们去院子里洗澡。
两人出门前,把家里能穿的衣服都穿上了,现在破破烂烂的不能再穿了。
柳大娘拿了自己的衣服和江山青的衣服出来应急,盛屏把先前买的布拿出来,焦红锦就说她绣活做得快,等他们一出来量一量尺寸,两天就能得一件衣服。
蒋鹭说去一趟荣四儿家搬一架床过来,把二楼右边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他们住。
看着大家都热心恳切的帮她一家,王秋云除了感动,就是无以为报的惶恐。
她原本打算等乔迁宴结束了,就跟盛屏和蒋鹭告辞,她带着云云回百草村正好赶上春播。
现在母亲和弟弟又来了,那就更不能耽误,她对蒋鹭道:“别麻烦,今天晚上让他们跟我和云云挤一挤就成,明天一早我就带他们回百草村。”
盛屏道:“住得好好的,怎么要走?”
王秋云道:“先前跟蒋兄弟来这里是被刘万山逼得没法子,如今他进了大牢,我自是要回去的,百草村毕竟是我的家,我回去就去找村长,让他把我家的地还回来,日子过得苦一点,可一家子总能活。”
蒋鹭犹豫片刻还是打算把实话告诉她,“刘万山犯的是抄家的大罪,一家人都下了大狱,你之所以没事,是因为刘兄有军功,县令网开一面。可即便回去了,村里也不敢把刘家的地给你种。”
这种罪犯一律没收家产、田产,先前刘万山就通过村长把刘千冰的田契拿到手里了,这次就会跟着一起抄没,那就成了公田,是要村长再行分配的,就王秋云现在这个样子,村长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愿意给她分地。
王秋云咬牙道:“村里还有荒地,大不了我开荒种地。”
盛屏拉着她的手坐下,“秋云姐,你说什么傻话呢。”
王秋云被她的称呼弄得一懵,“嗯?”
“开荒哪里有那么容易?何况,你摸摸你的荷包,里面有几两银子,够你们一家四口吃几天的?”
王秋云很窘迫,云云还小,相公的抚恤银轻易不能动。
“而且那个村长现在躲你还来不及呢,你想想,他平时跟刘万山走那么近,他能没点儿猫腻?现在刘万山进去了,他能不担心刘万山攀咬他?他能让你在百草村待下去?”
听了盛屏的话,王秋云犹豫起来,可那也不能一家子都住在这里吃白饭。
盛屏见她松动了继续道:“刚刚村长走的时候,给了我们田契,足有二十三亩呢,蒋鹭要读书,江大哥要养鸽子,你要是走了,那能下地干活的只有我跟柳大娘了,就是累死了,我们也种不完,好嫂子,你就留下来吧,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当是我和蒋鹭雇你来种地的,每月我还给你钱呢。”
先前江山青在竹林里建屋子的时候,他本来打算多建几间,把家里人都带过去,蒋鹭就是这么跟他商量的,他一家照样还住他们家,只是作为雇工,帮着做饭、下地、喂牲畜,每月给一钱银子。
柳大娘也说:“我们也是百草村的,村长只认银子不认人,知道你身上有钱,他肯定三天两头找你麻烦,不把你剥层皮下来他是不会罢休的,还是就在这里住下吧,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也不担心被人欺负,真出了什么事,也能有帮忙出主意的。”
云云突然哭起来,“娘,我不回去,不回去。”
小苗拿了鸡翅膀给她吃,护着她,也嚷着,“那破地方,河沟里连条鱼都没有,打死也不回去。”
听着大家的话,王秋云心定了不少,“好,我不走,可要说好了,那银子我不能拿,就当是房租了。”
盛屏高兴的挽着她的手臂轻轻晃,“只要你不走,什么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