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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各自要藏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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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之拍拍江潮生的肩膀,对这个人他总是有足够的包容。被只聊过几句话的人拥抱,换个人来抱关之绝对后撤步退得远远的。
他不知道能说什么,拍着江潮生的肩膀他觉得江潮生好壮,但他的心似乎很脆弱。
为什么在这里没有家?
关之不敢深想。
他都要哭了,关之还能怎么办。
“走吧。”
关之向病人的情绪妥协。
“跟我回家。”
江潮生以为关之失忆了会比以前好骗很多,没想到关之敏锐的情绪洞察力居然是天生自带的。
他还在沾沾自喜于把小情绪瞒得很好,全然不知关之早就看穿了一切。
只要住回家里就好,一切都好。
看着小狗脚步轻快,关之松了一口气。这么乖的狗狗可不能在他这里耷拉耳朵。
关之不想承认,其实他也不想江潮生去酒店住。不知道原因,关之就自己想了个理由。
可能是怕以后两人真的成为了朋友,再回想把人家赶出家门的场景会尴尬吧。
毕竟关之最怕尴尬了。
一年没回家门关之依然驾轻就熟,没有人会忘记自己的家。这是他在R市打拼出来的家。
电梯开门,比关之更先走出去的是江潮生。
他手按在把手上,“咔哒”。
“门开了?”
关之有点惊讶。
自己家的门怎么可能被陌生人打开。
江潮生一路上光想着怕关之回去后看到不属于记忆中的东西,着急地上前企图把门口的拖鞋踢开藏起来,忘记了他冲上去开门并且门能打开会有多么不正常。
僵住一秒身形微顿,江潮生极其不要脸地安慰了自己。
关之现在这个笨脑袋最好是能想起来他们的过往,要是想不起来……呵呵他肯定要颠倒黑白逗逗这块小白豆腐。
再说了,大不了把房本翻出来给他看,看看上面有没有他江潮生的名字,给关之来一场灵异事件也未尝不可。
会自动变得绯红的小白豆腐关之面带疑惑地走进房子,玄关处,正对着门,两只齐齐指向大门的沉黑色拖鞋现在正对着关之的白色板鞋的脚尖。
差点踩到拖鞋。
他从来不会把鞋子大咧咧地放在门口,但他好像对门口有一双拖鞋并不排斥。
“进来吧。”
关之脱完鞋踩进门口的那双拖鞋里,表现得若无其事。
挺会装。
江潮生从关之的小动作立马明白,关之不自在时会低头、回避视线、拇指摩挲,现在关之就是低着头在说话。
关之有小秘密,他想藏。
不过关之能有什么小秘密,不就是一年多没回家去坐牢了。
他看着关之蹲下在鞋柜的最底层拿出一双荧光绿拖鞋,这才是关之的拖鞋。
关之总是穿着这双拖鞋在家里啪嗒啪嗒地走来走去,别人都觉得荧光绿丑他倒是很喜欢这双亮眼的拖鞋。
献祭般地把拖鞋递出去,手肘打直像根杆生怕自己后悔了:“给你,这个穿过,你要是嫌弃就穿鞋进来吧。”
哼,家里有野男人的拖鞋说穿就穿。
野男人本尊吃醋了:“鞋码太小了穿着露脚后跟。”现在他是失忆患者,他才不会随便穿野男人的鞋。
意思就是要穿鞋进来咯?
关之侧身让江潮生通过,自己蹲下来把鞋子放进鞋柜里摆好。
没想到江潮生把鞋脱了,搭配西装的皮鞋趁关之放拖鞋之际,一起塞进另一个刚好空出来的位置,就这么穿着白袜子走进去。
“潮生,”关之叫住江潮生。
他面露窘迫,很不自在但还是说了出来:“家里的地很久没拖了,脏。”
关之不想被误会成不爱干净,但他确实没办法,总是藏不住的。到时候白袜子变成灰袜子他就会有猜想,还不如自己先发制人让对方误会点别的什么。
关之支支吾吾的样子把江潮生可爱得心止不住地加快跳动,他多想告诉关之:老子天天拖地哪里会脏。
但他才不想暴露自己装病的事实,看关之这样可爱,江潮生想逗:“难怪踩进去滑滑的。”
江潮生很坏,没说是为什么滑故意等关之自己心虚地做假设。心里有鬼的人怎么能想到袜子踩上瓷砖一定会滑。
果然关之上当了。
“啊,是,所以你还是先穿鞋吧,等我拖完地你再光脚。”
看得出来关之很为自己的“不爱干净”感到羞耻,脸又红了。
江潮生说:“不用了,你脚上那双我看我穿挺合适,我穿你那个。”
关之的视线顺着江潮生手指的方向移动,看到自己脚上的黑色拖鞋露出一大截多余。脚微微抬起往后退,把两只脚都褪出来。
秋季的地板已经开始转成让人受不了的凉,关之脚趾攒起来,急急忙忙翻出自己的荧光绿拖鞋。穿上去,没有正正好好,还是多了一截,但这很正常。
关之拖鞋喜欢买大一码,这样前后滑动有空间穿着舒服。
江潮生没打算放过关之,他要继续炮制这块豆腐。
所以他等关之冲去洗拖把拖地,没有提醒关之半分。独留关之看着并不怎么黑的拖把水陷入疑惑。
期间关之偷偷把卧室的被套换了还把床头柜和衣柜擦了擦。江潮生假装坐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实际竖起耳朵在听关之在卧室里拉抽屉抖被子的声音。
等听到关之行动的声音渐入佳境一时半会不会再出来,江潮生也行动了。
他把书房里的油污擦了,那是他今早做饭留的痕迹,冰箱里的剩饭和新鲜的菜被拿出来。
“我下去看看买点菜上来炒。”江潮生刚洗完装剩菜的盘子。
“好。”
关之在房间里面打扫卫生,汗都快出来不敢停歇半分,听见江潮生要离出去一会他求之不得。
外面也得偷偷布置成有人住过的样子,但又不能太脏。
江潮生提着垃圾,把剩饭丢进垃圾桶,出门前把分开放的新鲜蔬菜和肉分给了门卫大叔。
关之跑去厨房,打开油桶拿筷子沾了几滴油在江潮生刚擦完的灶台。
左右手每个指头间各掐一瓶调料通通扔进翻箱倒柜才找出来的箱子里,左一下右一下瓶瓶罐罐的调料全部被扔掉。
关之抱着一箱没想过要看生产日期就被丢掉的调料和一桶用了四分之一的油桶也出了门。
他要去把这些东西丢掉。
拿不准江潮生回去哪个超市,关之的策略是:躲
他鬼鬼祟祟地去调料区找了基础的盐油和芡粉,左顾右盼的样子被整理货架的店员当成小偷盯住了。
他就不懂自己这么光明磊落的人怎么坐个牢修习成这样,一天已经有两回被当成小偷盯住了。上一次是他转车等公交去水果店蹭空调。
好在一路都没遇见江潮生,关之付完钱上楼,开门时发现门锁没有闪烁亮屏原来是门没电了。
哪有这么多巧合,不过是江潮生买完菜回来看见家里没人,赶紧把门锁的电池拆出来。
先前这个智能锁没电过一次,江潮生发现智能锁没电了能直接开门,一边给门充电一边骂骂咧咧地指责开发商给的破门。
想着把钱攒攒留着结交人脉一直没有换锁,这下刚好派上用场。
这个破门在江潮生这里登上荣誉榜,江潮生爱死了这个门。
虽说在心里叫嚣关之想起来又怎样,但是江潮生肯定更不愿意关之想起他们的过往。
太不堪太难堪,不说关之怎么想,江潮生自己都觉得恶心。
为了帮关之掩饰偷偷出门的行为,江潮生躲在楼梯间刷了半小时新闻。
不过大多是看过的文章没什么新意。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收起手机,手机熄屏的前一秒他看到一个融入在一众灰色标题里的并不显眼的标题。
“《江武大桥重大车祸事故,肇事者坠桥下落不明》”。
江潮生眉头皱着,像是有什么弦在勾着他的眉心导致他的眉头久久无法舒展。
他急需看到活蹦乱跳的事故伤者本人。
我要确定他好好的活着。
门砰的一声弹到门阻上,门被牢牢吸附没有震颤。
江潮生想:这是门把它应该承受的颤动传给了他的心脏。
客厅里空空荡荡,他不知道关之有没有回来。
“你回来啦?”
荧光绿拖鞋嗒嗒嗒地出现在江潮生的生活里,以一种强势的贯穿时空的姿态,弥补了江潮生看到消息后模拟出来到白头也不能与关之再见的时光。
关之一身轻松,他已经严格按照“烟火气”的标准布置好了所有他能想到的方面,他相信自己肯定考虑得无比周全。
因此他为自己能好好迎接这个新朋友的到来而开心,语气都雀跃不少。
江潮生把袋子轻轻放在地上,里面有鸡蛋。西装外套把他的身材修饰成儒雅的绅士却挡不住他疯狂的内心。
紧紧搂住关之的肩膀,他知道关之肯定疼了,但他就想把他融进骨子里再也不要分开。
关之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的让他包裹着,他踮起脚去凑近江潮生的肩膀,江潮生觉察了他的动作,身体前倾把他的脚后跟压了下去。
是江潮生以弯腰的姿势让他们肩膀对着肩膀安静地拥抱了八秒。
最后,江潮生闷在关之的白T恤里用沙哑的声音说了句:“我回来了。”
其实他心里想说的和关之一样:你回来了。
但他不像关之那么坦荡,他说不出口。
关之敏锐地发觉江潮生的不对劲:“怎么了?声音这么哑。”
“没有,快到晚上有点冷。”说罢,江潮生还吸了吸根本不存在的鼻涕,好像楼道里会有多刺骨的寒风一样。
关之的怎么了问的是江潮生抱他的那八秒,说他声音哑也不是为了让他找天冷的借口。
有点懊恼自己没用对的方式问。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这个依赖着他的朋友他居然窥探欲满满。
可是他本来不是一个探究对方生活情感隐藏面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被关久了,他太急于要建立社会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