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我大宙》大千升

58、058向前进！

　　自古以来，大军集合完毕，都要迎接检阅和训话。对于一名普通士兵来说——比如站在后排的一名小术士，意味着比平时起得更早和在雪地里站两个小时。刘大进根本没在听上面讲什么。当一个世界上，有三个“自己”的时候，一个去上面讲话，一个负责认真听，还有一个溜号、走神、东张西望怎么了？

　　刘大进觉得自己很“小”，站在2000人的队伍里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何况前面还有平均身高超过2米3的“巨人”武士们。刘大进的狐狸毛帽子上落了一层雪，这个世界上的雪花都是超级加大版的，鹅毛大雪根本就不是形容词，刘大进觉得按照这种下雪速度，继续站在这里简直有被埋起来的风险。周围的积雪已经没过了他的鞋面，他冻脚，冻得都要尿了，右臂上的死光枪更像是在胳膊上覆盖了一层冰壳。他扭头去看身边另一个版本的刘进——地球宇宙军的少尉军姿挺拔，棉帽子、身上落了一层雪，有时候这个看上去最乖、最弱小的刘进特别能坚持，刘大进毫不怀疑如果必要他会死死站在这里直到冻成冰雕。刘大进裹着厚厚的貂皮大衣瑟瑟发抖，缩得更小了，冻得原地跺脚。刘进用眼神示意他再坚持一会儿。

　　全军开始喊口号时，刘大进假装一起喊了，刘进完全没有出声。刘大进知道他从心底不认同这种充满侵略性、血腥杀戮的口号。刘进不想“杀光”兽人，让这个种族从世界上彻底消失，砍兽人的脑袋，把骨头、獠牙、皮毛当成战利品。他想回到自己的宇宙中。

　　但是，刘大进在想，如果宇宙中真的存在这样一支来自地球的星际舰队，不去侵略别的星球，不霸占资源，不奴役其他种族，那么舰队是干什么吃的？到处去送祝福吗？比起学龄前在人类残存的星舰上受到的启蒙教育，刘大进的认知形成主要是跟斯锐龙在一起，他的学习能力很强，因为斯锐龙会奖励他啊！儿童时期的刘大进会为了斯锐龙的一句表扬而啃完一整本书，在知识竞赛中击败其他高凡星学生。作为学霸的斯锐龙只需要淡淡的来一句“这道题连我的人类小奴隶都会做，而你们却觉得难”就能让其他高凡星的同龄人整整一学期都在他的面前抬不起头。有时候，刘大进会觉得他和斯锐龙的关系不仅仅是“主人和奴隶”，他们之间有一个“精神链接”，但是，唉，唉……刘大进是一个人类，不想当奴隶。

　　等回去了，再想怎么跟斯锐龙解释吧，刘大进在心里告诉自己，他能骗过拥有接触性心灵感应能力的斯锐龙吗？肯定会有办法！

　　队伍终于开始移动，刘大进跟在刘进后面跑步前进。雪越下越大了，刘大进去牵自己的“花花”——大黄和花花，是刘进给他们的两匹马取的名字。有的术士没有坐骑，张大毛和算命先生徐彪去蹭运物资的马车，也负责帮忙推车，刘铁柱跑得比骑马还快。队里最酷的坐骑是一头巨大的白牦牛，像一座移动城堡般驮着大胖子白玉，鹦鹉白羽落在牛角上，像主人一样指挥牦牛前进。

　　两万正规军，再加上运送粮草、辎重、后勤队伍，整体移动速度非常缓慢，加上天气恶劣，大雪阻挡视线，拖慢速度，两个小时以后，就趴窝了。先锋部队又坚持行进了十几公里，也宣布扎营，等雪停了再走。刨地、铲雪、扎帐篷、卸装备、铲雪、圈牲口、铲雪……又差不多耗费两个多小时，刘大进觉得自己已经饿瘪了，再不给口热乎饭吃，刨地、铲雪这种活儿他是一点也不想干了。又冷又饿的时候，炖大肥肉片都好吃极了。又是酸菜炖肥肉，没有馒头，给了一堆烀熟的土豆和杂粮饭，每个人能分到一勺大酱，把土豆在饭盆里捣碎了拌着吃。刘大进还是把瘦肉咬下来给刘进吃，他知道内心要强的“地球少尉”不会承认自己没有吃过苦。刘进尽力吃了几口大酱拌土豆，他的脸皱到了一起，但他不会说这个酱有点臭，刘进硬可吃酸菜汤泡饭。刘大进把他剩下的糊糊拿过去吃了，塞给他一个桔子。

　　……

　　第二天，行军更加艰难，当积雪没过武士们的膝盖时，对于身高矮半截的两个刘进来说就是灾难了，而且武士们的一大步相当于他们的几步。好在有强壮的武士们在前面像轧路机一样开路，队伍只要沿着踩出来的小径前进就好了。刘大进走一会儿，骑一会儿花花，难走的路段他不舍得骑花花。花花是一匹战马，理论上冲锋陷阵才是花花出力的时候，平时应该骑行军马。刘三进平时根本就不舍得骑他那匹大黑马，有专门的亲兵帮他牵马，还有两三匹行军马让他换着骑。于是刘大进打起来白牦牛的主意，那头牛的吨位简直像在雪地里平稳行驶的游艇，而且白胖子还欠他钱呢，为什么不可以用骑牦牛来抵债？刘大进走过去，还没有开口，那只白鹦鹉就发出警告：“滚开！”

　　刘大进掏出了还剩下的一个桔子，问白胖子：“你想吃个桔子吗？”

　　白玉招人喜欢的微笑着。刘大进发现他虽然很胖，但五官很好看，而且长得真白。刘大进接着说：“如果你让那只鸟夸我长得帅的话，我就给你桔子吃。”

　　白玉说：“这是我哥哥，白羽。”

　　“那你想吃桔子吗？”

　　“我哥让我吃我就吃。”

　　刘大进当面扒开了桔子皮，让白玉闻闻味儿，然后被白鹦鹉飞起来啄了头。好在帽子上的毛厚，不疼。

　　刘大进充满怀疑的问刘进：“为什么那只鸟特别讨厌我？它只是一只鸟，对吧？”

　　刘进答不上来。他也觉得那只鸟特别奇怪，它的眼睛根本就不像一只鸟，也不像一个人，它观察他们两个的方式让刘进想到看动物纪录片时科学家们为了近距离研究动物而制作的“仿生间谍”，其中一只眼睛特别像微型摄像头。那只鸟真的是传奇术士白羽吗？拥有白羽的一部分灵魂？刘进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不相信灵魂。

　　当天的伙食换成了土豆炖肥肉，肉还少了。

　　第三天、第四天……行军，趴窝，搭帐篷，趴窝，行军半天，趴窝大半天……然后是很多天，除了行军就是趴窝，吃，铲屎，铲雪，继续行军。平安王子的封地很辽阔，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面积，向西行进千余里，路过的村庄，绝不允许军队去骚扰，经过的城市，领主会率人出城向大军献上贡奉，表达对王子的忠心。这个时候，他们的伙食就会得到改善。将军们会上山打猎，这也是王子赐予的一种特权，理论上来讲，那些高山上的每一片森林，每一条河流，当然也包括森林里的鹿和河里的鱼，都是属于王子的财产。

　　每当这个时候，刘大进都会自告奋勇的给闻人将军施加他那种并不存在的祝福法术，然后带回来一些野味吃。闻人傲并没有问过为什么他们和刘进将军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他以总先锋官的身份宴请过刘进将军，叫来刘大、刘二两名术士和雾隐派的术士队长比试助兴。刘大进受了一点伤，刘三进没有办法表现得不为此揪心。当死神一样的术士变成隐形人时，刘大进戴上了死光枪的瞄准装置，他能“看”到对方的轮廓，像只大壁虎一样粘在蓬顶上，但他总不能一枪轰掉对方的头，或者肢体的某个部分吧？那就不是比试了，会结下死仇。他应该借用刘进的那把能量枪，“礼貌的”调到眩晕档。刘大进像杂技演员一样躲避对方发射过来的暗器，挥刀劈砍，然后对方又表演了一个分身术，这对光学瞄准和自带分析功能的仪器来说无效，刘大进追着真的那个砍。对方明显愣了一下，化作了一团浓雾，不好意思还是无效，知道追踪定位功能吗？但是从浓雾中突然射出千百道寒光就过分了吧？说好了比试的，怎么能像机关枪扫射似的呢？好消息是大部分就是“光”，不会造成伤害。坏消息是光线中有三根毒针，为什么刘大进会知道有毒呢？因为两根毒针就在他的屁股上。靠！刘大进当场就麻了，屁股火辣辣的。他夸张的倒地不起，为了尽快结束这场糟糕的表演。雾隐派的术士队长得到了闻人将军的赏赐，刘大进一点也不嫉妒，但他要求得到一点补偿——至少，得给他的屁股上点药吧？

　　虽然输了比试，但是刘大进赢得了和神秘的死士们接触的机会。毕竟当他追着对方的队长说：“你打了我的屁股。”时，确实很容易让对方觉得欠了他什么，即使连五官都漆黑一团的死亡术士，也不得不为他停下脚步。

　　“你能看到我。你破解了雾隐派的法术。”队长用冷冰冰的语气说。

　　“但是你打了我的屁股。你用毒针扎我。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一下？”刘大进说。

　　“只是蜂毒。最轻的毒了。”

　　“只是？我的屁股肿了！”

　　“过几天就消肿了。”死亡队长的语气没那么冰冷了。当两个人能站在一起谈论“屁股”这种话题时，亲密程度当然不一样了。冷酷的死亡队长完全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就聊起来了？雾隐派的术士绝不会轻易和别的术士交流。

　　“那好吧，你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我们就算扯平了。”刘大进就是对雾隐派的术士感到好奇。

　　“我没有脸，所有雾隐派的术士都从小毁掉了脸。”死亡队长不带感情的说。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想知道是谁打赢了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我没有打赢你。你已经破解了雾隐派的法术。你没用法术攻击我，如果不是比试，而是敌人，赢的也许不是我。”死亡队长说。过了一会儿，看着固执的挡在面前的刘大进，他又说：“3596，我没有名字，但是你说3596，别的雾隐派术士就知道你在找我。”他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刘大进。刘大进打开闻到了蜂蜜的味道。3596说：“喝了它能帮你消肿。”

　　在刘大进的屁股消肿之前，他每天都去朝3596要一小瓶蜂蜜。

　　……

　　他们打的第一场仗是在王子的封地边缘，紧挨着中原东部最高山脉的一座仅有一万多居民的小城，有人举报城主私通兽人，在山上藏匿着一支兽人部落。

　　金成少帅召见了举报人，命令先锋部队直接上山，剿灭兽人，又派一支侧翼部队进城抓捕城主。王子的封地上绝不允许兽人部落自由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