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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结局二 ...


  •   【秦游视角】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我生气父母的隐瞒。他们告诉我,谭之谊一切顺利。我怨悔自己的松懈。

      “告诉你你能怎么办?你腿还没好利索,我跟你爸爸不想你来回跑。”我妈提着包追在我身后。我顾不上了。因为我弄丢过她一次,我不能再弄丢她第二次。

      我拄着拐杖往高铁站跑,我要回蒲城,去陪她。她开始不回我信息的时候我就应该回国。我单纯地以为是七小时的时间差导致我们的交流变得困难不顺。我甩开拐杖,往检票口跑。我回头看,我妈没跟上,周围人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们眼里有诧异,有不解跟一丁点同情的担忧。

      进站检票,我坐在靠走廊的位置,我的左腿开始疼得厉害。从售货员那里买了瓶矿泉水,掏出兜里的止疼药,吃了一颗,企图让它的药效发挥至最大程度,彻底销毁我的疼痛。
      往往太疼的时候药效来得异常缓慢,慢到我额头出汗。一个半小时的高铁也变得缓慢无比,度秒如年。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熟悉又不喜的消毒水味,护士来回交叠不齐的脚步声,还有,之谊的味道。
      我翻身坐起来,幻想般拉开隔断帘,我误以为是梦,我可能还在高铁上,但现在,我在梦里吧!

      之谊坐在凳子上,在扒耙耙柑。白色的橘络在一次性透明果盘里堆成了一个小三角山。
      “你醒了?”之谊急忙放下盘子,跑去叫医生。我是混沌的,感觉是匮乏不实的。

      上次接好的骨头错位了。

      我不顾医生的说教,拉着床边的之谊,把头埋进她怀里,相比较她需要我,我更需要她。
      “小俩口先别腻歪了,”女医生说,“等下我们主任回来,他给你重新归位骨头。”

      我听不进去他们的话,我能听得清之谊的心跳声,热烈真实。

      我为什么在医院,原来是下高铁时疼晕在出站口,被检票员打120送来了。指纹解锁的通话第一人是之谊,我给她备注为老婆。她一定吓到了。

      “医生,你要保证给我一下子接好。不能让我有后遗症。”

      “年轻人,救死扶伤是我们医生该做的,你也真是的,能不能注意下休养?原本两三个月能好的伤你非得花五六个月养,多不划算。”
      不能打麻药,我要硬抗接骨的疼痛,之谊帮我准备了一条干净的毛巾,不放心地守在我跟前。
      我清晰地听到,骨头咔嚓几声,我疼得说不出话,青筋几乎爆出皮肉。
      之谊抓着我的一只手,我的另一只手扣在床沿。断骨又连接的疼,这辈子我不想再经历了。
      之谊跟着大夫去拿药,我躺在床上,疼痛慢慢开始减弱。
      护士说,“这种疼痛跟女性生孩子相比不值一提,女性生产会更疼。”

      这句话,我记得很深刻。

      之谊回来了,提着药跟水果。
      她忙前忙后,我看着他,舍不得闭上眼。
      “吃完饭你睡会儿。”之谊说。

      “我不困,”我拉起她的手,搭在胸口,“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

      “秦游,你先睡一觉。”之谊再次开口,我木讷地点点头,磕上双眼。

      我猛地醒过来,床头没人,我急了,叫之谊,护士进来,“你老婆下楼接人了,等等就上来,你别下床。”

      “好……”我靠在枕头上,看着门口。

      我爸我妈来了,我妈哭的梨花带雨,我爸一脸惆怅。我这个儿子,有时候是他们的债。
      “爸妈。”

      之谊又搬来一个凳子,我爸妈坐在床边,我妈抽纸擦干眼泪,一个劲问我腿还疼不疼?我爸屏着呼吸,像是在压制怒火。

      “之谊,我饿了,我想吃食堂的油泼面。”我支走之谊。病房就剩我爸妈跟我,我爸站起来,忍了忍,终究没舍得打我一巴掌。

      我妈吸吸鼻子,说,“你跟之谊准备多久结婚?我跟你爸爸好把仰海的婚房准备好。”

      “妈,你……”我很意外,我妈当时说,我跟之谊结婚她要之谊签署一系列协议,我拒绝了。

      “你们看你们要办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我跟你爸爸都可以。”我妈说。

      我爸转过身,瞪了我一眼,“你二十七了,要稳重点,不然你让人家一个女孩子凭什么嫁给你。”

      “我知道了,这次是我冲动了,以后不会了。”我保证道。

      我妈开口替我解释,“早知道就早让你们在一起了。怪我,怪我把她想得太坏,劝她跟游游分手,才导致一系列的事情发生,是我的错。”

      “妈……”我发觉我在掉眼泪,我妈拉着我的手,跟我说抱歉。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她第一次跟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我爸叹着气,“聘礼你晚点问问之谊,我们按蒲城这边的习俗给。”

      “谢谢爸。”

      我妈站起来,摸着我的脸,跟我商量道:“以后不许再冲动,知道吗?我和你爸就你一个儿子,你出事的话我们担不起后果。”

      “对不起,妈。”

      “不说对不起,”我妈张开手臂抱住我,拍拍我的背。

      之谊回来了,手里提着四份油泼面,我的没有放辣椒。

      我爸妈走了,私人空间又还给我跟之谊。我拉起凳子上坐着的之谊,让她上半身压在我身上,我在亲吻她。我在窃喜,窃喜她在我身边。

      “之谊,我们结婚,好不好?”

      “等孝期结束,我们再谈结婚的事。”

      我的双臂抱紧她的腰,我把鼻头触在她的锁骨处,细嗅香味。

      那时候我就二十八了,之谊二十五。

      我能下床走路了,不过要拄拐杖,我记起来,之谊之前扭伤脚,我喜欢抱着她,充当她的拐杖。她总拒绝我。

      “戒指呢?”我突然发现之谊手上空荡荡的,原本的那枚钻石戒指不见了。我握着她的手,问她。

      “在仰海那套房里,我放回戒指盒了。”

      “为什么?”我担忧了,我担心她不愿意了。
      “那段时间实习找工作,就没有佩戴贵重的首饰。”之谊解释道。

      “腿是怎么伤的?”之谊坐在凳子上,在给洗干净的梨子削皮。
      我说实话她肯定会生气,不说实话就是故意隐瞒欺骗她。
      之谊削果皮的动作停下来,她看着我,在等我的回答。

      我吞吞吐吐,在酝酿话术时,袁敬敬跟彭少宇来了。瞒肯定瞒不住了,纸要是能包住火那才真的完蛋。

      彭少宇的一条胳膊用绷带缠着,挂在脖子上。袁敬敬一进门就说了我俩的恶行。

      小城街道窄小,我和彭少宇,还有班上的同学,测试新入手的跑车,不自觉飙到一百多迈,拐弯压到了路肩,打方向盘时撞上路中间的隔离带,之后又连撞几个铁栏杆,车子失控了,连人带车翻到路侧的沟里去了。
      袁敬敬坐在之谊跟前,彭少宇坐在床尾,我在交代事件的发生。

      之谊削皮的水果刀一下子插进梨子中间,她把梨子放在床头的水果盒里。
      “我去洗手。”

      袁敬敬瞪着我跟彭少宇,“一个断胳膊,一个断腿,你俩过吧!我跟之谊走。”

      “哎!”我急了,刚要下床,之谊从卫生间出来,看了我一眼,我又靠回在床头。偷偷朝袁敬敬双手合十,拜托她少说两句。

      彭少宇自然没有好到哪里去,从英国回来后,挑食的毛病都改了。
      出院当天,我没让我爸妈来,我要跟着之谊回家住。

      司机把我们送到楼下,之谊背着包,扶着我,我们上楼回家,家里少了很多东西,藤椅不见了,一些摆件也不见了,按摩椅挪了位置。还有,之谊房间的床换成了双人床。
      我坐在沙发上,之谊从卫生间出来,“先给你洗澡。”

      “我自己可以洗,”我站起来,一条腿悬空。
      “那你去洗,我去做饭。”之谊把浴巾跟睡衣拿给我,进了厨房。

      早知道我就说我自己不能洗了,我非要逞什么强。我扶着墙壁,洗完澡,换上睡衣。
      厨房里飘出饭菜香,我一瘸一拐地进去,炖锅里是海带排骨汤,之谊在拿锅铲拨动平底锅里炒至变色的牛肉。

      “对不起嘛。”我从身后抱住她的腰。

      之谊没理我。

      “松手。”

      我乖乖跟她拉开距离,她赶我去客厅,我去了客厅。我妈聘请了个做饭搞卫生的保姆,之谊要上班,我在家养伤,我爸妈不好直接来打扰我们,就找了个保姆来。
      腿恢复得很不错,不需要拄拐杖,走路也开始恢复正常。

      周六一早,我跟之谊去菜市场买菜,要招待客人:袁敬敬跟彭少宇。这俩人,一个月要跑三四趟。

      我提着虾跟蟹,还有袁敬敬点名要吃的鱿鱼须,之谊在菜摊跟前挑蔬菜。

      “谭老师?”我跟之谊顺着声音向旁边看去,一个女生跟一个男生。

      “谭老师你也一大早来买菜呀。”

      “对呀,你们也是。”之谊跟她同事开始聊天,我付完钱,提上蓝色塑料口袋里的菜。

      “这是?”

      “忘记介绍了,这是我爱人秦游,”之谊说,接着跟我介绍对面的两人,“这是我们学校的同事,王老师。”
      两个都姓王。

      “你们好。”

      “你好你好。”女王老师笑着说,“今天算是见到真人了。幸会幸会。”

      分别之后,之谊提过我手里的一袋蔬菜,“再去买点饮料就回家。”

      “你刚才说我是你爱人。”我难掩喜悦。

      “介意的话我去找他们解释,你不是,你就是借住在我家的旁人。”

      “哪里介意,我还不是高兴嘛!”我拉起之谊的手,十指交叉。

      原以为袁敬敬他们俩个是来简单吃顿饭的,跟之前一样,结果他们说要结婚了,找我跟之谊当伴郎伴娘。
      我看了眼彭少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趁袁敬敬拉着之谊进去卧室说悄悄话。我拍了下彭少宇的肩膀,“订婚仪式也没有?就直接结?”

      “来不及了。”彭少宇说,“娃都三个月了,折腾不起,婚宴的部分繁琐流程都去掉了。”
      “你小子速度够快的。”我感慨道。

      彭少宇喝起桌上的茶水,“怪我,非要无//套,忘记安全期并非安全期,孩子就来了。”
      他用过来人一样的口气安慰我,“安全措施得做好,万不能松懈一点。”

      说实话,自从腿伤后,我跟之谊没有深入交流过了,每次主动求//欢都被她以腿伤为由拒绝掉,尽管现在腿也差不多好了。

      晚上睡觉前,之谊靠在床头看书,她每晚都要看点书再睡,节假日也不间断。我靠近她,跟她一起看,看不懂,我就静悄悄的。她翻页,折痕,合上书。我知道,她准备睡觉了。

      她背过身,“不早了,早点睡。”
      我凑近她,从被子里抱住她的腰,明天周天,她还能休息一天。

      “敬敬跟少宇结婚的事,有点快。”我没话找话,我想她跟我聊聊天,聊到点子上。

      “也不快,人家都谈了多少年了。”之谊说。
      我用身体碰碰她,她没有拒绝,我大受鼓舞,“之谊,可以可以嘛?”

      之谊转过身来,“我在想,敬敬结婚我们应该随多少礼金?你跟彭少宇是好朋友,我跟敬敬是闺蜜,分开随还是一起?”

      得!她没意识到我的需求。

      “一起随。”

      “随多少?”

      “这到时候再看,”我说完,把之谊抱在怀里,手开始解她睡衣上的扣子。

      “对了,客厅的灯没关。”之谊翻身坐起来,下床去关灯,进来时又端了杯水。

      我备受冷落,撅着嘴,睡在她枕头上。

      “睡吧!”之谊说。

      我嗯了声。
      之谊主动躺在我怀里,“还有,也要给他们不久后出生的小朋友准备礼物。周一我问问同事。”

      “衣服、鞋子、黄金。”我说。

      “也是。”之谊接话。

      我有点不平衡起来,“哎哟!咱们能不能不讨论他们了。咱俩都多久没交流过了,你记得清嘛?”

      “还不是因为你腿不好。”

      “现在好了。一点后遗症都没有,不信你来检查。”

      “好吧!”

      我笑了,又记起彭少宇的警示,“安全套在抽屉。”

      之谊翻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东西。说实话,我不想生孩子,基于上次护士的那句话,所以避孕方面,我不能掉以轻心。

      袁敬敬跟彭少宇的婚宴,一桌十万,西式婚礼,礼服裙很大,刻意掩饰孕态。

      对了,我还没问之谊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今天结束后我得问问她,我们也要趁早准备起来了。还有件事,我得回仰海工作,饭店跟酒吧,还有我妈公司的事,我得帮着一起处理。之谊在蒲城,她还没准备好搬到仰海。我决定每周往返。

      我们当晚在那套房子里住下,之谊把戒指重新戴在手上,我问她,“你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

      她摇摇头,说,“没想好。”

      “那就办两场。”我说。

      之谊思考了几秒,“订婚宴就不办了,婚礼的话就西式吧!不要太繁琐。”

      “行,我听你的。”

      “我们找时间先去拍婚纱照。”我说,“去新加坡拍,顺便在那里度个小长假。”

      之谊快放暑假了。

      十二月初,我们拿到红色的结婚证,我摸着上面的几个字,感慨道:“终于拿到了。”
      婚礼按照之谊的意思,延迟举办。

      袁敬敬生了个女儿,我跟之谊带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去医院看她。彭少宇摇身一变成了奶爸,喂奶拍嗝,熟练得很。

      尽管小孩很可爱,但我没动摇,我还是在偷偷吃药,想屏蔽掉孩子的到来。

      之谊当天在蒲城监考完,还没吃饭就接到我妈的电话,说我晕倒了。我保证我没什么毛病,为什么晕倒?可能嗯……可能……有一点原因。

      检查结果出来了——我是避孕药吃太频繁,身体一时接受不了,晕了。
      我妈很诧异,之谊也很诧异。

      “你们俩到底谁不想要小孩?”我妈站在床尾,质问我。

      “她吗?为什么?我们可以商量的。月子中心,月嫂,包括小孩之后的一切花费,我跟你爸爸都包了,你们不需要有后顾之忧。”

      “是我。”我说,“吃药一事,我瞒着你们,包括之谊。”

      “为什么?”

      “我不想要小孩。”

      “你没说你们要丁克,”我妈不满意道:“你们总不能不给我跟你爸生个孙子孙女带带吧!别人家都有,就我们没有。”

      之谊提着从外面打包的饭菜进来,“先吃饭吧!”
      我嗯了声,接过之谊递来的米饭跟勺子,她支起桌子,往我碗里夹菜。

      我妈没多待,也自然因为我没了胃口,“我先回趟家。”

      吃完饭,我漱完口,之谊坐在凳子上问我,“为什么不想要小孩?”

      “怕疼。怕你疼。而且有没有孩子,其实不重要。我们有干女儿。”我说,我没撒谎。

      之谊原本想说教我几句,终究没说,倒了杯热水给我,“那个药以后都别吃。”

      “我准备申请调到仰海,在准备考核了,首选是咱们家附近的那所中学。”

      “真的?”我兴奋她愿意来仰海工作生活。

      “嗯。但你别高兴太早,竞争挺激烈的,我没把握能一下子考到这边的学校当老师。”

      之谊坚决地拒绝了我想给她走后门的想法,包括请两边的领导简单吃个饭她都不让,更别说送礼了。

      之谊是在第二年立春左右正式调到仰海的一所中学。我们那天跟袁敬敬他们一家三口吃饭,之谊抱着他们的女儿,肉嘟嘟的,爱笑,绑着两个小丸子头,上面夹着两枚红色的蝴蝶结,两只藕节般圆乎的手腕上戴着我跟之谊送的一对金手镯。彭少宇顶着一双黑眼圈,看得出来,带孩子是一件不容小觑的事。
      秋季流感高发期,我从学校接回高烧不退的她,在家打点滴。我帮之谊请了一周的假,她除了出门溜达,就喜欢待在家里,看书晒太阳。

      我打趣道:“怪不得袁敬敬想让你帮他们带带孩子,原来是想打小就培养爱读书的好习惯。”
      之谊笑着合上书,我绕道沙发后面,给她捏背放松。她近两年考取了国际汉语教师资格证跟翻译资格证。

      之谊当班主任那段时间住在学校,基本周五晚上回家,周天晚上再去学校,陪学生上晚自习。

      我爸妈的催生计划被我拦截掉。
      我开玩笑说,“你们想抱孙女可以去帮彭少宇他们带。”
      对了,他们家的女儿喜欢看人下菜碟,很调皮,反正不好带。

      我跟之谊商量年底开启环球旅行的计划,趁着没孩子,还年轻,把所有想去的地方,都先去一遍。

      有些不可复制的景观在逐一消失,在来得及的时间里,去认真看一遍世界,跟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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