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向她的列车》灯影诗人古古怪怪

3、酣然入眠

　　[晨间新闻为您报道：今日上午8点，本市发生一起跳楼事件。当事人棠某疑似因家族企业破产、父母双双入狱而放弃生的希望。]
　　路边的老人坐在小型电视机前，一边看新闻一边咂舌，“哪个富家女跳楼了啊？社会的蛀虫，没靠双手劳动过，就是经不起风雨。”
　　有买早饭的人路过他身边，认出了他，“赵大爷，看电视呢？”
　　“是啊。”老人指了指屏幕，“我女儿新给我买的小电视机，搬到外面方便，我就想吹着风看。”
　　“吃过了吗？”
　　“吃了。”
　　三言两语，老人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熟人走后，他再看电视，主持人已经在念另一条新闻。而他又因为那条新闻愤世嫉俗了。

　　叶芽找不到棠礼，哪里都找不到。
　　电话是不接的，发微信也得不到回应。
　　冰冷的雨浇遍了她的全身。她没有停下来，打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里走着。
　　两人相遇的地点找过了。
　　附近的酒店、宾馆也是。
　　一旦棠礼那边切断联系，她就再也没有接触棠礼的途径。
　　谜一样的少女，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一条离别的信息。
　　父亲又打来电话了。
　　浑浑噩噩的叶芽按下接通键，“喂？”
　　“你那个小女朋友，现在还在你身边吗？”父亲小心翼翼地问。
　　“不在了。”叶芽麻木地甩了甩湿漉漉的长发，语气漠然。

　　她的异常情绪太过明显。
　　父亲显然也知道原因，支支吾吾半天，才坦白道，“你弟对我说过，他看那女孩不爽，就撒谎骗她，想赶她走。”
　　“什么时候的事？他撒了什么谎？”叶芽一个激灵，从空虚中惊醒，然后迎来了更深的惶恐。
　　犹如抱住一丝希望，也像是预感到面临无可逆转的败局，她语调高昂，透露出发病似的热情。
　　“我不是让你不要带她回家？你弟精神有问题，最近又没人给他做饭，肚子饿了，脾气不好。你带她回去，指不定你弟会做什么。”父亲顾左右而言他，对这件事情含糊其辞。
　　“到底什么时候？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愤怒冲昏了叶芽的头脑，她咬着牙，眉头拧成一团。
　　“……前天夜里，凌晨一点。”
　　距离现在已两天三夜了。
　　叶芽也正好找了两天三夜。
　　夜色深浓，她的心也满是黑暗。本以为是棠礼见到了她家的混乱，厌弃了她，或是腻了这段感情，殊不知背后有亲人在捣鬼。
　　“你为什么不早说……我找了好久……你早说就好了……”魔怔了一般，叶芽喃喃低语。
　　“其实，我还有其他消息。”父亲的口气更微妙了，谨慎得过了头，似乎是在试探她的态度。
　　“什么消息？”
　　“你看过最近的新闻了吗？”

　　棠某，跳楼自杀。
　　六个方块大字跃入叶芽眼底，她抓着鼠标的手颤抖了，脸色变得青白。
　　坐在旁边的网民在抽烟，将燃尽的烟蒂按进烟灰缸，无意间瞥见她的表情，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叶芽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续费提醒的弹窗跳了出来。
　　她失魂落魄地起身，走出了网吧，忘记了关闭浏览的新闻网站。

　　“轰隆隆。”列车驶过笔直的铁轨。
　　“乘客，请问您的目的地是？”乘车员来检票。
　　坐在窗边的女人把票交给了她，“雪国。”
　　“什么？”乘车员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列车是国内的列车，哪里有一个叫作“雪国”的城市呢？
　　女人接收到她的惊讶，这才将目光从窗外的荒野转移，转回暖气熏人的车内，“是终点站。”
　　“哦，是北城啊。那里没什么人，您是去赏雪吗？”乘车员把票还给她，闲聊道。
　　“嗯。寂静无声的雪，在地面铺出一片纯然的白，这不美吗？”女人附和着乘车员的话，露出了做梦似的微笑。
　　“是很美啊。那祝您旅游愉快。”乘车员笑了笑，又客套了一句，就去检查下一位乘客的车票了。
　　终点站还有很远。
　　女人又望向了寒风呼啸的窗外。
　　她梦想着躺倒在白雪之中，抚摸着落在唇瓣的雪片，如同轻吻恋人的唇，酣然入眠。
　　梦里会有飘零在街头的女孩吗？
　　应该会的。
　　渴望爱的女孩会在茫茫的雪地间等她，和她一起隐居在纯白的乐园。

作者有话说

　　把女孩换成猫，就是我的遭遇了。
从小养大的猫被我弟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