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未接来电》蓝色哨卡

6、第 6 章

　　晚上，科卡斯拉着唐曜出去散步。

　　潮湿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心里，唐曜不敢去看科卡斯的眼睛，但对方却好像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他正在买烤肉肠，问唐曜要不要加辣。

　　“ 要。”唐曜努力把一切都忘掉。

　　肉肠外焦里嫩，唐曜很喜欢，他刚吃完，手上却被什么轻轻拉住。

　　“ 曜哥哥！”是列卡的声音。

　　娜法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的大眼睛都巴巴望着他，他问：“ 你们怎么在这？”

　　“ 我们出来买面粉。”娜法的脑袋转了转，“ 哥哥呢？”

　　科卡斯去另一边买果汁了，唐曜牵上他们去找人。刚路过拐角的商铺，就见到科卡斯快步往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一个女人。

　　“ 你跑过来干什么？”科卡斯又看到了他牵着的列卡和娜法，“ 你们跑丢了妈妈会担心，她很着急。”

　　列卡确实是眼尖看到了他们才会带着娜法追过来，“ 对不起，妈妈。”

　　唐曜看着女人拉住两个孩子，抬起通红的眼睛，“ 唐曜，谢谢你照顾他们。”

　　“ 早点回去吧。”

　　“ 您吃过饭了吗？“

　　唐曜惊诧地瞪着科卡斯，他居然就这么想避开自己的家人。

　　但科卡斯无视了他的目光，毫不留情，“ 路上注意安全。”

　　夜晚旅馆非常热闹，人们三两成群喝着啤酒，吆喝着唐曜听不懂的话。他和科卡斯寻找一个角落，静静地喝着酒。和妈妈告别过后，科卡斯的心情就很低落。

　　“ 对不起。”科卡斯沮丧地道歉。

　　“ 为什么说对不起？”

　　“ 我刚才不是故意发脾气。”科卡斯抹把脸，“ 我原来是想，嗯，带你看看我长大的地方，但是让你看到我这么无礼的一面......”

　　他们桌前的酒杯空了五次。

　　科卡斯的眼神开始变得怀念，“ 你还记得，农场院子里的那颗塔杉木？我小时候经常躲在上面，我父亲都找不到我。”

　　“ 是因为你做错了事，所以才要爬上去吧。”

　　唐曜笑他，淡色的嘴唇沾上酒液，或许是灯光，或许是午后半推半就的放肆，他端正地坐在那里，就对科卡斯散发出无与伦比的诱惑。

　　“ 唐曜......”科卡斯闭上眼，“ 其实我和家里的关系没这么差...... "

　　这话并不是骗人的，在科卡斯十三岁之前，至少他的秘密在被发现前，他的生活都是快乐的，那会列卡和娜法还没出生，其实他现在也记不得他们多大了，他是个糟糕的哥哥。

　　“ 我...... "

　　“ 是因为你喜欢男人吗？”

　　空气瞬间沉寂，科卡斯的面容变得苍白，他惨淡地笑起来，“ 这真是糟糕。”

　　在新时代，每一种感情和性别都不再被定义，至少对唐曜而言，没有伤害他人的真挚感情，都是美好的，他永远都心怀热忱。但在这样的偏远小镇，人的认知就像被时间凝固，教堂的大门永不关闭，圣经的吟唱永远飘荡，如同韦门洛布尔大教堂的屋顶，高高在上地俯瞰着这片土地。

　　唐曜沉默片刻，他仿佛知道了什么，芭琳阿姨也好，胡子神父也好，或者郊外的农场也罢，戴着黑色蕾丝帽的紫色长裙，教堂花园里的紫斑鸠，就像他曾说过的，原来都是一本皱皱巴巴的书。

　　“ 科卡斯，你没有错，总有人会无法接受。我知道的，你的母亲，列卡，娜法，还有你的父亲，虽然我还没见过他，但是我知道，他们都深爱着你。”

　　“ 这不是诅咒，也不是报复，你鼓起勇气回到他们面前，一定还有很多话想说。”唐曜的声音低沉柔和，充满了力量，“ 去吧，我陪着你。”

　　早晨，娜法从门外跳进来，还带着从河边采来的鲜花。自从知道了他们的旅馆地址，女孩几乎每天都会来。

　　“ 曜哥哥，你睡的好吗？”她快乐地问他。

　　“ 很好，娜法，你今天的头发编得真好看。”唐曜的眼里满是笑意。

　　女孩很害羞，毕竟被风度翩翩的兄长一样的男人夸奖，也是一件高兴的事。唐曜把她送的花放到花瓶里，浇上水，“ 你看到科卡斯了吗？“

　　娜法点头，眼睛咕噜打转，“ 哥哥早上去仓库了，爸爸也在那。”

　　但其实，科卡斯并没有见到他的父亲，因为他被赶出来了。那扇老旧木门被用力关上，差点砸到他的鼻子，列卡担心地望着哥哥，安慰他，“ 没关系哥哥，爸爸知道你回来后，就一直没睡好觉，其实他很—— ”

　　他的话被门里传来的男人的怒吼声打断，“ 闭嘴列卡！干你的活去！”

　　科卡斯皱起眉，“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对他说话。”

　　猛然，木门又被拉开，老卡佳的脸气得通红，怒目圆睁地教训他，“ 你凭什么管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教我？“

　　木门被拍得震天响，科卡斯转身就要走，母亲赶忙拉住他，“ 孩子...... "

　　三个人，两大一小，母亲哀求他别走，老卡佳又吼道，“ 科莎娜，你放开他！让他去自生自灭！让他忘记父母去逍遥快活！让他忘掉这个家永远别回来！”

　　列卡被父亲吓得不敢出声，科卡斯深吸口气，拉住弟弟的手就往仓库里去，老卡佳还想再骂，被科莎娜哭着制止，“ 够了！你还要做什么！”

　　父母的争吵被甩在脑后，列卡靠在哥哥身上，看着他熟练地敲打那些木板，他们在科卡斯的手里被神奇地制作成一个柜子，列卡欢呼起来，“ 哥哥，你可以给我做个坦克吗？”

　　孩子们似乎都想拥有一辆自己的坦克，娜法以前也会嚷着要，但老卡佳平常忙着农场的各种事物，科莎娜忙活在集市，答应给他们的木坦克到现在还没影。科卡斯又去找来几块木板，一些零件，他坐在地上，教列卡选出材料，告诉他如何去拼接，门外，娜法也蹦蹦跳跳，带着夏日的阳光回来了。

　　“ 哥哥，你们在干什么？我也要！”

　　小姑娘冲过来，撞得科卡斯弯下腰，他的余光却看到唐曜出现在门口。

　　“ 很抱歉打扰你们，但我觉得你们可能需要一个帮手。”

　　“ 是的。”科卡斯开怀大笑，“ 快来吧研究员，我们需要一个苦力。”

　　唐曜故作生气，“ 什么啊！我的时薪很贵的。”

　　列卡爬起来，说可以砸碎自己的存钱罐，唐曜拉住他，笑眯眯地说他和娜法都免费。孩子们欢呼雀跃，捣鼓起那堆木材板，科卡斯假装难过，“ 真是区别对待啊，你这样偏心，我会不高兴的。”

　　“ 或许晚上我可以请你喝酒。” 唐曜说，“ 好好努力吧，观察员。”

　　又一个清晨，唐曜拿着科卡斯写给他的纸条，瞪大了眼睛，“ 全都要吗？”

　　他们答应了列卡和娜法，今天要一起去河边烧烤。

　　“ 是啊，要不要陪你一起去？“ 科卡斯穿着外套。

　　“ 别这么小瞧我，不就是买调料吗！”还能有写分析报告难吗？

　　等走在街道上，唐曜就开始犯起愁，他忘了他对这里并不熟悉。正当他准备打开定位导航，就听到身后的女孩脆生生地叫他，“ 曜哥哥！”

　　是娜法。

　　“ 娜法，出来买果干吗？”他瞄到女孩篮子里的包装纸。

　　娜法牵住他的手，“ 是呀，曜哥哥要买什么呢，需要帮忙吗？”

　　唐曜大松一口气，就像找到了救星，“ 当然，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他又问：“ 你怎么知道我要买东西？”

　　女孩俏皮地笑，没有告诉他其实是哥哥让她来的。

　　有了她的帮助，唐曜总算把依次调料买齐，他给娜法买了一盒牛奶松果巧克力，说这是谢礼，娜法大方地收下，她还烤了松塔面包，希望他们都可以尝尝。

　　黑林塔的河蜿蜒而下，汇入茂密的山林，唐曜牵上娜法，提着东西，路上还遇到了芭琳阿姨，她邀请他们一起搭个便车，这座村庄，还有马儿辛勤地拉着板车。

　　“ 天气真好，希望这会让你们的烧烤日过得更开心。”

　　“ 谢谢。”

　　唐曜坐在板车的边缘，行驶在这富饶的田野。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这片土地的山神，正巡视着地盘，远处山林鸣叫的或许是白翠鸟，在河边饮水的或者是山角鹿，浓郁的绿色让一切都生机勃勃。

　　他为自己的想法而发笑。

　　芭琳阿姨和蔼地看着他们，唐曜在河边和她道别，不远处，科卡斯和列卡正向他们打着招呼。

　　“ 你刚才在笑什么？”科卡斯问他。

　　“ 嗯？”唐曜避开他探究的目光，为自己那幼稚的想法找回点面子。“ 没什么。”

　　难得出来，列卡和娜法都很高兴，两人拿着新得到的木坦克，在旁边的泥泞里模仿起冲锋的姿态。

　　科卡斯打开唐曜买来的东西，表扬他一个都没买错，唐曜害臊，给了他一巴掌。

　　食物烧烤的诱人香味逐渐弥漫，铁架上的牛肉正烤得冒油，列卡不知道从哪抓来一条鱼，“ 哥哥，这个能吃吗？”

　　为了奖励弟弟的勇敢，科卡斯处理了这条鱼，并把它烤得外酥里嫩。等吃完了饭，唐曜便带着他们一起去放风筝，科卡斯坐在地上，看着他们玩得满身大汗。

　　过一会，娜法气冲冲地跑过来，指责列卡的耍赖皮，列卡紧随其后，两个人推诿指责一番，又手牵手去玩起了木坦克，唐曜忍俊不住，靠着科卡斯坐下，“ 他们的精力真旺盛。”

　　“ 我的精力也不差。”科卡斯给他擦汗，唐曜就装没听见。

　　等到傍晚，列卡和娜法都已经玩累了，科卡斯和唐曜背起他们往回走，孩子们趴在背上睡着了。等回到农场，科莎娜站在门口微笑地迎接他们，“ 辛苦你们了，进来喝杯茶吧。”

　　把两个孩子放在客厅的摇椅上，科卡斯还是摇头，“ 今天太累了。”他的余光看到厨房里父亲的背影，“ ......明晚再来吧。”

　　科莎娜喜出望外，“ 那让小曜来尝尝家里的素菜汤吧。”

　　回去的路上，科卡斯没怎么说话，但唐曜感受得到他的好心情，等回到旅馆，他洗把脸，准备拿上干净的衣服来洗澡，他快受不这一身的汗臭。

　　“ 咔嚓。”浴室门被锁上

　　唐曜侧目，见科卡斯脱下衬衣，他光着上半身，推着唐曜的腰就往淋浴间里走，“ 走吧，我给你搓背。”

　　没等他拒绝，淋浴间的玻璃门就关上了。